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茉气怵怵地走了，老九叹息道：“狗改不了吃屎，怜香惜玉，你懂不懂？”
“他要是懂，就不会注孤生了。”我摇摇头道：“老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老九说道：“钱先生，你还有仇家？”
“如果有，也是冲着那个地方来的。”钱森说道：“他们不会得逞的，那个地方是我心中最后的圣土，任何人都不能带走，任何人都不行……”
“上交也不行吗？”老九显然有些意外，说道：“七姐是正式单位派来找你的。”
“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可以。”钱森看着我：“小伙子，我觉得和你们特别有缘份，我想和你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交易？”我和老九、蒙洛面面相觑，实在不解，我说道：“七姐才是前来寻找你的人，要论交易，难道不是她比我们合适？”
“不，你们更合适，这一路下来，我已经看出来了，”钱森说道：“作为交换，我所有的笔记归你们所有，但是，你们陪我去一个地方。”
这一刻，钱森的印堂黑气凝结，我和蒙洛对视一眼，从刚才起，钱森额头的黑气越来越凝重，这是其寿即到的特征，想到一代探险家将不久于人世，只是感慨不已。
老九默不作声，不知道在考量什么，我询问道：“老九，你觉得呢？”
“钱先生，我们现在后有追兵，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盯上，那个女人连杀两人，是个疯子，而且，从我们进山时遇上的陷阱来看，有人抢在我们前面进来了，应该是她的真正同伙，”老九说道：“手上还有武器和火力，我们？”
“我去的地方，他们绝对找不到。”钱森双手双脚并用，骨碌碌地爬到老九面前，面容变得狰狞：“带我去，我包里的这些，还有那个矿，全交给你们，全告诉你们！”
如此老练的老九，此时也愕然不已，钱森给人的印象属于沉稳的斯文型，但是，他突然间暴走，难道？我再一次和蒙洛对视，难道他已经感觉到大限之期将到？
蒙洛迅速抓起钱森的手，细细地把脉，抬头，摇摇头，钱森看着这动作，居然笑了：“我本来想在这个地方独自死去，可是，外面的人不让我清静！求求你们。”
他在笑，可是笑容凄切，一个知道自己即将告别人世的老者，一辈子流连于大好河山之间，现在却哀求至此，老九于心不忍：“步天易，你觉得如何？”
“那个地方可以避开那位蛇蝎美人吗？”我问道。
“当然，只有我知道进出的办法，”钱森笃定道：“只要我们顺利甩开他们，就可以大功告成，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
“他不可以去。”钱森指着成哥说道：“他是那个女人找来的人，我不信他。”
成哥的脸憋得通红，咬牙道：“我损了两名同伴，不会轻易地放过那个女人，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我有自己的打算。”
“乔茉相信你，成哥。”蒙洛突然说道：“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信任。”
这小子！我和老九对视一眼，老九的身子抽搐着，无力地倒下去，“钱先生，那些经过训化的小东西是哪来的？只只都想通了人性，每只还有编号，一看就是训养的。”
钱森倚靠着一边的柱子，露出凄然的表情，闭上眼睛，一言不发，老九讨了个没趣，双手抱在脑后，昏昏欲睡，吊脚楼外，山影一如既往，如同面目狰狞的猛兽，张牙舞爪。
那些山影里，一些模糊的影子立在山林里，与树体快要融为一体，他们寻求着过路的人，试图在其中找到新的宿主，占领，或是放过，或是致他们于死地，换得自己的解脱。
“喂，你在看什么？”成哥粗鲁地问道。
“一些不愿意离开的影子，在这里，这样的东西，很多。”我凝视着成哥的眼睛，嘴角挑起：“如果你想一睹为快的话，这个小子有法子，怎么样？”
成哥看着我的眼睛，突然紧张地直咽口水，抗拒道：“谢谢，不必了。”
“哈哈哈哈……步天易，你忽悠人的本事一点没减啊，”乔茉的笑声传来，她蹬蹬蹬地上了楼，趴在木扶手上：“可以吃饭了。”
对食物的本能让昏昏欲睡的老九爬起来，激动道：“啊，有吃的了，下去。”
成哥抹了一把鼻子，爬起来的瞬间哼一声，突然捂住自己的胳膊，我定睛一看，刚才处理过的伤口现在渗出血，似乎更严重了，“喂，你的伤？”
“不要紧，这种程度的伤对我们来说，小菜一碟的程度而已。”成哥不以然地说道：“乔茉应该知道，我们在军营里，这样的程度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蒙洛挑挑眉，一脸不屑，成哥笑着走下去，与乔茉并肩而行，蒙洛见状更加不悦，嘟着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起当过兵嘛。”
我和老九相视无言，不约而同地拍着蒙洛的肩膀以示安慰，男人与女人一样，那个成天追着自己跑，跟着自己节奏走，哭着喊着让自己接纳她的小丫头突然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这种心理上的失落感，无异于女友刚分手就找了下家！
蒙洛现在的酸涩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吊脚楼下，露天摆放着食物，这种在大自然就餐的感觉格外痛快，朴实的餐食也因为户外显得有滋有味，婆婆冷冷地坐在一边，手中拿着针线绣着什么，每次见到婆婆，我的后背发凉，时刻关注自己的后脑勺。
毕竟，这位曾经试图对我不利，纵然因为陶然的原因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后来也有不错的合作，但是，如鲠在喉四个字形容我现在的囧境，再合适不过。
“步天易。”
婆婆突然叫着我的名字，我赶紧抬头，恭敬地看着她：“是，婆婆。”
“有外人来了。”婆婆的话很简短。
所有人都突然间明白，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同伙，终于找过来，婆婆阴森森地看着我，慢悠悠地站起来：“你们继续吃饭，我去处理一下。”
婆婆的轻描淡写让我打个寒蝉，这个“处理”意味着什么，我十分清楚，婆婆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成哥不明就里，还有乔茉，好奇地盯着婆婆的背影：“怎么处理？”
“这里是有名的蛊村。”钱森慢条斯理地说道：“她自有她的法子罢，我们能做的，吃饭。”
他的淡定远超过我想象，乔茉与成哥马上听话，低头吃饭，自家的肉烧出来就是香，成哥抱着碗，不愧是军人出身，饭量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干掉三碗。
不过，在放下碗的一刻，成哥的眼眶红了，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如果没出意外，他们也应该坐在我身边，一起吃肉，一起喝酒。”
“成哥，”乔茉的眼眶也红了。
“那个女人，混蛋，此仇不报非君子。”成哥拍着桌子说道。
“报仇？怎么报？”老九冷冷地说道：“杀了那个女人？”
“杀……”
成哥语塞，一股无处发泄的怒气令他满脸通红，我放下碗道：“你不能杀人，否则，你就沦为和她一样的人，这不是你们军人应该做的事。”
七姐突然掏出手机：“那些家伙先撤了。”
那些家伙是指老虎，铁手他们吧，七姐不提，我差点忘记那些老相识，“情况不太对，他们想法子先撤了。”七姐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屏幕灭了，她苦笑道：“电量彻底消失了。”
亏得她还保留着最后的电量，也幸亏这里还有信号，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是个男人的声音，粗犷的嗓子透着无尽的悲凉，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低沉的鼓声，咚，咚咚，咚咚咚，鼓点由缓到急，响彻在深山中，回声寥寥……
那奇妙的鼓点像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明显没什么胃口的钱森放下手里的碗，痴痴地看向远处，鼓点持续了好长时间，终于停下！
骤然而停的鼓声让我们打个寒蝉，山脚下传来几声枪响，我的心彻底揪住了，疯了一般往下跑，迎面撞上婆婆，她依然佝偻着腰，慢条斯理地走上来，看到我，没好气地说道：“让你失望了，步天易，老婆子还活得好好地。”
“枪响了。”我简要地说道：“来人有多少？”
“一共八个。”婆婆说道：“长蛇会送他们下山的，不用担心，他们开枪，正合我意。”
事后我才知道，婆婆使用的蛊虫，死了后比活着更厉害，那些人开枪射中了婆婆的蛊虫，但那东西，是会瞬间衍生的，以双倍的数量迅速分化，数量越来越多，如果持续开枪，那么，就要迎接一只蛊虫大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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