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他好像是特蕾西娅请来的贵客,而不是被祖国人博士拎过来的俘虏。
就是那件新袍子颜色有些杂乱,不再是庄严肃穆的灰白加红底,大概是用现成的其他衣物改制的,而遮挡腐朽皮肤的绷带则是直接用医用绷带来暂时代替。
反正就算是正经的防腐绷带也根本遮不住他的气味,临时用来充场面而已。
“巴别塔时代的恶灵啊,你是想要继承王女殿下未尽的职责,成为萨卡兹的……唔!??”
食腐者之王的场面话甚至还没说完,突然就眼前一花,自己的下颌便被一只工业液压钳似的手掌紧紧捏住,连着整个身体都被从沙发上举了起来。
“是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跟我说话,嗯?难不成你以为再次抱上特蕾西娅的大腿,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吗!”
食腐者之王的护盾再次一顿濒临破碎的暴闪,同样还是只需大约半秒钟的时间便彻底宣告失效,只剩下他二次重构的下巴在祖国人博士手中发出的骨裂声在不停回响。
“等一下,不要……”
特蕾西娅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刚想要劝说一下,却被祖国人博士毫不客气地出言打断。
“这已经不关你的事了,特蕾西娅,正如你自己所说,生者的世界就该由生者来统治,我当然十分乐意帮朋友完成心愿,但未来的泰拉秩序,必须由我来亲手制定!
因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特蕾西娅怔怔地望这祖国人博士那青筋暴起,每一个从嘴中吐出的字眼都有如千吨之重的狰狞表情,她刚刚才伸出的手臂一下子顿在了半空,半晌才无言地缓缓放下。
虽然她跟博士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的桥段的确是事先商量好的,但刚才这段话却并不在剧本当中。
“我相信你,博士,所以……放手去做吧,即使不被其他人理解,也还有我始终在你的身后。”
“多谢,我会记住的。”
祖国人博士郑重地闭上双眼朝特蕾西娅点了点头,然后才回过脸来,对食腐者之王再次熟练地显露出那看似平和,实际却无比神经质的微笑。
“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老家伙,记好了,我之所以要当人世间的魔王,是因为在这片大地、海洋、和天空的见证之下,只有我!才配得上这样的称号!。
我不是任何人的继承者,我就是……我自己的魔王!”
随着这声狂傲的宣言响彻食腐者之王的脑腔,祖国人博士额前的发丝和身后披风开始无风自动,双眼猩红如血,好似有那充斥红色电流的磁场,在周围的空间里汹涌搏动。
就连整个书房的温度也跟着骤然升高了数十度。
食腐者之王感受到了一阵来自本能的恐惧与颤抖,宛如他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尊伦蒂尼姆高墙上蓄势待发的城防主炮。
不,远远比那要更恐怖,因为就算是被城防炮零距离命中也不可能杀死食腐者之王,连躲闪的必要都不存在。
但此刻食腐者之王的脑海中却已经无可抑制地生出了想要逃跑的想法,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就像一个脆弱的人类即使从未对火山喷发有任何了解,也不会有敢于直面大地震颤,山峦崩摧,和漫天熔岩火雨的勇气。
于是当整个房间的温度几乎达到临界点,连书架上的藏书都被灼卷了封皮和页脚的那一刻,祖国人博士忽然一声仰天长啸。
“额~啊啊啊啊!!!”
两道赤红的恐怖射线从他的眼眶中猛烈拔起,贯穿市政厅的屋顶,划破暗影岛的破败天幕,再次唤醒了属于这座城市的某些独特记忆。
曾几何时,饱受战争与阴谋荼毒的切尔诺伯格也曾见证过几乎同样的天神威能,只不过比现在都还要更强。
而当祖国人博士松开他的手钳时,食腐者之王似乎已经忘却了他能够随时漂浮飞行的技艺,噗通一声无力地跪倒在地。
他想要用食腐者手杖撑起身躯,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连握住手杖的力气都所剩无几,好像刚才为了提炼出直面“魔王”冲天怒火的勇气,就已经耗尽了他的能量。
最后反倒是祖国人博士握住食腐者之王缠满医用绷带的手臂才将他拉了起来,让他站直后再面对自己,顺便还捋了捋他的衣领。
“你或许以为我是在威胁你,不,恰恰相反,我是在向你证明我的诚意,不然我本可以直接干翻整个泰拉,然后尽情为所欲为!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
因为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没有权势,没有力量,更加没有希望,却依然乐意像一群傻瓜那样,自不量力地试图把这个操蛋的世界变得不那么操蛋。
同样在萨卡兹之中,也有太多这样的傻瓜。”
说到这里的时候,祖国人博士甚至还用手摁住食腐者之王的脑袋,强行将他的视线往特蕾西娅的方向掰,这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然后俩人就得了特蕾西娅一个傲娇扭头的白眼。
接着祖国人博士又将他的脸给掰回来,眼中仿佛灼烧着地狱的烈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其他人的口中,这些傻瓜们还有另外一种称呼,那就是……英雄,而我的使命就是向这群傻瓜证明,这个世界不会再需要更多狗屁的英雄了!
它需要的更应该是一位真正的魔王,才能荡平眼前的一切阻碍。
所以,动动你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脑子给我好好想想,这对你们萨卡兹现在的处境有害处吗?”
“……的确没有。”
尽管深受祖国人博士的恐怖恫吓,但唯独在涉及到萨卡兹种族的问题上,即使生命受到眼中威胁,食腐者之王也绝不会打马虎眼。
“没错,所以我并非你的同族其实是个绝佳的优点,因为到时候那些因我高调行动而引发的嫉恨就不会分摊到你们身上,萨卡兹其实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食腐者之王闻言,一时间惊愕得不知所措,刚刚还在他眼中宛如恶魔般邪恶的祖国人博士,却突然间绽放出一堆洁白的双翼,仿佛从天而降沐浴着圣洁光辉的慈悲天使。
不过考虑到萨卡兹的视角,这个场景或许应该反过来才对。
但他确实万万没有想到,博士之所以要当魔王,竟然是为了给萨卡兹抵挡吸引和抵挡来自外族的仇恨?
如果这都不能称作是恶魔的救世主,那还能是啥!!
食腐者之王那僵化多年的大脑瞬间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或许他多年来认为魔王必须属于萨卡兹人的固执想法,才是让萨卡兹受到他族排挤的根源所在。
“所以你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吗?”
“蒙恩吾主,诸魔之王,唯请……圣归。”
食腐者之王终于自发地俯下了萨卡兹高傲的身姿,迟缓却坚定地用古老萨卡兹诸王庭的尊贵礼仪,表达了他此时的态度。
而祖国人博士则是伸出手勉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才像话,老家伙,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去捅他特雷西斯的腚眼子!”
本来气氛酝酿到这里就应该转场到伦蒂尼姆去了,然而谁都没曾想,明明坐在书房主座却一直担当背景板的特蕾西娅却冷不防地来了一句。
“到时候能不能轻点捅,他毕竟是我的兄长。”
“啊?这……”
祖国人博士诧异地望向满脸严肃认真的特蕾西娅,心说我这不就是个比喻而已嘛。
再说特蕾西娅你这也太圣母了吧,要知道你哥可是把你的尸体都做成了真人娃娃,这还不够残忍?不够变态?
“那,既然如此要不这样,到时候就不用锐器了,用电击棒怎么样?”
“不行,那样会爽到他的,还是用这个吧。”
说完就只见特蕾西娅幽幽飘飘地转身,从地下捡起一颗满是尖刺的坚硬物体拍到了书桌上,上头还挂着晶莹剔透的冻霜。
“……暗影岛这天寒地冻哪来的榴莲?这不是热带水果吗?”
“上次W跟你去哥伦比亚的时候,我特意请她从龙门捎带回来的,博士呀,你刚才不是说乐意帮朋友完成心愿吗?”
特蕾西娅朝祖国人博士俏皮地眨了眨眼皮,虚幻的眼瞳里满是不惨一丝杂质的“纯真善良”。
“他毕竟是我的兄长,所以记得下手一定要轻一点,力道太重他会直接昏死过去的,要轻柔缓慢地带点阴力才够……咳。
才能将我们为萨卡兹共同奋斗的战友情谊归还给他,从此以后我与他两不相欠,直到他学会放弃或是身逝的那一天,我依然还会是曾经那个等他回家团聚的妹妹。”
“……”
好嘛,原来是我误解了女王大人的用意啊,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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