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去,它们散发出来的光芒,竟然像是一轮轮暗淡的太阳,在各自的树叶天地中绽放光明。
这等极美的景色,就只有东王街上有。
可此时的陆景,却来不及欣赏这样的美景。
当那穿着老旧道袍的道士老人低着头询问陆景。
陆景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自然知道自己观想的不是东华帝君,可却也不知似妖似神的大明王焱天大圣究竟是何方神圣,也不知是否可以坦然说出来。
陆景只不过稍许犹豫。
那仔细凝视着陆景的老人却又摇了摇头。
“这等华光乍看起来好像与东华帝君的扶桑大日极为相似,仔细注目,却又有差别。”
“公子切勿觉得老朽唐突,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老人说到这里,目光又落在陈玄梧身上。
此时的陈玄梧仍然在酣睡,却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还带着笑容。
不知老人是否许久不曾与人相聊,有些絮絮叨叨道:“这孩子自小乖巧,只是十几年来一直跟着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东西,过的大约太单调了些。
他如今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们倒也是极开心的。”
陆景可以看出来,老人望向陈玄梧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于是陆景笑道:“玄梧兄待人淳朴,又有一颗澄澈本心,与他相处也令我非常自在。”
老人点点头,又撩开帘子,望向远处。
他目光所及之处,大约是那一座太玄宫,嘴里道:“明日宫中有请,后日就要从宫中离京了,你二人下次相见,只怕还需要公子前来太昊阙,到时候如果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还活着,倒是可以带公子逛一逛太昊。
那老人话语刚落。
陈玄梧依然嘴角含笑,迷迷糊糊间,低声自语:“景兄·····你刚才还欠了一杯酒·····总要·····总要还上才是。”
他说到这里,又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笑容越发明朗,甚至嘴角还流出口水来。
那老人看到这一幕,仔仔细细用自己的袖子擦去陈玄梧嘴角的口水,然后又转过身来,轻轻将陈玄梧背了起来。
老人神通广大,方才不知是如何进了轿子。
可此刻,他却好像是一位背着自己孙儿的普通老人,蹒跚间掀开帘子下了轿。
马车外的鱼公吓了一跳,不知马车上何时多了这么一个老人,顿觉毛骨悚然。
旋即看到两位公子也在车上,其中一位公子还被老人背起来,这才压下心头的惧意,只当自己未曾注意。
老人便这般背着陈玄梧离开,走到东王观前,老人又转过身来朝陆景摆了摆手。
“公子,你这一式元神观想之术颇为不凡,若能苦心修行,也许也能如东华帝君的扶桑大日一般,放亿万光彩,灼万里之云。”
陆景耳畔传来那老人声音,让陆景微微怔然。
老人背着陈玄梧进了东王观。
鱼公的声音传来:“陆公子,如今我们又要去哪里?”
“去长宁街。”
陆景回过神来,知会那鱼公。
——
东王街到长宁街,其实有很长一段距离。
马车行了许多时候,才缓缓停下。
陆景下车时,醉态复现,摇摇晃晃进了西门,又入了小院·...
门房自然也看到陆景的醉态。
西院奚水池前,那一身黑衣的吴悲死竟然在夜中垂钓。
他远远看到陆景进门,微微皱眉,只觉得许多日不曾见陆景,他身上气血竟然越发旺盛了。
吴悲死并不在意醉酒的陆景,只在意陆景身上燃烧着的气血。
只过去一
『』,
晚前来。”
陆景起身去了里屋,又写下回信,递给青玥。“有人来取信,你便将这信给他。”
青玥收好了信,继续吃饭。
盛姿信中第二件事,其实是苏照时托盛姿来请。
大约是因为苏照时生性和煦,那一日因他所央之事,因安庆郡主刻意为难,而让陆景难堪。他心中过意不去,所以便想着在自家的府邸再做一回东道,表一下歉意。
不知是盛姿和苏照时用了什么手段,信中竟说安庆郡主也会前来,会为陆景准备些礼物,表达歉意。陆景看到信中所写,其实颇感意外。
盛姿多次前来表明歉意,是因为她与陆景相交不错,也是因为不愿意失去陆景这么一位好友。可苏照时这等盛姿口中的贵人,也这般心善、和煦,倒让陆景有些意外。
“看来这些权贵,也并非俱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其中也有两三个良善之辈。”至于那安庆郡主备下的礼物。
大约是因为安庆郡主心傲,不愿道歉,又因苏照时和盛姿的缘故,才想出这等下台阶的办法。陆景想到这里,也只是随意一笑。
他早已在信中写明,不会前往苏府。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
盛姿与他自然是好友。苏照时也极知礼仪
礼仪,心中有些良善与仁义,可终究是高不可攀的贵人:许白焰却心思深沉,不
,不可为友。卡至于安庆郡主
的门第之见、贵贱之分自然是真实存在的。л
正因如此·····他又何须忍着心中对于安庆郡主、许白焰的厌恶,去一趟苏府?那信中除了为于柏先生贺之外,也有陆景的推辞。
此时正值晌午,陆景用完餐,正想要去书楼。陆漪身边的贴身姑娘却忽然拜访。
“重山叔父明日要回大昭寺了?”
陆景听到这个消息,思索片刻,又见此时天色尚早,便一路去了别山院。
一路上,别山院里的许多下人看到陆景来了,并不显露出什么来,可以陆景的心思,自然能看出这些下人眼中还埋着许多厌恶。
毕竟别山院中有一位少爷被眼前这位大府少爷打残了。
他们是二府的下人,虽然地位卑贱,却也想与二府中那些尊贵的主人同气连枝、同仇敌忾。这样的心绪,也让他们心中更有几分归属。
陆景自然不会于他们计较,入了别山岳,又上了雾林坡。
陆景刚刚走到雾林坡上那一处竹屋前。
就看到陆烽从那竹屋中出来。
身后还跟着那一位姿色不凡的姑娘袭香。
陆烽神色一如既往肃然,他行走时气息内敛,不像是一位锋锐的武道修士。袭香也看到陆景,但她眉宇中却带着些忧愁与不舍,不知是因为什么。
陆烽远远走来,陆景正要与他说话。
却看到陆烽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陆景有些怔然。
旋即又想起来那陆江是陆烽同父异母的弟弟,陆江的生母有和陆烽母亲朱夫人交好。也许儿时,陆江和陆烽也曾一起玩闹。
此时陆景打残陆江,陆烽不曾训斥陆景,已经能够证明陆烽的稳重,又如何会与他说话?陆景想到这一点,不由微微摇头。
他倒是始终觉得,这偌大的陆府,陆家能够靠得上的少爷,便只有陆烽一位了。陆景正要转头进竹屋。
已然朝前走出几步的陆烽,却忽然停下脚步来。他转过头来,轻声道:“陆景。”
“大堂兄。”
陆景转身,语气平静,没有丝毫失礼的地方。
陆烽上下打量了陆景一番,身后的袭香也有些疑惑,不知陆烽要说些什么。
却听陆烽问道:“我昨日前去和吴老告别,他却说自己从未曾教过你武道功法,只是一时觉得你气性不错,给你备了个说辞,
『』,
免受责罚。”
陆景听到陆烽这般询问,也并不隐瞒,点头道:“确实如此,吴老不曾教过我修行武道,我那鳄魔铸骨功也是来源于他处。”
陆烽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你就不怕我将此事说给府中的长辈?”
陆景摇头:“大堂兄,府中众人都知你的为人,如果你会告诉长辈们,那吴老便不会与你说此事,而你今日也不会主动问我。”
陆烽听到陆景回答,并不曾纠缠此事,眼神注视的陆景,竟然认真道:“我已经打算前往重安三州,入重安王长子麾下,持刀抗击北秦。”
陆景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陆烽竟会做出这等选择。
陆家虽然逐年没落,但在朝中、军中也还是有许多门路。
按照寻常,陆烽大约会入宿玄军,值守太玄城防,打磨几年,再入精锐的太玄军,乃至乾先军。
陆烽本来便是有几分本事的,入了这些军伍,得了军中武道秘术,只需要熬上些年头,练就一身的武道本领,练得气血滔天,便能够回宿玄军、城防军、或者牙林军中当一个校尉!
再加京中武勋团结,哪一座府上有武道修为不凡的子嗣,往往都会齐力推上一推。这样的道路,安逸而又顺畅,又没有多少危险可言。
可是令陆景不曾想到的是··..··
陆烽竟然要去重安三州,去直面北秦那些气血悬如大阳的勇猛武夫。这让陆景心中都有许多意外。
陆烽似乎看出了陆景心中所想,他转头看了看竹屋,轻声道:“这座陆府中,没有任何一人是为血脉、陆姓,以及往昔那神霄侯武勋着想。
我父亲如此,伯父亦是如此。
我若不去沙场,流上一些热血,以我的性命为筹,博一个杀敌的功勋···..”
“陆景,你觉得这陆府还有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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