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喝醉酒了，我把枕头蒙在他的头上。”
“哈！”
“然后他就死了。”
“你知道么，那个禽兽居然就死了！”
“哈哈哈哈哈！”
贺晴伊笑的痛快无比。
叶蓓蓓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又往前走了几步，她本来没想管的。
可是，现在她想管。
叶蓓蓓一边说话，一边稍稍移动脚步。
叶蓓蓓顺着她的话说：“既然杀了他，那就好好过自己日子。干嘛要跳河？”
贺晴伊苍白的脸上浮现绝望的神色。
“你以为我不想好好活着么？”
“我也想啊，即使遭遇了那种事我也想好好的活下去啊。”
“可是，不可能了。”
“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他们是谁？”
叶蓓蓓此时距离贺晴伊只有一步之遥。
贺晴伊没陷入回忆，没有回答叶蓓蓓的问题。
贺晴伊望着熟悉的夜景，她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和妈妈一起来城里逛街的场景。
那时候她还可以穿自己喜欢的蓬蓬裙，她也是妈妈害怕弄丢的宝贝。
她好像听见妈妈说：
“伊伊，跟紧妈妈不要走丢了哦。”
“伊伊，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啦。”
“伊伊，你喜欢什么呀？妈妈给你买好不好？”
……
河边的风吹散贺晴伊的幻想，她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却全是悲伤。
都说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揉碎给人看。
可贺晴伊生命中，那点少得可怜的美好都只剩下了回忆。
那个声称最最爱她的人，也不要她了。
贺晴伊看向叶蓓蓓，又一次说道：“你真幸运。”
像是最后的感叹。
乌云翻滚，快下雨了。
贺晴伊猝不及防的向后倒去，失重的感觉来临时，她的眼下是张开大口想把她吞噬的黑色巨浪。
也好，就这样吧。
临了，贺晴伊才发现她竟然没有留恋。
应该，也不会有人会怀恋她。
围观的群众被贺晴伊突然的举动惊到，人群中发出尖叫。
“啊——”
“跳河了！”
“有人跳河了！”
“快救人啊！”
……
距离贺晴伊最近的叶蓓蓓，横跨一步骑上栏杆，半身倾斜着探下去，险险抓住贺晴伊。
贺晴伊睁开眼睛，她没有被想象中冰冷的感觉包围。
她还活着。
她能听见周围人群嘈杂的声音，能听见救护车由远到近的鸣笛。
贺晴伊往上望去，居然是叶蓓蓓紧紧抓着她的手。
生命临近尾声，居然是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人想要来帮她一把。
可是，贺晴伊真的不想在这个世上呆了。
活着和死去都是绝望，都是无尽的黑暗，既然如此，不如选择一个让她轻松的方式吧。
贺晴伊用另一只手想要掰开叶蓓蓓。
却发现……
掰……掰不动。
贺晴伊奇怪的看了一眼叶蓓蓓。
叶蓓蓓被她惊恐的模样逗乐了。
“我没告诉你么？”
“我天生力量就比一般人大一点。”
叶蓓蓓开始发力，威胁道：“别特么给劳资乱动听到没？”
贺晴伊像只小鸡崽似的被提了起来。
这力气哪里是比一般人大一点？
贺晴伊反思着，自己的自杀计划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会把这个人招惹过来？
在贺晴伊出神的时候，警察一拥而上，连忙控制住贺晴伊。
他们主要是怕她产生逆反心理，做出伤害自己，或者报复社会的举动。
但贺晴伊软绵绵的，完全没有任何反抗。
贺晴伊被带走了。
叶蓓蓓也被警察带走问话了。
一场闹剧终结。
天空酝酿很久的大雨，痛痛快快的下起来。
叶蓓蓓看着车窗外，听着雨敲击车顶的声音，这瓢泼大雨又得下好几天了。
宁明朗揣着怀里的五千块钱，赶上了回家的大巴车。
从海城回到板桥村，他要转三次车。
熟悉的乡音在车里不停的交谈，大巴车里是随处可见的泥土。
那是乘客脚上带着的泥土，粘在了车上。
这个车里是好几个村里的人，他们都是到城里去卖菜的。
下了车。
宁明朗在镇上的集市旁，找到了摩托大军。
从镇上到板桥村的那一条路很窄，政府也压根没有修路的打算。
那条路又险又窄，小车是上不去的，只有摩托车承包了这个生意。
宁明朗随便找了个人，好巧不巧，那人就是之前和他姑父一个工地的周大叔。
板桥村有几个大队，周大叔和姑父同属于四大队，都姓周。
周大叔一转过头，惊讶的打着招呼：“是你呀，宁小弟。”
“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去海城了么？”
当时，宁明朗不仅把姑姑接去了海城的大医院就诊，还把周琳琳也送去了海城的学校读书。
听说还是贵族学校。
这件事在村里被谈论了很久，有人猜宁明朗姑父的赔偿款肯定不少，有人说宁明朗知恩图报，有人说宁明朗赚了大钱。
好话坏话都有，但宁明朗很少去打听。
亲戚不都是这样么？
嫌你穷，又怕你富。
宁明朗把手里的包递给周大叔，那里面是他的换洗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
宁明朗对周大叔印象不错。
周大叔是个热心肠，待人真诚的大叔。
宁明朗对周大叔说：“麦子熟了，该收麦子了。”
周大叔接过包，把它绑在摩托车的后面。
周大叔有些感慨的说道：“这就对了嘛，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赔偿款再多都有花完的一天，而且，你姑姑的那个病去海城就算了，怎么连着周琳琳也要去海城？”
他们都以为周其贤，也就是宁明朗的姑父的赔偿款全都在宁明朗手里。
宁明朗没有解释。
他没有说赔偿款不在他这里。
他没有说是周琳琳吵着闹着要去。
当然，他也没有为周琳琳说好话的打算。
宁明朗坐上去，周大叔一路风驰电掣，不管道路多么颠簸，周大叔都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开着。
摩托车的右手边就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左边是怪石嶙峋的山脉。
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留着给人们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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