“还挑款呢，”邱奕乐了半天，“就一个板儿四条腿的款就行了，胡同口小吃店搁门口的那个款，能把那样的做出来就不错了。”
边南挥挥手：“你真没意思，你甭管了，我挑好款，买好材料，然后……”
“然后我做，是吧？”邱奕问。
“……是啊。”边南说完自己也乐了，“我帮你我帮你。”
“这周末先别弄吧，不说叫上人到家来玩吗？弄一院子乱七八糟的没地儿待了。”邱奕也没再反对，自己做桌子想想也挺有意思。
“嗯。”边南打了个响指，兴致勃勃地盘算着，“周六玩，周日我去买木头。”
“咱都叫了谁啊，我得算算买多少菜……”邱奕掏出手机，打开记事本，里面已经记了几个菜名。
“你怎么这么贤惠。”边南嘿嘿乐了几声，“寿星还管做菜啊？我来吧，叫他们一块儿做呗。”
“你做菜的最终结局就是叫饭店给送菜，我还不知道你吗？”邱奕往身后看了一眼，笑着说，“都有谁啊？”
“万飞、申涛……”边南跟着也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邱彦正站在门口，他冲邱彦张开胳膊，“二宝过来，站那儿干吗啊？”
“你们商量事儿我又插不上话。”邱彦跑到了他身边站下了。
“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边南搂着他亲了一口，“啵儿一个。”
“再亲一下。”邱彦偏了偏脸。
“哎，好。”边南低头在邱彦脑门儿上又用力亲了一下，“管你哥也要一个。”
“我哥不爱亲我。”邱彦叹口气。
“是吗？”边南忍着笑，也跟着叹了口气，“你哥真没劲。”
邱奕笑着在邱彦脑门儿上亲了亲：“行了吧。”
“哥哥，”邱彦摸摸自己脑门儿，“我想要台电脑。”
“要电脑干吗啊？”邱奕问。
“学习啊。”邱彦回答得很利索。
“哦。”邱奕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叼着烟玩手机。
边南本来想说要不我给你买，但邱奕不开口，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邱彦等了一会儿，看邱奕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于是往邱奕身边蹭了蹭：“哥哥，有时候我用来玩游戏。”
“还有呢？”邱奕看了他一眼。
“跟同学聊QQ什么的。”邱彦小声说，“还可以看动漫。”
“一天一小时，看电视还是玩电脑都在这一小时里。”邱奕掐了烟，“你自己安排，超时我直接拔线。”
“嗯！”邱彦用力点了点头。
“下星期让大虎子带你去买吧。”邱奕说，“哥哥没钱，钱都在他那儿。”
邱彦立马回过头看着边南，边南笑着往自己口袋上一拍：“星期天去买，不过先说好，方小军不许上咱家来玩电脑。”
“唉！”邱奕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想看看过十年你跟方小军同学是不是还这样……”
“当然不这样了。”边南啧了一声，“过十年二宝肯定也不跟他玩了。”
“那要是还跟他玩呢？”邱彦问。
“那我再揍他就不叫欺负小孩儿了！”边南一脸凶恶地说。
周六这天边南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生日聚会……实际上就是找个借口聚一聚的聚会在院子里进行，所以得提前把堆在院儿里的什么破箱子旧花盆之类的都整理到一边，留出活动的空间来。
算上申涛还有邱奕在航运时候的几个朋友、万飞小两口、罗轶洋，怎么也有十个人了，还都是能闹腾的，边南都去跟隔壁老头老太太打好招呼了，省得晚上吓着人。
邱奕把晚上在院子里烧烤要用的东西都搬出来放好了：“葡萄架那边够坐了吧？反正烧烤也不用都坐着。”
“嗯。”边南坐到桌子边上，冲邱奕勾了勾手指，“过来，有礼物送你，我就不当那么多人的面儿送了。”
邱奕笑着走到他跟前儿：“什么礼物啊？”
边南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递到他手里：“拿好，这辈子我也就写这一次了，真是为你。”
“我现在能看吗？”邱奕接过红包，一搓开就看到了里面的信纸。
“愿意看看呗。”边南龇牙冲他笑笑，“看完了记得拿去裱好供起来。”
邱奕没说话，抽出了信纸。
刚看了没两眼，他嘴角就勾了起来。
“哎哎哎！”边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脚尖点了点他，“进屋慢慢看成吗？”
邱奕没动，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看着他：“我就想这么看。”
一封厚着脸皮憋了好几个月连凑数带灌水的信，给出去就已经够羞耻的了，居然还被人当面打开来边看边乐，笑容里还满是意味深长。
边南觉得相当受罪，叫了三回，邱奕都没动，拿着信纸勾着嘴角慢吞吞地看着。
“就这么两页纸你要背下来还是怎么着？”边南站了起来，想把信纸抢回来，邱奕很快地把手背到了身后，他瞪着邱奕看了几秒，最后一咬牙，“得，你慢慢看，我进屋躲着还不行吗！”
邱彦正在邱爸爸那屋里铺床，一边哼着歌一边床上床下地跳来跳去。
“哎，二宝，”边南走过去看了看，“我帮你……”
“别添乱，你给我拿杯水就行。”邱彦忙得一脑门儿汗。
“嘿！”边南愣了愣，“小东西你再拿这口气跟我说一次你看我会不会把你拎院子里好好晾晾。”
“大虎子帮我倒杯水吧！”邱彦仰着脸冲他笑了笑，“我好渴啊。”
“等着。”边南转身走到饮水机旁边给他倒了杯水，看到属于邱爸爸的那个白色的杯子已经被邱奕用袋套好了，但并没有拿走，还放在一起。
把水拿给邱彦的时候边南问了一句：“你家这个杯子，哪儿买的？”
“胡同口超市里买的。”邱彦抱着杯子一口气把水全喝光了，“好多颜色呢，还有黄的蓝的绿的……”
“有绿的？”边南打断他。
邱彦点点头：“嗯，绿的，还有黄的蓝的……”
“我出去一趟。”边南把他的杯子放回饮水机边儿上，往外走的时候看到邱奕还站在院子里对着他的信乐呢，忍不住指着他说了一句，“早晚得打一架！”
“哪儿去？”邱奕笑着问了一句。
“不告诉你。”边南大步走出院子，“你慢慢乐吧你。”
小超市里挺热闹，边南转了两圈也没找着杯子在哪儿，正想找人问呢，一个穿着超市制服的大姐走过来了：“哟，这不是小边吗？”
“……姐。”边南愣了愣，他没认出来大姐是谁，不过听这句肯定是火柴厂的熟人，他笑了笑，“我想买个杯子，正找呢。”
“这边儿，来。”大姐招招手，领着他走到了最里的货架前，“靠那边都是杯子，玻璃的塑料的陶瓷的保温的都有，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吗？”
“不不不不用，我就随便拿一个。”边南赶紧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跟邱奕家同款的绿色杯子，没忍住乐了，这绿色太夺目了，就它了！
边南拿了个绿杯子回到院子里，邱奕没站着了，靠在躺椅上轻轻晃着，手里还拿着信纸。
“看完了没啊？”边南往屋里走。
“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站在球场上我就想起了邱奕。”邱奕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也不知道……”
边南一听脸都快红了，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你没完了是吧，还真背啊。”
“背这个太容易了。”邱奕拉开他的手，“我看完一遍差不多就背下来了……你买了个杯子？”
“嗯，给你买的。”边南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又到水池那儿把杯子洗了洗，然后进了屋，“以后你用这个绿的，我用这个黑的。”
“凭什么？”邱奕跟了进来，“那个黑的我用了两年了，都有感情了。”
“你自己说的，”边南把绿杯子并排放了过去，“你的东西虽然不多，不过都是我的了。”
邱奕笑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
“就这样，你刚认识我吗？”边南往绿杯子里倒了点儿水递给邱奕，“说实话，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记住你那抹骚破天际的荧光绿了，在我心里，你就是这色儿的。”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是什么感觉吗？”邱奕拿着杯子，靠着墙喝了一口水。
“威武的天神！”边南说，想想他跟邱奕第一次打架那天……还挺威风的吧，虽然他和万飞都挨了揍。
“你第一次看到我就是打架那天吗？”邱奕笑了笑。
“嗯。”边南点点头，“我平时不管闲事儿，只要别打到我头上来就成。”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感觉……”邱奕想了想，“哎哟体校第一单挑王就这德行啊。”
边南挑了挑眉，“你什么意思啊？”
“那天你跟万飞蹲路边喝豆腐脑呢。”邱奕啧了两声，“看着跟刚放出来似的，没找到人生方向的刑满释放人员。”
“放你的屁！”边南瞪着他，“你不要把我跟万飞混到一块儿说……”
“你比万飞像呢。”邱奕笑着说，“他挺白的。”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边南在屋里转了两圈，进了里屋冲邱彦挥了挥手，“二宝，我走了，再见。”
“去哪儿啊？”邱彦坐在床上看着他，“你宿舍都退了。”
邱奕倒在沙发上笑得不行。
“早晚让你们兄弟俩气死，我决定去流浪！”边南也乐了，拉开门一条腿跨了出去，“没人挽留一下我吗？”
“大虎子，你不要走啊！”邱彦站在床上扒着门框，“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哥肯定会打我出气的。”
“打得好！”边南说。
“别走，你走了我没人欺负了多寂寞。”邱奕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一脸严肃地说，“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啊，蹲地上喝豆腐脑的那个炭头，挺有意思。”
“太假了。”边南啧了一声，斜眼儿瞅着他，“刚还刑满释放呢。”
“其实是像讨薪失败……”邱奕笑了半天，又收了笑容拍着他的肩，“真的，那会儿就看你挺有意思了。”
“算了。”边南叹了口气，“我已经分不清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了。”
“夸你呢，这么帅，这么有型，这么拉风。”邱奕一边说一边往院子里走，“帅哥赶紧的，帮我把肉腌一下。”
超市卖的烤串邱奕吃着老说味道不正，所以这回直接买了一大堆肉，拿回来自己切了腌好。
工作量挺大的，今儿来的基本都是男生，吃烤串儿不按串计，得论盆儿，没个三五盆不够他们吃的。
邱奕在厨房里一通切，边南在旁边把切好的肉按邱奕的要求用各种调料腌上。
“我们晚上收费吧，这一看就是烧烤摊准备出摊儿的架势了。”边南拿了双筷子在盆里搅拌着，“收成本价。”
“抽屉里有一次性手套，戴上用手抓几下就行。”邱奕看了他一眼，“你这拿个筷子得搅到什么时候去。”
“我不抓，多恶心啊。”边南啧了一声。
“那你吃的时候恶心不恶心啊？”邱奕叹了口气。
“你管我呢，我乐意用筷子，切你的肉吧废话真多！”边南继续拿筷子来回搅。
说好都是下午过来，中午的时候院子门就被推开了，边南一扭脸就看到了万飞。
“南哥！”万飞拎着一兜子不知道什么东西进了院子，身后跟着许蕊。
“哎，你是快饿死了吧？”边南跑出厨房，“赶着饭点过来蹭吃的。”
“我俩逛街正好逛到这边了，”许蕊笑着拢拢头发，“就说过来帮帮忙呢，主要是万飞好久没见着你了，想得厉害啊。”
“万飞哥哥好，嫂子好！”邱彦从屋里跑了出来，很响亮地叫了一声。
“二宝越来越讨人喜欢了，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呢！”万飞乐得半天都没停下来。
“二宝，姐姐给你买了个遥控飞机，你看喜欢吗？”许蕊拿了个盒子给邱彦。
“喜欢！”邱彦眼睛亮了，“谢谢嫂子。”
“哎……”许蕊很无奈地往厨房那边看，“邱奕，你弟弟怎么回事儿啊？”
“是不是越来越懂事了？”邱奕靠着厨房门笑着，手里还拿着一块儿牛肉。
“这是在做饭还是准备晚上的东西？”万飞勾着边南的肩膀往厨房走过去，“正好，我来打下手呗。”
“听说你想你南哥了啊？”邱奕看着他。
“我现在不敢多想，就偷偷捂被子里想想，哭一鼻子什么的……”万飞说一半乐了，松开了搂着边南的胳膊，一拍邱奕，“生日快乐啊奕哥。”
“嘴真甜。”邱奕笑了，“帮忙腌肉吧，边南动作太慢，弄完这点儿给你们煮面条。”
三个人进了厨房，挤成一团。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许蕊在院子里喊。
“不用，你陪二宝吧。”万飞马上喊。
万飞干活这事儿上比边南利索，手套一套，俩手往盆儿里来回边翻边抓，没几下就弄好了一盆肉。
把肉都切好弄好以后，邱奕煮了一锅面，搁了点儿刚腌上的肉，味道很不错，许蕊吃了没几口就缠着邱奕让给写腌肉用的材料和比例。
“要给我做吗？”万飞嘿嘿笑着凑过去。
“什么时候给我烙饼什么时候给你煮面。”许蕊说。
“哎哟！”边南在一边啧啧啧了好几声，“不带这么上人家里秀恩爱的啊，真肉麻，我们这儿还有小学生呢，注意点儿影响。”
“我开学才四年级呢。”邱彦在一边点点头。
“这小孩儿早晚让你俩给带坏了。”万飞叹了口气。
原计划下午五点才开始的生日烧烤，刚过三点，就已经把持不住了。
申涛吃过午饭就开着小电瓶带着几箱啤酒进了院子，居然还都是冰的，据说是头天就放他家楼下冰棍批发部的大冰柜里了。
没等说几句话呢，又到了三个，院子里顿时开始热闹了。
“直接上胡同口买冰好的不行吗？”邱奕把冰箱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想把啤酒都给塞进去。
“你以为这些够喝啊？”申涛一脑门儿汗，“照样得上胡同口买，这些是留着等胡同口店里的啤酒让咱买光了以后喝的……”
边南一听这话就愣了，把邱奕拉到里屋，“我能跟许蕊二宝一块儿喝可乐吗？这架势我要喝了今儿晚上得死八百个来回。”
“那不正好吗？”邱奕乐了。
“正好什么？正好你个脑袋啊正好！”边南瞪着他，“邱大宝你笑得眼睛都找不见了你知道吗？”
邱奕靠着墙一个劲儿乐。
“邱奕，”边南手指在他下巴上戳了戳，“今儿我不跟你计较，小爷也不是总喝成那样的，你等着我过两天好好收拾你。”
“再过两天该你生日了，也得喝点儿酒庆祝吧。”
边南吼了一声：“啊！”
客厅里传来了一声咳嗽，申涛关上冰箱门：“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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