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学校百十来个学生一起聚集在走一圈都用不了十分钟的水泥地操场上。
班里的学生或成群结队，或形单影只的出了教室。
温温本想拉上叶蓓蓓一起出去，却瞥见了讲台旁边垂眸站立的宁明朗。
叶蓓蓓的目光仍旧停留在他的身上，只是不见了温温初见时的欢喜和温柔。
她脸上淡淡的，不像是看一位爱人，就像是在放空发呆的时候，宁明朗刚好站在她目光所及之处。
温温放弃了拉着叶蓓蓓一起出去的想法，她明显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跑操的曲子响起，外面是整齐划一的口号和动作。
教室里，一人看着一人，并不做声。
宁明朗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讲台上贴的名单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了。
一张泛黄的作业本纸，上面按照座位写着班上每一位同学的名字。
后面又用蓝色的笔添上了他们四个的名字。
宁明朗在“叶蓓蓓”三个字上不知道停留了多久。
“宁明朗，你看什么呢？”熟悉又疏离的声音在宁明朗耳边响起。
宁明朗眼眸微闪，手指不自觉的蜷紧。
叶蓓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用着往日甜甜叫着“小狼哥哥”的声音，问他，
“宁明朗，你看什么呢？”
宁明朗一时怔愣，被她连名带姓的喊的时候。
叶蓓蓓没有等到回应。
她已经习惯了。
她的小狼哥哥总是这样沉默，特别是当他们之间出现问题的时候。
为什么她能够那么明显的感受到他爱她，可两人却又隔着比银河还要遥远的距离？
叶蓓蓓猜不出宁明朗忽冷忽热的原因，也不知道他突然消失的理由。
可是，她在意啊。
叶蓓蓓一向没什么耐心，她求快，喜欢能够立马看到成果的一切。
除了宁明朗。
他慢，她就等。
他消失，她就找。
他躲避，她主动。
叶蓓蓓伸出手环住宁明朗的后背，脸枕在他坚实的后背，她看着门外细碎的阳光，还有远处奔跑的人影。
她感受着近在身边的存在，安心。
黝黑的大手抚在细白的小手上，宁明朗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告诉她。
如果此时说出来，那仅剩的那些能够在一起的日子，他的小姑娘会不会和他一样患得患失，又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自在无忧？
宁明朗希望叶蓓蓓刚刚就不要说话，不要抱他，希望她是个如他人所说的那样没心没肺的人。
如果这样，她可能就不会难过了吧。
还有四天，他们还能相见的日子。
宁明朗紧了紧手中的柔荑，“蓓蓓啊，这几天我给你带晚饭好不好？”
叶蓓蓓侧过头看他，她假装看不出温柔的神色中藏着的疲惫，“好。”
他不说，她便不问。
即使相谈，她想要的左右不过是一个坦诚温柔的小狼哥哥。
如果不谈，他也会回来，那不想说便不说吧。
宁明朗揽过叶蓓蓓的肩膀，牢牢的禁锢在怀里，用力的让叶蓓蓓快要喘不过气。
宁明朗把头放在叶蓓蓓的肩头，低沉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蓓蓓啊，你继续喊我小狼哥哥好不好。”
叶蓓蓓环抱住她的小狼哥哥，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抚慰着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脆弱。
“好。”
“小狼哥哥，今晚我们吃什么呀？”
宁明朗感觉有什么东西填满心脏，“都可以。”
她仍旧叫他小狼哥哥。
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称呼。
———————————
宁明朗回到家。
他和往常一样先去主卧的屋里看了看姑姑，她依旧睡着。
这些时日，姑姑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把门关上，宁明朗回到自己的房间。
电话响起，是周琳琳。
宁明朗突然感觉一阵无力感来袭，他接起电话。
“喂？”
“哥！哥———，救我！嘟嘟嘟——”
“喂？”
宁明朗皱着眉，电话里却没有再传来声音。
周琳琳到底怎么了？
除了每周末会找他要钱以外，平时并不会给他打电话。
周琳琳在海城，他又不能马上飞过去。
宁明朗拨通了虎哥的电话。
“喂？小狼啊，怎么突然想起给你虎哥打电话了？来宝那小子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宁明朗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虎哥，周琳琳好像出事了。”
“别急，慢慢说。”
“我也不清楚，刚刚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救她。”
“你先查一下ip，我这边也派出人手帮你找找。”
“好，多谢。对了，别让陈海辉知道你在帮我。”
“嗐，我有分寸，那先挂了？”
“好。”
宁明朗不是没想过报警，可他的底子本来也不算干净，到时候警察来了，可能还没开始解决问题，就要先把他查个底儿朝天。
宁明朗有些颓然的坐在床边，手往枕头底下摸，他抽出一根烟。
“啪嗒。”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面容。
搞不懂，为什么所有糟糕的事都要一股脑儿的全部朝他涌来。
秋收，退学，姑姑病重，周琳琳也出事了。
还有蓓蓓。
他终究没那个命护她一世周全。
其实说来讽刺，从相遇到现在，他好像从来没有为他的小姑娘做过什么。
一直以来，反而是他的小姑娘在偷偷的帮他。
给他送家具，给他带早餐，帮他出头。
他明白，他的小姑娘一心一意的想要把他从沼泽中拉出来。
可，没必要。
他属于这里。
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他被牢牢的拴在这里，不知道何时能出去。
眼睛有些湿，好像有什么划过脸颊。
他哭了么？
宁明朗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是多久了。
宁明朗把叶蓓蓓的手机号码删除，把短信删除。
好像这样就可以离开的彻底。
他得自觉一点。
不要成为小姑娘以后的人生污点。
———————
晚上。
今天周阿妈推着男人去了山下吃酒，他们亲戚结婚。
周阿婆家其实和那户人家的关系很远，但架不住周阿婆脸皮厚啊。
要不是叶蓓蓓他们在这里，担心她们到时候霍霍厨房，周阿婆肯定也会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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