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落地,身穿半旧军装的陈平安背着迷彩包走下飞机。
双脚踩在故乡的土地上,陈平安一阵晃神。
从被陷害而锒铛入狱,到稀里糊涂进入那支最高保密度的神秘部队,再到前线战场戎马八年,时光匆匆如流水,令人唏嘘。
征战八年,陈平安获得的不光是满身伤痕,和至高的荣耀,更重要的是自证清白的机会。
这次回家,他不光要与家人团聚,好好陪伴垂垂老矣的父母,还要亲手查清楚八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洗清身上冤屈,让旁人再也不敢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与家人。
他陈平安不是杀人犯,是英雄,是国家的骄傲。
没走几步,陈平安顿下脚步,只见面前是庄严而肃穆的军乐队,打着欢迎英雄凯旋而归的横幅,为首的是位级别不低的中年军人。
对方同样看见了陈平安,他铿锵有力下令道:“凯旋仪式现在开始,奏军歌。”
军歌响起,陈平安肃立场中,轻轻吟唱,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帮又坑爹又值得生死相托的兄弟,以及在一场场战斗中悄然逝去的身影。
军歌结束,对方来到陈平安面前立正敬礼,“长陵战备区张铁军前来迎接,请龙王指示。”
看来是上面做的安排,可陈平安只想亲手查明当年真相,让所有参与者都获得该有的报应,唯有这样,才够解恨。
陈平安摇头道:“对我的一切消息保密,真有必要,我会联系你们。”
作为整个长陵市唯一有资格接触过陈平安部分资料的人,张铁军当场愣住。
眼前的年轻男子可是那支神秘组织的主官,人称龙王。
好不容易有和真正的大人物搭上关系的机会,就这么溜了?
见张铁军还想说些什么,陈平安随性慵懒的气质浑然一变,滔天气势由内而外,弥漫全场,就连还在演奏军乐的军乐团都随之受到影响,演奏的曲子开始跑调。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张铁军唯有遵命,目送着陈平安飘然离去。
因为欢迎仪式,整个机场都被士兵封锁,普通人只能远远看着,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驾临长陵了。
人群中,有位身穿白色长裙,身材凹凸有致的年轻女人。
孙可馨眯起好看的桃花眼,忍不住揣测那道模糊的身影到底是什么来头。
权力是最好的催化剂,光是想想,孙可馨便已经双腿发软,媚眼如丝,恨不得脱光衣服自荐枕席。
恍惚之余,一个消失好久的名字突然在她心中出现,陈平安。
孙可馨翘起嘴角,用嘲讽的口吻自言自语道:“我在想什么呢!陈平安那憨货杀人被判入狱十五年,就算刑满释放也注定是社会最底层,一辈子就这么完了,怎么可能是他。”
等到陈平安从视线中消失,张铁军才敢摘下帽子,擦着额头的汗水无奈道:“难道这位首长喜欢玩微服私访的调调?”
堂堂长陵市第一人张铁军还在头疼之际,陈平安已经走出机场,看着面前排成一溜等候拉客的出租车,他尴尬了,因为他身上没带一分钱现金。
前线战场哪有花钱的机会,带着反而是累赘。
难不成要活活走回家,还是随缘撬辆车开走?
正当陈平安纠结之时,一辆豪华商务车在他面前停下,司机跳下车,迎向走出机场的孙可馨,“太太,先生突然有场董事会议,所以派我来接你。”
孙可馨冷冰冰的嗯了声,将手包丢给司机,准备上车。
一旁,陈平安情不自禁唤道:“可馨妹妹?”
一只脚迈上车的孙可馨回过头,好长时间才勉强认出,“你是陈平安?”
十分钟后,商务车行驶在机场高速上,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异样。
孙可馨在确认陈平安的身份后,再看他穿着一身破烂,便猜出他大概是没钱坐车,所以主动提出送陈平安一程。
但是一路上,孙可馨都与陈平安保持距离。
看见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孙可馨如此态度,陈平安心情复杂,不过他也能理解。
沉默中,陈平安没话找话道:“可馨妹妹,看你现在日子过的不错啊!”
“一般吧,陈平安,回来之后准备做什么?”
孙可馨以为陈平安是在刻意奉承,妄想自己拉他一把,说不定还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呵,永远只能活在最底层的男人竟然还敢打我的主意?孙可馨只觉得好笑。
抱着猫戏耗子的想法,孙可馨打算给无聊的生活找点乐子。
“陈平安,要不要给我当保镖,你是杀过人见过血的,至少比普通人强点。年薪给你二十万好了,攒个十年,也够买辆我们坐的耀世商务车。”
耀世商务车?小黑不总说耀世汽车是他家的产业,原来这车这么值钱。
对于孙可馨高高在上的邀请,陈平安皱眉拒绝道:“可馨妹妹,难道你也不信我,当初我是被人冤枉的。保镖,我不适合。”
孙可馨想不到她的施舍竟然被陈平安给拒绝,她嗤笑一声,“我信不信重要吗?总之你是有案底的人了,还只有高中学历,谁敢要你?别因为所谓的自尊着急拒绝,好好想想。”
孙可馨递过一张带有香气的名片,命令道:“还有,以后不准叫我可馨妹妹,叫我太太。”
陈平安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本想喊司机停车,可是当他看清名片上的头衔,四海集团财务总监孙可馨。
四海集团?不正陈平安怀疑的对象之一。
孙可馨年纪轻轻,何德何能担任四海集团的财务总监,而且财务总监的职位向来是老板极为信任的家人才能担任,所以说孙可馨的夫家是四海集团刘家?
陈平安不露声色接过名片。
孙可馨就知道,在长陵,谁能拒绝四海集团的招揽呢!何况还是个有案底的罪犯。
“乖,这才听话。”
听见孙可馨像夸狗一样的夸自己,陈平安背过脸,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又过了十多分钟,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陈平安下车。
望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建筑,陈平安暂时忘记复仇计划,只想快一点见到父母。
快一点,再快一点,陈平安从快步变为小跑。
陈平安归心似箭,所以就算沿途遇到几位老住户,面对他们吃惊的表情,恨不得转身就跑的搞笑举动,陈平安也毫不为意。
自家门外,老式防盗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陈平安能听见屋内传来阵阵谈话声。
在军中速来有铁面龙王之称的陈平安,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才按响门铃,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屋内瞬间没了声响,愣了足有四五秒,一对头发依然花白的中年夫妻才打开门,扑到陈平安身上。
“儿啊!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你回来了?”陈母哭成泪人。
陈父激动的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用手在陈平安身上摸来摸去,生怕陈平安少了哪块肉。
遭遇无妄之灾,背叛入狱十五年时陈平安没哭。
进入部队,接受惨无人道的新兵训练时陈平安没哭。
执行一次又一次作战任务,多少次弥留之际,眼看身边战友纷纷倒下时,陈平安也没哭。
可是见到父母异常苍老,比同龄人老上十几二十岁时,陈平安再也隐藏不住心中的愧疚与难过,眼泪夺眶而出。
他以头抢地,给父母连磕三个响头,“爸妈,儿子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陈父踉跄着拉起陈平安,埋怨道:“傻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亲戚们帮着将陈父、陈母搀扶回家,关上家门。
可惜陈家团聚的喜悦气氛没有维持多久,陈平安的好心情便被破坏了。
只见大舅妈率先开口道:“平安回来就好,当年请律师打官司的钱……”
陈父哀求,“再等等,再等等,欠你们的钱我一定会还。”
二舅听见陈父的话,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定会还?都过去多少年了,我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陈平安的心愈发冰冷,原来所谓的亲情是如此淡薄。
想了想,自己在基地还有不少奖金跟战利品,陈平安不愿父母受到逼迫,站起身问道:“我家总共欠多少钱,我还你们就是。”
一直没说话的大舅忍不住摇头,“本金三十万,加上这些年的利息,就算你们八十万好了。”
才八年,本金三十万,利息五十万?
这是高利贷的算法?
大舅见陈平安不说话,还当傻小子被八十万给吓傻了。
他成竹在胸道:“其实你家还的起,这房子估价九十万,把房子赔给我们,再倒给你家十万现金,换座城市隐姓埋名从头开始,对大家都好。”
大舅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陈母不知是真想带着陈平安换个环境隐姓埋名,还是受够亲兄弟这么些年的苦苦相逼,有些意动,“平安,要不……”
陈平安怎能眼睁睁看着家里卖房还债,更不愿被大舅二舅挖肉吸血。
“不就八十万嘛!三天之后我保证还上。”陈平安面色平静道,如同吃饭喝水般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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