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清歌来到这个世界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天空之上，高傲的律者在狂笑，大地之下，失意的英雄在咆哮。
那天空的轰鸣如同灭世的大洪水，无法抵抗。
但，在命运的洪流吞噬一切之前，他，出手了，从律者手下救下了两人。
救下了齐格飞与另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女武神之后，李清歌带他们来到这片空间，这片暂时开辟出来的安全屋。
在空之律者面前玩弄空间，很明显是不理智的行为。
但还好，李清歌有着羽渡尘的羽毛。
这根属于意识之键的一部分增强了他的力量，让他得以屏蔽空之律者对空间的感知。
而在“安全屋”内……
“啧……空之律者怎么会苏醒？”
咬着指甲，李清歌在原地徘徊着，心中充满了焦虑。
他现在的心情，堪比被猫咪抓乱的线团，是一团乱麻。
原本算是普通难度的九幽之行，状况百出，现在一下子跳到地狱难度的空之律者攻略战了。
这实在太早了，早到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做。
李清歌知道，身为空之律者载体的琪亚娜终会有变成律者的一天。
只要她还在对抗崩坏，还在接触崩坏，变成律者就是她难以逃脱的枷锁。
但是，变成律者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如果琪亚娜能与空之律者答成和解，像芽衣与雷之律者一样互相共存；或是战胜空之律者的意识……
那么，原本用来毁灭世界的力量也可以用来拯救世界。
但现在看来，前一种可能性几乎为零，空之律者对世界只有仇恨，是不可能与琪亚娜答成和解的……
而后一者的可能性……
感受着幻境世界的支离破碎，李清歌的内心更加焦急了。
后一者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或许经历了失败与别离，变得坚强的琪亚娜可以对抗甚至战胜空之律者的意识，但现在的她，没有经历成长的她，还是太弱小了。
“琪亚娜……”
李清歌无意识地呢喃琪亚娜的名字。
在这个世界上，他在意的人有很多……琪亚娜，芽衣，布洛妮娅，德丽莎，姬子，八重樱，绯玉丸……
与这些人的邂逅构成了他的人生，可以说，他的时间，真正独属于他孤身一个人的寥寥无几。
而琪亚娜，是最特别的一个，因为第一个遇到的，就是她。
因为是第一个，所以她才是最特别的。
如果一定要经历悲伤，经历绝望，琪亚娜才能成长，才能战胜空之律者。
那么站在此处的他，一定会否定这个故事的结局。
因为他最讨厌悲剧了，尤其是，发生在自己身边人身上的悲剧。
紊乱的思绪逐渐平静，羽渡尘像是回应李清歌的心意一般，散发着温暖的明光。
李清歌低头看着羽渡尘，笑了一笑，将胸前的它摘了下来，握在了手中。
到最后……还是要依靠羽渡尘的力量。
真不愧是班长大人，真是可靠呢。
那么，走吧，该将琪亚娜带回来了。
深吸一口气，李清歌刚准备撕开空间，背后的喊声就让他停住了脚步。
“喂！等等！”
那是一道有些虚弱的男声，带着几分沙哑。
李清歌知道那是谁，这片空间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他救下的一男一女了。
齐格飞，与他不认识的女武神。
原本他是不准备理会的，因为这里只是一个幻境，而且，他还要抓紧时间。
但是，突然感应到什么的他还是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喊他停下的男子，那是浑身布满伤痕的齐格飞。
齐格飞将天火当做拐杖拄着，用手捂着腹部，被拉格纳搀扶着，模样有些凄惨。
某种程度上，李清歌很不待见齐格飞，因为不管原因，他丢下了琪亚娜一个人。
虽然他知道，齐格飞肯定有隐情，而且在背地里一定会帮助琪亚娜。
否则，琪亚娜一个12岁的小女孩，是怎么独自一人从北欧走到极东的。
李清歌握着羽毛，看着齐格飞的样子，感受着羽毛的反馈，心想果然不是错觉。
“齐格飞？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片幻境中来的。”
“你知道我？”
“听琪亚娜讲过，而且看过你的影像。”
“原来如此……”
齐格飞不疑有他，若有所思。
而李清歌发现了，这不是虚假的齐格飞，而是真正的他。
拉格纳这种由幻境构建而出的人会充满虚幻感，而被拉入幻境的人没有这种感觉，在羽毛的帮助下，李清歌可以分辨出这种感觉。
“谁知道呢……”齐格飞咳嗽一声，眼神闪烁着说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在休息的时候，冥冥感觉到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而且是有关自己的女儿琪亚娜的。
这股预感很虚幻，但是很真实。
齐格飞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想要冲到琪亚娜的身边，然后……就真的到她身边了。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类似的经历齐格飞还是有过的。
那是第二次崩坏的时候，自己被关入了第二律者的无限回廊，那时，一个自称是自己先祖的年轻男人突然出现了，通过他的帮助，自己突破了第二律者的束缚。
想来现在也和那时差不多吧，似乎是叫……量子纠缠来着的。
“是吗……”既然齐格飞不想说或者说不出来，李清歌也不怎么在意这一点。
“那么，叫住我有什么事，我赶时间。”
李清歌的语气略显不耐烦。
“咳咳……我是向你道谢来着的……”讲到一半，齐格飞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你小子，是不是不太礼貌，我好歹是琪亚娜的父亲，算是你的长辈！”
“呵，把女儿丢下的父亲……”
李清歌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齐格飞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片刻后又放了下来，低着头，颓然地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我不是个好父亲……”
“……”
拉格纳看着两者之间沉默的氛围，感觉两个人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她就不懂了。
“那个……这位先生，非常感谢您能出手相助。”
鉴于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实力强大，有类似于空之律者的能力，拉格纳的话语还是很谨慎的。
“……不用感谢我。”
他出手相救完全是下意识的，只是不想琪亚娜背上太多的鲜血，即便是虚假的。
对了……李清歌突然地想到了。
眼前的女武神是女武神冲锋队的队长，而姬子，以前似乎也是冲锋队的一员，虽然她并没有说过。
原来……琪亚娜与姬子早在这么久就见过了。
命运……真是cd。
一瞬间，李清歌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眼见李清歌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拉格纳虽然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对外界的关心。
“请问……”
话音未落，拉格纳的身躯就如同影片般闪了一下，变得虚幻了起来。
“怎么了？我是……”
拉格纳松开了扶着齐格飞的手，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有些慌乱地看向了李清歌。
“你要死了……”看着拉格纳的眼神，原本不准备理会她的李清歌还是心软了。
反正都和齐格飞搭话了，也不差拉格纳这一会了。
钟表的图案在李清歌一闪而逝，在羽渡尘的帮助下，李清歌调整了这片空间时间的流速。
这种随心所欲使用能力的感觉，真是令人着迷，可惜，这只是幻境而已。
“是吗……原来如此。”
看着自己虚幻的双手，拉格纳突然明白了什么。
齐格飞捂着腹部站在一旁，眼神略显复杂。
拉格纳只是空之律者根据自己的记忆虚构而出的，即便李清歌救下了她，只要空之律者认为她死了，那么这个世界就会抹除掉她。
齐格飞也是一样的，只是他因为自身的特殊，可以支撑的更久一点罢了。
“抱歉了，拉格纳，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齐格飞对拉格纳抱以歉意，因为，是自己的女儿毁灭了她的人生。
知晓了自己即将消逝的命运，拉格纳只是惊讶了一会，然后平静了下来。
或许，每一个对抗崩坏的女武神，都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吧。
这个幻境，或许还能给拉格纳一个好好告别的机会。
“这位先生，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身体逐渐消失，拉格纳看向了李清歌，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容。
“……你说吧。”
犹豫了一会，李清歌还是答应了，虽然他不一定能够完成，但能让拉格纳安心，那也够了。
“我是女武神冲锋队的队长拉格纳·罗德布洛克。”
“如果您能遇上冲锋队的成员，请告诉对方，拉格纳已经战死，但是她没有遗憾……”
没有吗……绝对会有的吧。
拉格纳，因为空之律者的记忆，并不清楚冲锋队已经近乎全灭了，只留下姬子一人。
在她的记忆中，追捕齐格飞，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其他人还是好好的。
站在一旁，齐格飞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但最终闭上了嘴。
他也是想到这件事了吧。
李清歌静静地听着，但拉格纳没有了下话。
“没有了吗？不需要我照顾一下她们吗？”
闻言，拉格纳掩嘴，笑了笑。
“她们都是大人了，不需要孩子的照顾。”
“不过，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嗯……我叫李清歌。”
得知了李清歌的名字，拉格纳双手交叠，放在了小腹上。
她微微躬身，如同一位优雅的女仆。
“那么，两位……再见了。”
拉格纳的嘴角带着一丝笑容，虚幻的身体消散，飞散的光子如同萤火虫般美丽。
在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的眼中带着几分遗憾。
“如果……下辈子不当女武神的话……就去当一个女仆好了，挺有趣的呢。”
……
拉格纳死去了，但能记得她的，世界上又多了两个人。
李清歌沉默了一会，拉格纳的消散令他不好的心情又平静了下来。
人的生命，真是脆弱，但是……因此而美丽。
“抱歉，齐格飞先生，我不该这么说你的。”
“能够评判你的，只有琪亚娜而已。”
“啊……！”齐格飞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李清歌再说什么，他挠了挠头，说道，“没事，这件事我都忘了。”
“那你叫住我，是想说什么。”
讲到正事，齐格飞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之前是个笨蛋父亲的话，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战士。
“先前，你提到了空之律者是吧。”
“没错。”
“那么，你知道了琪亚娜的身份？”
齐格飞的眼神如剑，直勾勾地盯着李清歌。
“知道。”
“你知道多少？”
“……大部分。”犹豫了一会，李清歌决定全盘托出，或许齐格飞不靠谱，但他绝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李清歌是吧……”突然，齐格飞举起了天火大剑，剑尖直指着李清歌的脖子。
后者可以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我在逆熵听说过你，出现在我女儿身边的男性崩坏能适应个体。”
“不光如此，你的过去也是成谜，什么也调查不出来。”
我的过去……李清歌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他的过去不是很简单的吗，在长空遇上琪亚娜之前，他一直都是个普通人。
不待李清歌细想，齐格飞突然厉声喊道。
“我想知道，你在这里，到底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天火大剑靠近了李清歌的脖子一步，这是考验，也是审判。
是齐格飞，作为一个父亲，对李清歌的考验。
这场考验，李清歌不能回避。
“我的确知道很多事，但是……”李清歌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看着齐格飞的眼睛。
“我是琪亚娜的朋友，仅此而已。”
时间似乎在此刻定格了，齐格飞死死地盯着李清歌的眼睛，而后者毫不退却地与之对视着。
良久……
“算了……相信你了。”
齐格飞放下了手中天火大剑，语气随意道。
而李清歌也松了口气。
而在这时，原本还拿着大剑威胁李清歌，看样子很有活力的齐格飞突然重重地咳了两下，身体变得虚幻了起来。
看着齐格飞的样子，李清歌也是转身，想要离开
“咳，我也到时候了啊……”
“喂，臭小子！”
看着自己的双手，齐格飞突然喊了李清歌一声，后者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你是要去救琪亚娜是吧？”
“这不是当然的吗。”
李清歌的回答毫不犹豫。
“有把握吗？”
“……我一定会将她带回来的。”
不是有把握，而是这样的回答吗？真是……
不错的小子。
齐格飞轻笑了一下。，然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那么，琪亚娜就拜托你了。”
看着齐格飞严肃的表情，李清歌也是认真地回答道。
“我知道了。”
听到李清歌的回答，齐格飞笑了笑，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喂，等等臭小子，我不是那个意思，琪亚娜是不会交给你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格飞这样，李清歌倒是不懂了。
意识到了什么的齐格飞，此刻看着李清歌的脸愈发的不爽了。
自家的白菜要没了啊！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救琪亚娜，不要动手动脚的啊！”
李清歌听明白了，但是，看着齐格飞，他嘴角微弯，就想耍一耍后者。
“不动手动脚那要怎么救啊？”
“我tm！！”
该死，这个臭小子的表情好欠揍，好想给他来一个零下的拥抱。
但是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看向自己将要消散的身体，齐格飞撇了撇嘴，伸出手，将天火大剑扔向了李清歌。
大剑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入了李清歌的手中。
“这是？”
“天火圣裁，卡斯兰娜家族的祖传神之键。”
“你拿着用好了，反正只能在这里用用。”
齐格飞随意地说道，他挥了挥手，身影彻底消散了。
“不过你小子也不是卡斯兰娜家的人，好像也用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
齐格飞临走前的笑容回荡开来，像是在嘲讽李清歌一样。
李清歌拎着天火，神色复杂。
齐格飞这是要自己自裁吗？把这个留给我？
不过……这样的话，自己身上承担的，又多了一点啊。
琪亚娜……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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