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被一只浑身漆黑,眼如弯刃,喙上长满了鲨鱼尖牙的鸟儿凌空截停了。
它飞到一处窗台上落下,接着将叶片踩在脚下,不紧不慢地将脑袋埋进翅膀里梳起了自己的羽毛。
直到十分钟过去,等它终于心满意足地梳完毛之后,这才低下头来,用喙尖轻轻戳了一下脚底的那枚叶片。
那叶片上的伪装法术就像肥皂泡一样瞬间破裂,变成了一封用红色火漆封装的密信,这鸟也不客气,又直接用喙轻而易举地叨开了火漆,将里面的内容彻底展露出来。
如果有心人看到了现在的这一幕,定会以为这是只被巫王残党特意训练来截取女皇之声密信的间谍鸟。
但它下一步的行动却着实出乎了任何人的意料。
只见这家伙抬起一只滴落出不明黑色液体的爪尖,像人写字的姿势那样在原来的密信正文上画了一个仠大大的“X”,意思就是将其叉掉不算。
然后它又在正文四周的大片空白部分蹦来蹦去,不一会儿,竟然用那两只鸟爪踩出了一大段完整通顺的莱塔尼亚文字。
就是字体有些惨不忍睹,完全是用鸟爪形状的印痕强行拼凑出来的。
不过这只鸟自己倒是对它的书法作品十分满意,写完之后先是摇头晃脑地品鉴了一番,接着用嘴叼起密信再次起飞,按照原定的路线将它投到了高塔最上层的窗口之中。
……
“尊敬的女皇陛下,你或许有很多事情还没有考虑清楚,更有诸多政治泥潭如锁链一般束缚着你,让你无法超脱凡尘俗世,给莱塔尼亚带来真正的变革。
但是不要紧,谁又不是第一次当皇帝呢?只要选对了正确的方向,挡路的垫脚石自然会被历史的车轮全都创……创死。
啊,抱歉,我刚才说历史的车轮了吗?搞错了,应该是我们巴别塔之魂无敌的十二王方牌大车轮才对!希望你不……不要,不识抬举。”
由于那封由毒裔鸟爪子改写的密信辨认起来实在过于费力,莱塔尼亚女皇便干脆让一位黎博利族的侍女前来担当翻译念给她听。
这本来只是女皇心烦意料时随口吩咐身边侍女的一个无意尝试,甚至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种族歧视的嫌疑。
谁说黎博利就一定能够看得懂鸟爪写的鬼画符玩意?那菲林岂不是可以用猫爪子互相写信!?雪雉难道就能用篮球……咳,用鸡脚写东西吗?
可没曾想这位黎博利侍女竟然真的能够看懂,甚至连读起来也十分通顺,除了某些她不熟悉的奇怪口语化用词之外,其他地方一点也不打磕。
但是读到这里时,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抬起头心情忐忑地观察了一下眼前女皇陛下的表情。
虽然她不知道这封奇怪的信件究竟是谁写的,但是这极度嚣张无礼的口气和语句,哪怕是女皇的死敌巫王从棺材盖里爬出来,也不可能写出这种话。
巫王就算再残暴,他本身的功绩也足以在泰拉大陆称之为一代传奇君主,本身的学者素养也是天花板级的。
因此即使是巫王写给敌人的宣战书,也不可能写得如此粗鲁和傲慢,只会写得像晚宴邀请函一样诚恳而不失优雅,邀请你过来送死。
还有这用爪子扒拉出来的文字,明显是跟剪报拼字一样用来掩饰身份的手段,这根本就是封地痞流氓的绑架信吧?
然而这位女皇却并未因此而恼怒,只是神色略带思索地遥望着高塔之外,不一会儿才发觉女仆在一旁等她表态。
“为什么不念了,贝琳,应该不止这些吧?”
“额,我这就继续,陛下,那个,我刚才念到了……”
“不要不识抬举。”
“啊?哦,哦!对对,是这句,那么接下来是……”
脑子有些短路的女仆贝琳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女皇陛下在责骂她,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这只是在提醒她而已。
“尊敬的女皇陛下,既然你能有耐心看到这里,说明应该已经做出某种觉悟了,或许是和我达成了共识,也或许是下定决心要将我这样的祸害斩草除根吧?
哈·哈·哈。
无论是哪种都无所谓,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
那么,就请告诉我你的选择吧,爱你的毒液绅士敬上……没,没了。”
女仆贝琳双手颤抖着放下信纸,再次神情忐忑地望向女皇陛下,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但女皇并没有在意贝琳的这点担心受怕的小心思,只是吩咐她退下留自己一人独处,然后拿起了桌上的另一份女皇之声情报密信,轻轻地诵念起来。
“前日,大量身具巴别塔之魂标识的武装人员封锁米什尔茨,致使其与外界失去联络,大公及属下巫王残党党羽均下落不明。
昨日,斯特罗洛伯爵主动投案,承认其正在巫王残党的指示下策划重启尘世之音实验,意图谋害包括一位公爵,两位侯爵,五位伯爵在内的多名贵族相关人士。
今日早时8点15分,前卡西米尔竞技骑士,现两国外交形象大使薇薇安娜·德罗斯特于维谢海姆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以“烁火”代号就任巴别塔之魂革命军发言人,负责该组织对外交涉事宜,以及莱塔尼亚地区的所有作战统筹工作……”
说实话,任何一位君王如果在自家国土上看到这样的情况,恐怕都会十分恼火,然后将巴别塔之魂直接定性为恐怖组织。
女皇最初在接到女皇之声关于毒液和巴别塔之魂的汇报时,她必然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随着女皇之声将毒液博士张狂的所作所为,以及过往在米什尔茨和沃伦姆德曾经出现过的巴别塔之魂线索分析报告一个个都呈到她的面前时,女皇终于意识到了其中的根结所在。
原来,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一位在莱塔尼亚被阴谋无辜杀害的罗德岛医生吗?
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即使放到最多疑的阴谋家面前也不会觉得有超过0.01%的可能性,可女皇却越想就越觉得,这就是隐藏的真相。
这全是因为……她自己,就曾做过几乎同样的事情。
一个仿佛替身般的虚影凭空浮现在了她的身后,那是一位容貌与种族特征与女皇几乎完全相同的女性,只是将她那一袭白色的君王服饰,换成了神秘的黑色。
两人简直就如同双胞胎姐妹一般,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都知道当初是双子女皇用神秘的法术击败了巫王,那既然叫双子当然就有两个人,可是正式登基之后,其中那位黑皇姐姐却失去了统治的“声音”,只留下现在这位白皇妹妹的政令。
外界流言对此众说纷纭,有说双子女皇为了争夺权力姐妹相残的,有说黑皇是被巫王残党刺杀而生死不明。
而真相则只有白皇一人知道,她的姐姐早就死了,死在巫王的手中。
曾经年幼的双子女皇就像黑键与白垩一样,是巫王尘世之音的早期实验体,而这场实验自然是最终失败了,只有妹妹成功存活了下来。
但巫王不知道的是,他当初虽然没能成功制造出真正的尘世之音,却让妹妹脑中出现了她已逝姐姐的“声音”。
随着白皇的源石天赋觉醒,她甚至能够用源石能量凝结出姐姐的形象,双子女皇的称谓便由此而来。
而那个击败巫王的所谓神秘法术,便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合体技,双子女皇的精神力量直接合二为一,使得白皇的法术强度瞬间几乎翻倍,一举压过了强大而自负的巫王。
就如同海虎中的地狱与他过世的哥哥战神组成的“地狱战神”一样。
可以说,虽然大势所趋使得白皇最终成为了真正的女皇,但她想要杀死巫王的初衷其实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和人民。
仅仅只是想为她的姐姐报仇。
之所以登基后黑皇便不再于外人面前现身,那是因为黑皇认为自己并不是活人,只是因人的思念而塑造出的“影子”罢了,只有妹妹才能够担得起这个高塔之上的王座。
“姐姐,我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你并不需要问我,妹妹,就连我也是因为你的才能而存在,我的想法其实就是你自己的想法。”
黑皇将她的手轻轻搭在了妹妹的肩头,哪怕并没有实体,也还是让白皇感到一阵暖意。
“可我并没有治理好莱塔尼亚的才能,甚至还因为我的疏漏过失,导致了更多和我们有相同悲惨命运的人出现。”
“或许是这样没错吧,我们的确亏欠莱塔尼亚和它的人民很多,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接下来会去当他们眼中的巫王吗?”
“……”
黑皇的话让白皇一阵恍惚,却无意中瞥见一只古怪的乌鸦从窗前一般飞过,嘴里好像叼了一块三角形带蕾丝边的白色布料。
那是……我的内衣!?
然而当她反应过来后一晃神,那只怪乌鸦就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好似刚刚看到的只是幻觉。
除了她的身下似乎有点格外清凉,但她并没有空闲去在意这些。
“我明白了,姐姐,我已经知道该往哪里创……咳,往哪个方向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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