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因为抗争胜利获得的喜悦,消散得比想象中要快。 暴君离开了王城。 他们也获得了想要的自由。 ......然后呢? 看着空空如也的王座,大部分的蒙德人,一时间都陷入了茫然。 获得了自由之后,要做什么? 答案是...不知道。 因为以往暴君还在时,为他们规划一切,只要听从暴君的引导,他们便能按部就班的生活,温饱不愁。 而现在,那个专横的独裁者却走了,明明不是该高兴么? 在抗议迭卡拉庇安的蒙德人中,也有平日安分守己的人,被自由的口号煽动后,加入了抗争的队伍。 这些人逐渐感到的,是手足无措。 终于,有人小声问:“王祂...还会回来吗?” ——【叮,时空线变动度:6%】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那个暴君回来压迫我们?” 前面的领头者们,瞬间对他怒目而视。 那人立马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见气氛有些压抑。 队伍在有人走出来,大声呼吁道: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高兴起来啊!我们可是通过抗争,从魔神的手中得到了来之不易的自由啊!” “想想吧,我们之前被暴君囚禁在王城中,看不见外面的天空和飞鸟,现在飓风的屏障已经散去,让我们拥抱外面的世......阿噗!” 那人说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本想接着说话。 却发现,众人看着他的神情,不知为何逐渐惊恐起来。 “怎么了?” 他忽然感觉头上有些凉,下意识摸向头顶,却摸到了一片巴掌大的雪花。 他下意识道:“哦,这是...雪?” ... “外面的风雪,进,进来了。” “......怎,怎么办?” “我能感受到,空气明显变冷了!” 侵入王城的风雪,让这些安逸太久的人们,陷入了一片恐慌。 哭喊声不绝于耳。 人群中,有领头者走出来,试图稳定秩序: “大家,冷静下来,不必担心!” “外面的风雪根本没有那么可怕,一切不过是暴君为了吓唬囚禁我们,编织的谎言罢了!” 他强行镇定道:“既然我们的祖先,都能在外面酷烈的环境活下来,我们也可以做到。诗人,你说是吧?” 拿着竖琴的少年,脸上露出忧虑之色。 ——【叮,时空线变动度:15%】 但还是没说什么,拨动琴弦,为众人演奏温暖的故事,试图安抚他们惶然的心。 啪——嗒! 还没演奏完,他的竖琴便被一名蒙德人打落,掉在了地上。 “唱唱唱,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唱什么唱!” 另一名蒙德人走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都怪你,要不是你老是演奏那些天空和飞鸟的故事,老子也不会昏了头,被你蒙骗。” “是啊,以前虽然被暴君压迫,但至少有吃有喝,现在他走了,谁来给我们发放食物?” “没,没关系,王肯定只是吓唬我们,祂还会回来的!”,有人试图安慰自己。 “对对对,暴君虽然故意撤掉了飓风,但王城的城墙还这么高,依旧可以隔绝大部分风雪。大家先回家避一避吧!” 此时。 再没有人提起自由,更没有人说,要去拥抱外面的世界。 这群生活在温室中的人们,在喊着自由的口号,撒泼打滚的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朝自以为的美好的世界,伸出了手,如何,在触摸到冰冷的现实后,又吓得瞬间龟缩了起来。 ‘我们和祖辈不一样了,有了王城的庇护,即使是外面的风雪,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吧?’ 然而。 这种乐观的想法,连半天的时间都没维持到。 侵入的风雪,就已经覆盖了王城的各处。 而更让人们惊慌的是,他们发现自己的房子,由迭卡拉庇安的梦制造的砖瓦,正在逐渐崩解。 唯一能抵御寒风的房屋,逐渐变得千穿百孔,各处透风。 “不...回来,不要消散啊!” 女人试图抓住砖瓦,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乞求道。 浑然忘记了,当初自己嘲笑着说过‘王城的一砖一瓦,都是孤王的梦境所化,让她觉得恶心.....’ 最终,那片砖瓦还是消散了,她的房子上,又多了一个窟窿。 意识到,自己今晚会被冻死。 女人终于崩溃了,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叮,时空线变动度:16%】 到了第二天。 人们的处境并没有好转,反而更恶劣了。 除了王城外寒冷的侵袭,食物缺乏的问题也凸显出来。 蒙德由于是冻土,不适合耕作。 所以每个早晨,孤王都会站在高塔之上,为子民们发放耗费神力制造的食物,在祂看来,人们之所以跪下,一定是在表达对自己的爱戴,却不知道,人们只是被祂身周的狂风压得直不起身。 曾经的蒙德人,将其视为耻辱,认为那只是奴隶主投喂给奴隶的食物。 如今,他们却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眼巴巴的望着空空的石座,无比渴望王能回来,像之前那样,给与他的子民恩赐。 ——【叮,时空线变动度:18%】 但是,王却没有回来。 直到此时,这些安逸太久的蒙德人,才逐渐意识到。 原来以为王城的祥和生活,不是自他们出生起,凭空就该有的。 而是由于孤王的护佑,他们才能得以在蒙德这片魔神混战的冻土中,获得一片安居之地。 可是,此时即使后悔,也已经晚了。 ——【叮,时空线变动度:20%】 到了第三天。 龟缩在王城的蒙德人们,在寒冷和饥饿双重压迫下,终于出现了大批量的减员。 曾经信誓旦旦,要覆灭暴君的统治,要拥抱自由的男子,和他向往的自由的风雪,一起冻死在了家中,死前的表情,不知是醒悟还是悔恨。 曾经领取完孤王赐下的食物,一边唾骂一边进食的青年,冻僵的身体跪着朝向孤王的王座,似乎在乞求祂能再赐予一些食物充饥。 曾经喊着‘反抗孤王的压迫,外面的风雪不过是祂用来吓唬子民的幌子’的起义领袖,在家中裹着棉被,嘴唇被冻得发紫,眼睛无神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 ——【叮,时空线变动度:63%】 ... 昔日祥和宁静的王城,如今已经被酷寒的冰雪覆盖。 这些长期处于温室的花朵,早已失去了与恶劣环境抗争的能力,忘记了他们并不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世界,只是有幸被强大而爱人的神明庇护,才得以生活在岁月静好的王城中。 越轻易得到的东西,越认为理所当然,越不会被珍惜。 为了所谓的‘自由’,他们终究是付出了难以承受的代价。 王城的广场上。 拿着竖起的诗人少年,坐在雪堆上,抬起冻僵的手,费力的拨动琴弦。 但是,没有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连琴弦都冻僵了。 他的脸上有悲哀,有醒悟,有后悔...... ‘如果不是自己,将那自认为的浅薄自由融入演奏,传播给大家,大家也不会走到到这种绝路。’ ‘王并没有囚禁我们,祂只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我们......’ ‘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啊。’ 在最后一次拨动无声的琴弦后,诗人少年与他心爱的竖琴,被埋葬在了风雪之中。 ——【叮,时空线变动度:83%】 ... 冰天雪地的冻土上。 古恩希尔德部族的队伍,已经逐渐慢了下来。 每个人脸上,再也不复当初的神采奕奕,眼神中尽是麻木。 一路上,他们已经见证了大量生离死别,朋友,伴侣,亲人,都一个个死去,由于处境的艰难,甚至都不能为逝者办葬礼,只能草草埋葬在了冰雪之中。 现在还活下来的,无一不是身体最健壮的族人。 但即使是他们,也要撑不下去了。 ‘王城的外面,原来根本没有什么绿洲啊,只有无情酷寒的风雪!’ 古恩希尔德悔恨的想着:‘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王才是对的。’ 他的女儿哭泣着道:“父亲,这已经是我第五次祈祷了,明明每次都感到千风的精灵在呼应我,它明明对我们充满同情,可是为什么就是不现身呢?” 古恩希尔德感受着身周的风逐渐变烈,叹气道:“或许,它也在害怕什么吧。” 古恩希尔德部族终究没能得到救助。 被茫茫的风雪,掩盖在了这片冻土之上。 ——【叮,时空线变动度:100%】 ... 季安卧槽了一声,说道:“系统,时空线的变动度都100%了,你还说不会对后世有影响?” 他依稀记得,琴团长可是古恩希尔德家族的。 不会这一下模拟,把琴团长给模拟没了吧? 况且,就之前王城的人全灭的情况来看,怕是后世的整个蒙德都不复存在了。 【宿主不必担心,系统说过,时空会自我调整,只要不做出过激的选择,你的影响是有限的,关键时刻,系统也会为您示警】 季安:“......” 季安:“这都全灭了,还不算过激么。再说了,系统你的示警呢?” 【宿主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季安:“?” 【时空是很难改变的,即使偏移,在大的方向上,也会因为某些原因,自我纠正】 【时空线变动度是有上限的。我说的过激和示警,是指对您情绪的提醒,别太沉浸其中,以免操心坏了身体】 季安:?? 系统就差直说:宿主你看看就得了,别太入戏! “彳亍。” 季安无语道:“我倒要看看这时空怎么纠正。” 此时。 已经到到100%的时空线变动度,数值突然开始急速下降。 ——【时空线变动度:90%】 ... ——【时空线变动度:70%】 ... ——【时空线变动度:50%】 ... 与此同时,季安观影的画面开始倒放,走马灯般闪回。 一直,回到了王城被风雪侵入的第二天。 这时的蒙德人们,已经半只脚踏入死亡,在寒冷和饥饿之中挣扎。 没人注意到,高塔上的王座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迭卡拉庇安。 祂竟然还是回来了。 季安叹了口气,有些惊讶,却不意外。 其中的缘由,并不难理解,不过一句话概括。 ——魔神爱人。 即使高塔的孤王,发现自己的子民其实并不爱戴自己,甚至满怀怨恨,误解祂所做的一切。 但他就如一位严厉却宽容的家长般。 愿意给祂的子民再一次机会。 迭卡拉庇安身周的狂风呼啸着,离开了高塔,分为无数缕,飞向了每一个王城子民。 它们像迭卡拉庇安的眼睛和耳朵,倾听观察着子民的内心。 王或许不懂人心,却能听到他们最真实的心声。 从始至终都发自内心爱戴祂的子民,烈风将变得柔和,拂过他们的身体,给他们带来温暖与饱腹 曾经误会祂,如今醒悟的子民,烈风将淡化它的棱角,吹着他们的痛处,驱散他们的寒冷与饥饿。 既不爱戴,也不怨恨祂的子民,烈风将去除它的锋锐,缠绕在他们身上,将他们拉离死亡的边缘。 以前怨恨,现在还在逼逼赖赖的家伙,烈风......烈风决定送他们一程。 ——【时空线变动度:40%】 ... 冰天雪地中。 古恩希尔德的女儿,惊喜的对父亲喊道:“我感受到千风的精灵,在回应我了!” 这一次,千风的精灵没有了顾虑,终于现身。 它将守护的力量分予这个被困于风雪中的部族,并为他们提供了小小的庇护所。 古恩希尔德感念上天的眷顾,让他们死里逃生。 并且此时,他与他的族人,也清楚了王的用心良苦。 ——【时空线变动度:30%】 ... 王城中。 迭卡拉庇安再次耗费神力,修复着王城的一砖一瓦。 得救的人们,几乎喜极而泣。 王又回来了,王并没有抛弃他们! 到了这时候,再没有人会觉得王是暴君。 只有在经过前后的对比后,人们才知道王到底为他们做了什么。 在此时。 王城之外,赤着脚的猎手少女,朝王城走来。 她的身后,一双幽蓝的巨大眼睛,在茫茫风雪中若隐若现。 阿莫斯远远的望着高塔上的那个伟岸身影,脸上露出极为既倾慕又怨恨的神色。 “安德留斯大人,现在正是暴君的虚弱之机!” \f\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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