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噩梦,还有古怪的虫子……”智波佐助侦探皱着眉头,想要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现在他能肯定的是,那位宏式先生在这些线索中扮演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
“噩梦?”鹫峰红苑好奇地问了一句。
“巫女小姐不知道吗?”侦探有些惊讶,看向铁造才三。
“我们当时什么都没有说。”铁造才三摇摇头。那位宏式先生确实提醒过他,神社里存在某种超乎寻常的力量,但他在今夜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如果他早知道这间神社有如此神异,或许当时会有不同的决定。
于是,侦探将这些日子来,东京都圈发生的噩梦事件简单描述了一下。
“巫女小姐什么都没有听说吗?按道理来说,普通人不知道就算了,但您这边的神社……”
“我们神社崇尚清修,很少和外界有深入接触。如果普通人都不清楚,我们就更不了解了。”鹫峰红苑摇摇头。
“不知道巫女小姐有什么建议?”侦探问到。在他眼中,拥有奇怪力量的神社巫女已经算是较为可靠的帮手了。面对宏式先生那种种稀奇古怪的手段,侦探已经吃过很多次憋,眼前这位巫女是他唯一见到的能够抵御对方的人。
“没什么建议,我并不擅长找人,但只要留在神社里,自保应该没问题。”鹫峰红苑还是摇头,“还是说,你们希望神社能够压制噩梦?”
“难道不行吗?”铁造才三忙问。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虽然神社可以镇压邪祟,但噩梦真的是邪祟造成的吗?”鹫峰红苑继续摇头,“你要是让人过来,我们可以试试,但不能确保一定可行。”
“那就拜托了。”
三人就当前东京都圈发生的怪事谈了半夜,侦探和助手也为巫女的气定神闲心中赞叹:不亏是隐世的神社,真有大人物呀。
侦探和助手下了山,在山脚逗留了一会。
夜风带着湿热,令人胸口沉闷。在山上能看到的清澈夜空,来到马路上就有些模糊了。七月已近中旬,正是植被旺盛的季节,在这一带的马路两侧,放眼望去尽是葱葱郁郁的绿色。可在夜里,这绿色近似墨色,摇动的时候发出的林啸声,令人不禁想象出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魔,有些骇人。
因为在神社里发生了怪诞离奇之事,又和巫女谈起神明和邪魔这些扎根人心已久的民俗,眼见此时路上无人,街灯昏暗,胆大心细的侦探和助手也只能借着抽烟压压惊。
“现在很多奇奇怪怪的人都冒出来了。”铁造才三深深吐出一口烟,“总觉得好像在预谋一件大事似的。”
“死去的画家,噩梦,还有失踪的猫儿们……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是关联的事件了。”侦探也吐着烟圈,“但仍旧不清楚那些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不把真正的目标弄清楚,就会被人糊弄。”
“我们已经被糊弄整整一个月了。”铁造才三不忿地说。
“才三,你是怎么想的?”
“一开始因为噩梦造成了大量病人,我们才将目光放在病人身上,但现在的话,我觉得方向错了。”铁造才三虽然使用了模糊的表达,但语气却很肯定,“我一直在调查病人,完全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结合现在的线索,我觉得病人是另一回事……”
他斟酌了一会,才继续说到:“不是说病人不重要,但问题的关键不是噩梦带来了多少病人。那些病人就像是附带的,有更加关键的情况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持续发生。”
“打个比方,并发症?”
“嗯,轻微的并发症,从病人身上很难找到真正的病灶。”
“也许真是这样吧,但我现在觉得,病人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智波佐助目光深沉。他虽然不记得噩梦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确实做了噩梦。因为是病人,所以能够体会到病人的感受。他不确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失去了噩梦的具体记忆,但这种现象反而加深了他的猜测:病人能够从噩梦中得到某种启示,亦或者说,也许只有陷入噩梦中,才能抓住眼下这诡谲事态的真正关键。
另一方面,他也明白,既然自己做了噩梦,就不能让铁造才三也陷入噩梦中。噩梦会带来极大的负累,一旦两人都失陷其中,就等于变相削弱了己方的行动力和视野。
铁造才三一直在调查病人,却没有被噩梦感染,这或许说明了他对这种事情有很强的抵抗力吧?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之前打电话过来,说是那三个女孩要去新宿找猫?你要跟着吗?”侦探又问到。
“不去了,新来的猎人很机警,应该盯上我们很久了。如果对方早有准备,我跟上没什么用,反而容易招人厌恶。”
“你觉得那人没有恶意?”
“只是在利用她们,但目标不是她们,就我自己的感觉,比起那位宏式先生更加安全。今夜发生了这档事,如果神社不收留明日花她们,我打算让她们在新宿停留久一些。”铁造才三十分确定地说,“为什么是她们呢?应该不是因为她们是病人,现在病人太多了。除此之外,她们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我思来想去,就只有她们和马恩先生的联系了。”
“所以,新猎人的目标是马恩先生?”
“马恩先生那边不用我们担心吧?”铁造才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到。
“你在想什么呢?比起马恩先生,我们先担心自己吧。”侦探用力拍了一下助手的脑门。
铁造才三回到家里,三个女生已经睡下了。他在门边转了一圈,靠在门上听了一会。家里安静得连一个针落下都能听到,房间里却没什么动静。他不禁想:做噩梦的时候,本人会这么安静吗?
他见过的其它噩梦病人往往辗转反侧,面色疾苦,明明睡不安宁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床铺被胡乱摆动的手脚拍打,甚至身体抽搐,看得旁人触目惊心。
虽然安安静静的人挺省心,但也会担心出现了什么症状却没能及时发现。
铁造才三曾经对三人说过,会对三人的睡相进行监视,他也实际在每个房间都安装了监控设备,可考虑到女生的心情,他很少提及。今夜是三人搬入房子的第一夜,他得仔细想想有没有必要继续说这件事,因为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选择。
神社巫女的年纪比她们稍小一些,但同为女生,一定会比留在这个房子里更舒适吧。而且,就算家里询问起来,去神社打工的理由也更加靠谱。
铁造才三觉得有些饿,泡了碗面匆匆吃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每当他闭上眼睛,就觉得有一种不知从何处来的窥视感。他起身,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转了一遍,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下,又将屋子正门的安全锁全都拴上了。
他再次躺下,黑暗又让他感到不安,于是又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然而,即便房间被灯光照得彻亮,他也依旧没有家里的安全感,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有一只古怪的大虫子破开天花板俯冲下来。屋子里的静谧令他紧张,他能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来,时而钻入床底,时而趴在墙壁上,时而形影单吊,时而群起而围。
他感到烦躁,上了床又下来,转几圈又爬上床,反复了好几次,脑子如被针扎了似的,眼睛也开始发疼。他拿起镜子一照,就看到双眼遍布血丝,如有一堆丝线虫儿钻来钻去。
他吓得一个激灵,镜子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他如有所感,猛然转头向窗户望去,只见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窗帘被晚风掀起。这窗户是从房内上锁的,而房间里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铁造才三冒出一身冷汗,徐徐转身,就看到一个身影静静站立。
他几乎就要叫出来了,定睛一看,那身影又消失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个身影究竟长什么样。
他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声音。声音很急躁,好似一把电钻直往脑袋里钻。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差点停止了,四肢陡然没了知觉,摔倒在床上。恐惧就好似潮水般涌上来,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怎么就突然动弹不得了,好似下一刻自己就要死了。
他闭上眼睛,觉得好似在无重力的太空中翻转,眼皮下涌出不同颜色的迷离的光斑,似乎要组成某种形状,又好似浓重的颜料在水中扩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又能喘息了,深深吸一口气,就如从水中挣扎而出,无比疲惫。
脑海中的杂音渐渐消失,他听到一个清晰的声音:“好了,这样应该可以了。”
他想:是谁在说话?
“是我在说话。喂,你能听到吧,应该能听清楚吧?”
铁造才三觉得自己应该万分惊诧,但他现在疲倦得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你停止思考了,这不太好。”那声音又说。
好吧,说得对——铁造才三强行打起一丝精神,问到:“你是什么?”
“你不感到好奇吗?”声音问。
“所以,我才问你是什么。”铁造才三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了,是你搞的鬼吧。”
“其实我们见过好几次了。”声音说。
铁造才三认真听了听,没从这个声音中听出任何特点来。他平日里对人的声音很敏感,能够感受到许多细节,但依旧很难去描述这个凭空出现的声音是怎样的一种声音。
“是吗?我对你的声音没有任何印象。”
“因为那都不是用我的声音说话。现在也是,你听到的,并非是我真正的声音。”那声音解释道:“我的发音方式和你们不一样,但我很擅长模仿你们的声音。”
“你们?”
“确切来说,是人类。”
“所以,你不是人类?”铁造才三又想起了上半夜看到的大虫子,精神陡然一振,“你……你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告诉过你的名字,我还请你帮忙找猫,记起来了吗?”声音说。
“你——!”铁造才三惊坐而起,“宏式?”
“不,那是之前的身体的名字。”声音说。
铁造才三觉得这个说法很古怪,但他确实想起来了:“伊斯,你是伊斯?”
“是的,我是伊斯。”
“你到底是什么?你是用什么方法进入我脑袋里的?你和宏式是什么关系?”铁造才三越来越迷糊了。上半夜发生的事情让他对宏式先生有一种天然的敌对感,但对方自称伊斯时的第一次见面也没带给他很好的印象。
“我是什么?我是伊斯。”那声音这般回答,“我现在是以精神体的方式在你的身体里停留。”
铁造才三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有无数的灵感喷发,这些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感到恐惧。
“宏式先生……是真正存在的人,对吧?你——”
“没错,之前是我占据了那个躯体,但又不仅仅只是我占据了那个躯体。”伊斯的声音没有任何色彩,如在陈述一个早就习以为常的事实。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铁造才三又开始冒冷汗了。之前身体的异常状况就让他觉得如死掉一样,一想到这个声音就是这样篡夺他人身体,他就觉得自己距离死亡仍旧只有一步之遥。继续想象这个声音用自己的身体继续活动,他的身体就不禁颤抖起来了。
“不用担心,我只是借住一下,我现在的情况无法完全占据你的身体。”伊斯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点安慰的味道,“托那位巫女的福,我才有机会从那个身体里逃出来。所以,现在就算我能彻底占据你的身体,我也不会这么做。”
铁造才三一点都不会因为它这么说就感到安心,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上半夜发生的事情。
“宏式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选择我,一定有别的原因吧,而且,我当时是距离现场最远的人。”
“因为你是唯一合适的人选。在那一瞬间的机会出现时,我别无选择。”伊斯这般说到,“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你不想休息,我可以跟你谈谈。”
“你想谈什么?”
“过去?现在?未来?都可以,这是为了让我们有合作的基础。”
“我明白了,请细说。”铁造才三坐直身体,他虽然依旧感到恐惧,但这离奇古怪之事着实让他感到一种非现实的展开。他就像是突然掉进兔子洞里,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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