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洋文化》第十五号中转载上海春申社发行的《上海》上的一篇文章,题曰《穷途之支那与宣统帝》,系西本白川所作,主张中国复辟。我因为它昏谬得异常,觉得有介绍给中国人一看之必要,但是提起笔来,又觉得有点可惜,费了光阴来译这种昏话,所以写好题目之后又复翻悔,改变计画,不全译而只抄译,好在它的最精采处即在这两节里,看了也可以知道他的用意了。其文曰:
“而至于使禅让之无辜之宣统帝不得不逃于海外,是不异将支那之愈益达于穷途,即以民国登场人物之不仁不义,被淘汰期之愈益切迫而来之事实,遍表示于中外。而革命党谓宣统帝之外游与日本有关系,疑心生暗鬼,至于弄种种中伤乱暴之笔,一面虽是一笑,又一面可以看破彼等如何畏其罪之深,尚不知悔,焦急于自家防卫,革命党之立场更一层下落,宣统帝之出走或者岂非提早民国之自灭期之因缘乎?
“要之夏以一旅一成成就中兴,楚三户亡秦。因未有如清之尊重民意,扩张领土,整理学术,贡献于支那之朝,天未亡清也,因宣统帝之外游而养帝德与否,即为民国穷途之善化与恶化之分歧处,穷途之支那与宣统帝之关系殊不能看过。”
这一番话对于中国之无礼,正如中国人若对日本说“保护溥仪即是日本之自灭期迫切之征,等到日本变了民主国其穷途才能善化”一样。我真不知道日本的公使与上海领事何以放任这样狂妄的言论自由发表,难道这也是与保护溥仪同样地合于国际习惯的么?倘若是合的,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应当援例奉答,将来若有什么触犯帝国臣民耳朵的地方,希望日本的公使领事同样的海涵。
西本大约不过是个浪人,他的胡说或者也还难怪,若要责备还应当先自反省,该怪中国自己发明这些大义名分的怪话,贻误友邦,朝鲜安南缅甸都已灭亡,就是日本也养成许多头脑昏乱的人们为国民向上长进之梗,我们实在反应表示歉意。公使领事似乎应明白些,而亦一任西川等之胡说,何也。——我听说上月日本女学生团来京,日本使馆的某参事官有一番演说,我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只听说他随后对在场的中国人说,这是对日本人说的话,叫她不要生气。为中日亲善,文化事业而来的女学生团,来北京听外交官的一番为日本人说而要使中国人生气的演说,这是何等的滑稽。那么,西本白川的复辟论之自由发表,亦何足异哉,亦何足异哉。
* 刊一九二五年五月五日《京报副刊》,署名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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