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马克的神色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不方便说？”
但丁泛红的眸子闪了闪，看似随意地问道。
“没什么，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马克摇摇头，继续说道：“那次关键的行动我并不清楚，我只是个杂兵，这个女孩子...”
“该死，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杂碎。”
“怎么了？”
“但丁，我很难去和你形容...”
马克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抓狂：“怎么会有父母是这样？”
“你知道么？这个女孩子。”
他指着身后牢房里的女孩说道：“她，没错，就是她，是她的父母亲自送到我所在的异端审判小队的。”
“没错，就是这样。”
“他们说，她是恶魔。”
“虎毒不食子，那这么说，那个小女孩真的是恶魔？”
“虎毒不食子...”
马克细细的品了品但丁的话，旋即感慨道：“但丁，你应该是一个拥有体面工作的绅士，而不是狱警这样的粗人。”
“我只不过是多读了一点书而已，你继续说。”但丁的声音听起来夹杂了一些笑意，但当马克下意识看向他的脸庞时。
依然只看到了一张冰冷的银色面具。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有没有被邪魔污染成为异端，我也不知道，根据我的经验判断，多半是患了一些棘手的疾病。”
“教廷对举报异端的人是有金钱奖励的，以西教廷的刑罚手段，到底是白的黑的，没有人能够说清楚。”
“确实如此，西教廷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需要一些事情来证明其功绩。”
但丁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道：“内部的大部分中低层需要功绩来提高职位，对外西教廷也需要用数据来证明自己做了多少事情，有多少贡献。”
“这关系到西教廷能拿到多少资源。”
“嗯，你把事情看得很透彻，但丁。”
马克点点头，说道。
“说直白点，那个小姑娘就是被她父母给卖了，卖给教廷了。”
“你看她身上的血痕，在她来圣马丁监狱之前都是没有的。”
但丁闻言微微侧过头，小女孩坐在地上，将腿上刚刚结痂的疤痕撕开。
露出了最为狰狞的伤口。
然后从里面拉出了一条细细的红色虫子，那条虫子钻进了她的皮肤下面，啃食着她的血肉。
这种常人看着都会觉得难以忍受的事情，小女孩的的脸上却全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麻木了似的。
将虫子扯出来之后，小女孩将破破烂烂的裤腿放下。
她张着嘴，饥饿让她想把这虫子吃掉。
可又无从下口。
过了好久，她似乎找到了办法。
小女孩将虫子丢到地上，用双腿上缠绕着的脚镣狠狠砸了一下。
红色的虫子被砸了个稀巴烂，终于是不再动弹。
成了一滩稀碎的虫肉，加上一些复杂不明的液体。
小女孩用手慢慢将肉堆在一起，放在手心。
这似乎就是她今天的晚饭。
“.......”
马克闭上眼睛，偏过头，不忍去看着这一幕。
“你不是个好狱警。”
但丁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我...”
正当马克想辩驳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但丁从腰间拿下一个布袋，从监牢的缝隙里丢了进去。
布袋里的东西马克知道，圣马丁市几家最好的牛肉饼之一，价格不便宜。
可同样的，味道是极好的。
这是他和但丁一起去买的，买来当宵夜。
马克的那一份他早就吃掉了。
布袋滚了几下，滚到了女孩子面前。
小女孩放下手中肮脏到让人想吐的虫肉，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门外的但丁。
她想竭力看清楚但丁的样子，可惜只看到了一张冷冷的银色面具。
在好奇心和从布袋口中散发出的香味驱使下，小女孩打开了布袋，在里面看到了两块牛肉饼。
她咽了口唾沫，伸出食指...指了指牛肉饼，又指了指她自己。
但丁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点点头，然后从腰间取下水壶，一并丢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但丁坐到了地上，他背靠着监牢，跟马克坐在了一起。
身后的牢房里响起了小女孩咀嚼食物和吞咽清水的咕咚声。
“但你是个好父亲。”
“......”
马克愣了好长一会儿，不禁哑然失笑：“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话是说给但丁听的。
但丁刚刚的行为是违背了圣马丁监狱的规定，要是让头儿知道。
是会被革职的。
“但丁，你真不考虑去学院当个体面的先生？”马克说道：“你比我见过的其他人有深度多了。”
“不考虑。”
“那你给我女儿当先生怎么样？我回去和我老婆合计合计，给你薪水。”
“你就不怕我这先生当着当着，变成你的女婿了？”
但丁侧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
俩人聊着聊着，小女孩也将东西吃完了。
她走到监牢旁边，将水壶和布袋都递了出来，放在了但丁的身边。
“谢...”
“谢谢。”
声音又小又嘶哑，如果不是细心去听的话...根本听不见。
“看来不是哑巴。”
但丁捡起地上的布袋和水壶。
布袋还有些重量，他又拿着水壶在耳边晃了晃。
水也还有一半。
不用想了，布袋里的两块牛肉饼肯定该剩一块。
“你吃完了？”
“吃完了。”
“吃饱了？”
“吃饱...”
小女孩话还没说完，但丁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撒谎的人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
“拿去。”
但丁将装有牛肉饼的布袋加上还有一半清水的水壶再次丢进了监牢。
“谢谢。”
“谈不上，这应该是你的最后一顿了，以后没这样的好事。”
但丁说完再次点了根烟，看着小女孩大口大口地将牛肉饼给吃完了。
“谢谢你，但丁。”
第二个牛肉饼下肚，小女孩已经吃的肚子都撑了起来。
水也被喝完了。
“还不算笨，不过你最好把这个名字给忘了，对你来说是个麻烦。”
但丁将布袋和水壶收好，如此说道。
小女孩点点头，却是没有接话。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