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的脸上于是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天真，毕竟就算是再女尊男卑的地方，男人们之间也同样有三六九等，有着富家子和贫家子的区别。
不过杨瑞对自家这个母亲的感情也只是泛泛，毕竟几次三番看到母亲家暴父亲，甚至还琢磨着要把自己嫁给其他有权有势的城主做小妾，让杨瑞心底里早就对她没了半点母子之情。
说到底杨亭也只是把他当成联姻的工具罢了，先前对他好或许也不过就是为了待价而沽吧，他现在甚至无比庆幸杨亭被林隐收拾了，否则的话他难以想象自己成为像父亲后院那些男人们一样整日里过着暗无天日的可怕日子。
本以为天下的女人基本上都一个样，但杨瑞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林隐这样让人一眼就动心的绝世美人。
若是能够嫁给她，不，只是和她亲近一次，杨瑞都觉得付出一切都是值了。
但他这含羞带怯的话刚说出口，正君欧阳清手中的茶盏便被重重地敲在了桌上，显示出了他心头的怒气。
“跪下。”他铁青着脸道，“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
“便是生来为男子也不能自甘下贱，心甘情愿去做小，你的母亲当初想把你嫁给位高权重之人做小，我拼死阻拦，不是为了让你今日说出这些话来。”
杨瑞急急剖白内心，膝行几步跪在他的面前：“爹，我不是自甘堕落，我只是自觉配不上那位小姐，可是我喜欢她，我真的喜欢她，除了她我日后谁也不想嫁。”
眼泪串串落下，杨瑞哭得情真意切：“反正这世上的女人大多都一样，我嫁给谁也都是受罪，爹您不就是正君，可结果呢，娘她不是照样没把你当人看。”
“我只想嫁一个日后能把我当人看的，不会任意打骂的女子，除了林小姐，还有谁能做到？”
“难不成爹您要把我嫁给贩夫走卒或者贫寒人家做正夫？可即使如此，一旦哪一日您不在了，那所谓的妻主还会把我当人看吗？”
不得不说杨瑞看事物看得极为通透。
“若不是遇到林小姐这样的人，我本是想着便是出家上吊也不会嫁人的，与其让我日复一日的过着您这样的日子，我还不如去死。”
欧阳清身形微微一晃，身后的贴身侍从立即将他扶住，为他按抚胸口平复怒意。
“大公子，您就别再惹正君生气了，他本已过得不易了，您又何必……”侍从的话让欧阳清想到了当初还在闺中的自己，这才会一时伤神。
“对不起，爹……”杨瑞毕竟是个孝顺孩子，闻言面露愧疚，“我不该说这些话让您难过，我该死。”
他恨恨地抽了自己一个巴掌，用力之猛，很快地便让脸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掌印。
欧阳清看着跪在腿边的儿子目光复杂，他自己也是出身大家的公子，出嫁前父亲也是苦心教导他琴棋书画掌家理事甚至取悦妻主的本领，告诉他嫁人就如赌博，嫁得好与不好都是天命。
那时的他总是抱着一丝希望，以为只要够贤惠够懂事，总能不必像父亲这样受着苦楚以泪洗面，只盼着自己能少受点罪。
如今看到自己一手养大的亲生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也是心有戚戚。
“不是为父不愿帮你，而是……，这样的话你爹我开不了口。”
林隐若真是个好色的倒也罢了，其实他也看出来了她真的和其他女人都不一样。
他甚至宁可她风流好色，只要对待男人温和宽容就已经让她远胜无数女人，足以让这个世间的公子们前仆后继，更别提她惊人的美貌，让人看一眼就难以自持。
连他自己也……
只是父子爱上同一个女人，让他真的羞于启齿。
但正君欧阳清又不得不佩服自己儿子的勇气，比起当年的他，儿子要勇敢太多。
“说实话，爹觉得你配不上她。”
但杨瑞并不为此感到气馁，反而目露坚定：“爹，无妨的，若是林小姐不愿意，我慢慢打动她便是。”
“我知道我配不上她，但我同样也不想不通过爹而擅自去追求她，那样岂不是让爹您面上无光。”
少年的脸蛋依旧泛着红，那是面对感情的羞怯，却也是对待心上人时一往无前的执着。
“我愿意洗手做羹汤一点点的让她体会到我的诚意，她若是仍不愿也无妨，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将来后悔。”
欧阳清父子在这里说着话，林隐这里却在写着城主需要上报朝廷的奏折。
在她的身边正站着两个城主府的侍君，为她红袖添香和端茶斟水，茶香袅袅中，一个长相清隽的男人柔声提醒道：“林小姐，您这一手小篆写得太好看了，和杨亭完全不同。”
“要不要换个笔法，否则交上朝廷只恐会让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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