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拖拽,一路哀嚎。 殷红的血渍顺上一路,拖在唐昊身前,被重重的推搡在地上。 哀嚎不止的身影抱着手臂蜷缩在地,佝偻起身子看向唐昊。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大颗掉落在泥土,满上血污的脸颊显出一抹狰狞,挣扎着半跪起来,从喉咙中挤出沙哑断续的声音。 “你……你便是唐昊?” 嘭。 旁边的程处默飞起一脚,踹在那张强忍剧痛的面颊上。 下意识的撑住跌倒的身形,却不料那被砍断的手臂重重的杵在地上。 血水从断腕处再次奔涌而出,只让倒地的人影触电般缩回,脸颊再次重重跌落下去。 有血水顺着无声嘶嚎的嘴角流出,涨红的脸颊上更为狰狞几分,惠真几乎要在这剜心的疼痛之中昏厥过去。 厉喝声从头顶的空气中传了下来。 “闭嘴!” “没问你话之前,你他娘的闭嘴!” 惠真在血水浸湿的泥土中扭动着身躯,铁骨铮铮的蛮子也被这伤口折磨的挤出泪花,吐出嘴中的断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杀了我……杀了我。” 原本想发出的厉啸声,在囫囵的喉咙中打着转,再说出之时,如同刮在砂纸上的玻璃一般,俨然成了沙哑的低嚎。 唐昊猩红着双目,看着臂弯中如同睡熟一般的身影,低沉说道。 “还拉过来干什么?” “砍了,头颅悬在树上。” “尸身留下来给吴通兄弟陪……” 葬字还未出口,唐昊眼帘微眯,似是发现了异样。 按理来讲,箭矢穿胸而过,非死即伤。 从自己搀扶起吴通之时,这个人影已然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甚至于也不曾有任何濒死的迹象,倒是真像是睡着一般。 念及此处,唐昊的目光移至吴通被射中的胸口。 没有溢出的血渍…… 不假思索的探出手指放在吴通的鼻子下,平静的气息流淌在指节上。 “他娘的!还给我装死!” 啪。 一巴掌抽在吴通的脸庞上,唐昊抹去脸上泪痕,咧嘴一笑。 “水!” “拿水来!” …… 阴云天气,夜晚似乎也来的格外早些。 夜幕降临之时,有马匹走向城池,例行检查的士卒远远的看见趴俯马背上的人影,厉喝起来。 “何人进城?” 拉着牛车的商贾侧过头去,好奇的张望。 哒哒马蹄渐进,有路过的女子掩嘴惊呼。 “啊~有血!杀人了!” 惊呼声响起的一刻,匆忙赶回家的商贾,农户们纷纷侧头看了过去。 凌乱的头发埋在马鬃间,看不清面容。干涸的血渍纵横交织,布满残破衣甲。吊在马背一侧的断臂,沁出殷红血渍,看起来更为骇人。 压下刀柄的士卒,双掌攥紧,谨慎的靠了过来。 长戈在半丈之地探了出来,指着马背上的人影,喝道。 “何人!” 有士卒从那残缺的甲衣上认出乃是高句丽士卒的装束,拨开戈杆,上前拉扯起人影。 下一刻。 满是血渍的面庞映入眼帘,士卒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起来。 “延寿将军!” 此话一出,周遭围观的子民顿时一怔,不少人捂着嘴巴,一幅不可思议的模样。 就在前一日,大军傍城而过,短短一日之中,身为统帅大将的延寿,却一声伤痕,拖着断臂昏迷回城。 搀扶着人影的士卒,大声朝着怔在原地的士卒嘶喝起来。 “快来帮忙!” “郎中,快去城中安排客栈,找最好的郎中!” 一瞬间,整个城外彻底炸开了锅。 有忙着跑去城中通知当地刺史的,有去城池中搜寻郎中的,有七手八脚忙着搀扶人影的,还有撕下衣服替延寿包扎尚在沁血肩膀的……。 围观的人群皆是看着血淋淋的人影,指指点点。 “哎呀!这是何故,才短短一日,怎会是这番模样?” “糟了!不会是打输了仗吧?那……那大唐的兵卒不是很快就会打过来了?” “才一日啊,才一日啊!这些大唐的兵卒太过可怕!跑吧,赶快跑吧!” 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人挑起担子,向着自家的屋舍奔逃而去。 谨慎的抬下马背上的身影,所有士卒才看清那张被血污染过的脸颊,那脸颊上被刀剑滑过的口子沾着细微马鬃,那里还有平素中的威严气息,完全是一幅垂死之人的样貌。 “这……这当如何是好……?” 有士卒喃喃出声。 所有人心中都格外清楚,问出这话并不是是在问这个将军何去何从,而是接下来他们自己的去路! 延寿虽然不如木东蛟那般神勇,但毕竟乃是武力高于他们所有人,军中骁勇的将军。 连一介主帅,如今都是这般模样?他手下的士卒又将是何种下场? 想到此处不少士卒,心中寒意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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