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耿东的门，付铁开的门，把我吓了一跳。我问，你们怎么还在喝？他是病人。付铁说，对不起，你走不久，我们就不喝了，耿东有些醉了，我还怕出什么事，就看了他一夜。
我一听愣了一下说，谢谢你，一会儿保姆就来了，你也别耽误上班了。付铁说，你上班去吧，保姆来了我就走，我先把早餐做了。
我看了付铁一眼就走了。
路上，我一直在琢磨着付铁这个人。我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人，一个感觉挺复杂的人，有的时候感觉又挺简单的人。
我进门的时候，门卫告诉我，场长说，让你去他的办公室。我去了场长的办公室，我进去后说，场长回来了？场长说，回来了，有好消息，我终于找了两个徒弟给你。我一愣说，这么快？场长说，如果慢我就不是场长了。我心里想，你吃了多少苦你还不知道吗？把自己的亲侄子都给弄来了，你那个时候还说，想把亲爹都给弄来了。
我说，场长，你太累了，自己注意身体。场长说，别笑我说老头子，真是没有办法了，找了两个农村的，一个丫头，一个小子，家里条件都不好，我一说就同意了，他们如果干好了，我就给他们把关系给办下来。他们明天就来。
我说场长说，今天中午我请你，一来是感谢你从来到现在对我的照顾，二来是，您这么辛苦，给您补补。
场长说，那小季你就破费了。我和场长去了喜悦餐厅，场长说，这地方太贵。我说，反正我们不差钱。场长就乐了说，在这个地方就这点好，钱花着宽敞点。我说，没有点承受能力还真就不行。
我点菜的时候，给耿东打电话，问他吃什么？耿东问我在什么地方？我说在喜悦，跟场长吃饭。耿东说，算了，保姆给做了。我说那就算了，我会晚一点过去。
我和场长喝酒，场长挺能喝的。我把付警官的事跟场长说了，场长说，这事挺麻烦的，有一有二不能有三，过三要倒山。我们火葬场依山而建，这个山风水先生给看的。这山是日山，以阳压阴，在日山的对面是月牙山，聚阴，所以这么多年，火葬场还算是平安。但是，三间房那边，却在日山和月山的中间，阴阳相争，阴气旺时，则阳败，阳胜时，阴败，但是这么多年来，随着尸体地增多，阴气一直占在上面，所以那地方最好不要去动。
我没有想到场长会这样说，当然，我也知道场长还有很多事没有说出来。这过三要倒山，我确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从面上理解，事挺大的，我刚生出帮付铁的想法，马上就打消了。
下午三点多钟我们吃完饭，我回到家里，收拾一下就到耿东那边去了。付铁竟然也在，我说，你怎么又来了？你不工作了？付铁说，这就是我的工作。我说你别白忙活了。付铁听了一愣，耿东不说话。
我说，我说的是真话，这个地方有我们这个地方的规矩，这个规矩是不能破坏的。付铁说，规矩是人定的，你看，像法律一样，虽然有条例规矩，但是也要融入一些理解因素，或者外因，就像上个星期中法的案子，父亲杀了儿子，但是有原因，儿子不孝，融化了人性，正常杀人偿命，但是只判了六年。
我说，我没有杀人。付铁就不说话了，我说，你所说的确实是有说服力，但是这件事和那件事是不相同的，我说的这个规矩是不现实规定的规定，而是我们在工作中形成的经验，形成的规矩，这种规矩是不能破的，说明了，就是破了这个规矩的人要倒霉的。
付铁说，那不过是一个死人。耿东在一边不说话。我看了耿东一眼，然后问付铁，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付铁说，你答应我，我就走。我说这事你别想了。
耿东说，老铁，我看这事就算了，反正小季的徒弟已经承认了，定个罪就得了。付铁说，不行。耿东说，他不是承认杀人了吗？付铁说，是承认了，但是他没有说用什么把这个人杀死的，他说，说了我们也不懂。
耿东说，那你们回去再审吧！也许他会告诉你的。这面我看就别指望了，小季确实是不能再做了，有一有二不能有三，有三山倒。我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耿东也知道这事。
老铁说，要不这样，你们告诉我怎么做，我带着法医来做。耿东说，你们做不了，这些都是小季他们行内的事，他们也不会把这行内的事告诉你们的，主要的是，告诉了你们也做不了，一个好的化妆师就是通灵师，你们无法通灵。
付铁听说了，扯淡。付铁根本就不相信，这也不能怪付铁，要是我没有来火葬的时候，我也不会相信的。
付铁五点走的，他说明天还会来的。
耿东看付铁走了后说，这事你不能答应他的，也不能再做了。我问有三山倒是什么意思？耿东说，山都倒了，你说什么意思？我瞪了耿东一眼说，晚上吃什么？耿东说，一会儿你扶着我，我们到楼下新开的火锅店去吃。
我说能行吗？耿东说，就想出去，现在架着拐没有大事。
我把耿东扶到门口说，我背你。耿东说，你能行吗？我说，不行也得行。我背着耿东到了楼下，出了一身的汗说，你太重了。
耿东说，我要是娶这么一个老婆，这辈子我就知足了。小季说，这话不用你说，但是你以后不能再跟我说这样的事，如果你再说，我就不在这儿住了。
我和耿东吃着火锅，我问耿东，我怎么对能让付铁放弃他的想法呢？耿东说，这不是他的想法，而是他们领导让他完成的任务，不过我觉得耿东这个人不错的。
我说，不错那你帮着干。耿东说，我肯定不会，我也不懂这个，这些都是听说来的。我说，我看你门清，不像是听说的。耿东说，小白告诉我的，我跟小白的关系你也知道的。
我说，让小白干行吗？耿东说，有三的三是，这个尸体不能去动第三次，不是所理解的那个意思。我说，那我理解错了，看来这事就得放弃了。
我打算和徒弟谈谈。这个想法我没有和耿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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