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艾丽斯的变化同时也意味着发展,意味着前进与优化——而事实上她已经尝试了不少次‘前进与优化’。
一些猜想被证明了,另一些猜想则被否定。被否定的猜想不提也罢,而被证明的猜想却是可以阐述些许。
不,其实也没有什么阐述的必要。无非也就是一只焰形鸟煽动翅膀,试图引发破坏世界规格的风暴,然而却因为几道‘巧合’一般的以太乱流而白忙一场甚至自己还受到了些许反噬,损失了不少能量。
损失不大,但很头疼。即便是鸟,头也会疼。
某只白毛幼生体‘灵长类杀手’在这段沉默之下暗波涌动的旅途中至少偷袭了艾丽斯这只新鲜出炉的黎博利至少十五次。也不知道它是真的观测到了什么还是单纯的和艾丽斯相性不合。不过十五次的结局全都是这家伙被痛打到趴在地上‘fufu’地叫。引得玛修一阵心疼然而又无可奈何。
过程是如此,结论自然清晰可见。在那之后艾丽斯又将‘世界破坏’规格的风暴降低至‘大陆破坏’级,又降至‘生物灭绝’级,而直到她将规格下调到‘破国毁城’的等级才不再出现奇怪地自然现象来阻止她。而这等规格的风暴显然完全在巴御前乃至于某位‘可能会正好路过’的神灵处理范围之内。
这片天地中无法出现让藤丸立香这一普通凡人没有任何反应能力,直接完蛋大吉的天灾人祸。使用轮回者本体进行干涉或许例外,但也依旧会遭遇相当严重的抵制——在明悟了这一点后艾丽斯便动手将那团正逐渐成型的‘破国毁城’级大风暴自酝酿阶段驱除。同时顺翅膀给又来偷袭她的芙芙一记沉重的过肩摔。
圆滚滚地芙芙,被她摔成了宛若刚从猫和老鼠片场里跑出来的扁平形状。不过幻想生物本来就不需要太过尊重物理法则,所以这个被担心的玛修塞到‘胸口急救包厢’的小东西在十数秒后便恢复了原本的形状和足够的活力——这些小插曲倒是给这一段沉闷的沉默旅途增添了些许色彩。虽说这帮旅行者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闹剧一般的打斗中已经数十次地从生死危机边缘掠过。
【挺无聊的。】艾丽斯心想道。变成一只鸟去痛打一只狗其实没多大意思。她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转变成那种有着很多口器和触须,形体如同烂泥之山一般的神话生物。变成那样至少还可以顺便做做实验,完成一些异种形态下更方便一些的工程项目。而不是如同现在一般的这种雀鸟之形,徒然地将巨量的能量拘束在这么一个渺小的形体内部以至于只能够扇扇翅膀,单纯运用计算力做事。
【但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那么姑且就先顶着这幅姿态好了。做事要有始有终……以及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想这种破事?】
焰形鸟歪了歪脑袋,这种程度的道蚀现象还在她的认知范畴之内。虽说隔了一层,但自己毕竟是近距离接触了圣人的道路。行动和思考会因此生成些许偏差并不奇怪。
这或许算是一个预兆,也可能是一个提示。前者是针对她这个个体,后者是她自发认知出的异常。不过无论是两者中的哪一个,她都决定暂时偃旗息鼓。
于是,艾丽斯小姐又一次地回归到了安静地围观状态。而当她将这些时间浪费到这些意义不大的思考之中的时候。迦勒底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乌鲁克的城下。
……
乌鲁克是一座大城。神代的大城,其规模甚至要大于第二特异点的罗马。整座城市被厚重的城墙给简单粗暴地划分成了内外两部分。外部是居民区,数以十万计的苏美尔人聚集在规划好的街区中忙碌着各色工作。而城市的内部则是神殿区,在巨型金字塔一般的土石结构的最顶端,是乌鲁克的王殿。
许多穿着打扮十分符合公元前的风格,身上用染料涂着条纹状纹身的苏美尔人在数个开阔的城门口下进进出出。他们或是担着货物,准备发卖或者交换。或是形色匆匆,穿着制式的衣装肩负着使命行动。所有人看起来都十分忙碌而且斗志昂扬,而一辆辆满载着货物的车辆也不间断地从城内出发,前往乌鲁克下辖的各个地方。
“好了。”巴带着立香等人在距离城门口大约一百米处停了下来。这个位置正好能够被卫兵看到,而那些卫兵理所当然地会前往城内通报——“我的使命已经完成,立香,现在你们已经抵达了乌鲁克。只要你们走进城门,那么也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巴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且充斥着些许不容置疑的味道。虽说艾丽斯能够很清晰地观测到她内心的动摇,但她至少在立香和玛修面前伪装得很好。
“巴姐姐……”立香有些犹豫,但犹豫只持续了一瞬。她的脸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不舍并且很快转化成为理解。和玛修一起朝巴鞠了个躬,然后满怀感激地向她道谢。
“这段路程上,多谢巴姐姐你的帮忙了。辛苦你了。”
“不用。”巴摆了摆手,她内心有着更大的动摇然后又被她努力压制住。“这都是我分内该做的事。将我派遣到这里来的是我主,若是你们有心,以后来到伊曼尼提克时再向她道谢即可。”
“话虽然这么说,但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的可是巴姐姐你啊。当然那位女神殿下我们也会好好感谢……”立香认真地回答,而在她身边,一同鞠躬的玛修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先前没怎么在意的事——在之前的交流中,巴除却魔兽的问题以外可谓是毫不遮掩。然而她却是从来没有提及到她侍奉的那位女神的名讳。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因为什么奇怪的原因……
玛修是个好孩子,好孩子不会特意去问一些可能会给其它人造成困扰的问题。
立香也是个好孩子,但她是好孩子的同时还拥有着人类特有的好奇,或者说‘作死’的成分。而玛修想得到的事情,她自然也想得到。
于是她张口就问。
“啊……巴姐姐,你好像一直都没有提到过你侍奉的那位女神的名讳呢。这个,我们在前往伊曼尼提克的时候应该怎么称呼她呢?”立香的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言语间虽稍微有些突然,但总体却给人一种撒娇的感受。
巴微微一愣。然后失笑。
“抱歉,这种事情是我的失误,我应该在一开始就把我主的名讳告诉你们的。”她微笑着,有些自嘲地轻轻摇了摇头——这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且不说弗洛拉在她动身之前特意交代了可以回答她认为没有问题的一切情报。就算没有,这种人尽周知的情报也没有刻意隐藏的必要。
然后她正色。
“我的主人是旧日之秩序,是与创世母神处于同一时代的古老神祇。她执掌着光与暗,雷与火,并且是伊曼尼提的起源,造物权能的持有之神。而她的名讳是——”巴稍稍加重了一点语气,表情也严肃了些许。
“——女神,曼戈特伦德。”
话音刚落,周遭的空气便宛若在那一瞬间凝固了几分一般让人呼吸不畅。彷佛有着一双淡漠的视线自遥远的地方垂下并检视了这片大地上的一切活物——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简直就像是幻觉一般让人难以辨析。而下一刻……
“什么!?曼戈特伦德!?”——从一直保持低存在感的迦勒底通讯频道中传出了奥尔加玛丽所长的惊呼。那个总是强撑着摆出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白毛小姐的失态几乎便要隔着通讯终端具现在藤丸等一行人面前!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那个曼戈特伦德,那个古神,那个据说是从上一个纪元结束之前便存在的那位曼戈特伦德!?”
巴皱了皱眉,当对话的人是藤丸以外的对象之时,她对于弗洛拉的忠诚之心便又回归到了正确的位置上。她有点想要对这个大呼小叫的藏头藏尾魔术师发怒,但看到站在一旁的藤丸时又心下一软。
“你说的没错,迦勒底的魔术师。”巴语气平淡,但却稍显急促地说道,对着立香身上的外放式通讯终端:“吾主的名讳的确是曼戈特伦德,旧日的秩序之主,她庇护了伊曼尼提克,支配着这个世界上除却乌鲁克以外最大的人类聚居点。而我甚至觉得她所支配的领地比起吉尔伽美什王的乌鲁克更加适合这个时代凡人的生存……”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却半步。
而下一刻,一道剑痕便无声地出现在她原先立足的地方!
“前辈!”玛修下意识地将立香拉到身后。
“你这句话我可不能够当做没听到。中原兼远之女,背弃了吉尔伽美什王不说。还在背后吐出贬低之言……这可不是武家之女该做的事。”
一行人偏过头,顺着巴御前脚下剑痕的起始方向一个披着半身轻铠的女武士出现在道路的彼端。她的年纪很轻,身上却有着许多在和族人眼中耳熟能详的细节。立香几乎下意识便要喊出‘源义经’这个名字。然而在她开口之前,巴的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某吃瓜群众抖了抖翅膀,空气中的燥热气氛便无声地浓郁了一些。若是此刻的环境合适她或许还会拿出肥仔快乐水和快乐桶来给两位先天就该不合的女士加油打气。可惜这种环境实在是没法让她变个沙发出来围观好戏。
“牛若。”巴指间的刀刃出鞘半寸,她瞥了一眼脚下的剑痕。“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吉尔伽美什王的意思?”
“王上宽仁,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小细节。”她对面的武士唇角噙笑,一双吊梢眉稍稍挑起些许。“但是我牛若丸见不得某人在北部防线正吃紧时从王上身边离开,徒留下一地烂摊子让他人头疼不说,事后还对吉尔伽美什王的功业指手画脚。”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难道对此一无所知?”巴轻哼了一声。“还是说我高看了你的情商?啊,也是,毕竟是能够被自己的兄长略施小计逼死的将军。是我的错,对你抱有了过高的期望。”
“说得好像你就有多聪明似的,源义仲的婢妾——今井兼平一战怎么不见你施展奇谋救下你的夫君?哦,你跑了,在义仲陷入死局时跑了。就和你在关键时刻逃离北部防线,投奔那位女神一样,你对于行军中的其疾如风一道颇有造诣嘛。”牛若丸反唇相讥,她的眼眸中有着对巴御前毫不掩饰的敌意。
——艾丽斯想起了一件事,那便是在时间轴重置,皇女招下寒阳之前。于乌鲁克北部防线处恩奇都所率领的魔兽大军曾经和守军们有过一场激战。那场战斗的结果便是天草四郎身受重伤,士兵损失千人以上。如此一来,转投弗洛拉麾下将将一个月的巴会在牛若丸处遭受这样的待遇,便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了。
迁怒而已,更何况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爱某人在背后暗中推手。毕竟这也是变化,能够印证她某些猜想的变化。这一战无论打不打得起来都不会对藤丸造成影响,所以自然也就没有额外的干涉力前来碍事。而她便也再度扇动双翼,将空气中那些寄存着双方情绪的讯息再度扰乱了几分。
她的动作隐蔽而且自然,没有也不会引起任何知性体的注意。藤丸那边被她特意照顾了一下,虽然没有直接对这位天选之人产生干涉,但却以间接的方式让她在不知所措的状态下多呆了几秒钟。
而巴的双唇随即抿起,鞘中的长刀燃起火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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