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楼天铭赶到集会点的时候，所体会到的就是这种感受。
他们会面是在一所职业学校的阶梯教室里，因为管理不严，所以几个学校负债的学生都凑了过来。
楼天铭没着急进去，站在门口观察。
楼天铭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一个身材很高的青年，他也是松大很著名的一个活跃分子，叫做陈子强，这时候正在慷慨激昂的讲着：
”诸位同学，从这个兼职开始，他们就步步逼过来。泼油漆，寝室围堵，我们忍了！学校闹、家里闹，我们忍了！天天跟踪，我们忍了！”
”那时候，我们以为神判庭能给我们一个公道！”
”那时候，我们以为松城是有正义的！”
”结果我们步步的退让，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他们得寸进尺！他们买通媒体，随便污蔑。他们买通神判庭，判我们败诉！”
”是的，我们错了！大错特错！他们——那些人，他们要把我们拆骨吸髓！”
”他们，要我们家破人亡！”
陈子强环视一圈，目光变得激动而愤怒，
”今天，我陈子强，不能忍了！”
”我们去神判庭，去将军府，去讨一个公道！如果不行，我们就去南盟其他城邦，就去首府——”
”让他们看看，这世界上有没有公道！”
围绕在他旁边的，多是男生，很多人都握紧了拳头，大声叫好。
然而更多的人还是在各个座位上坐着，相互之间低声说着什么。楼天铭看到几个女生在一起哭，也有人不停看表，似乎很着急离开——他们需要兼职还债。
也有些人不安的看着陈子强那一群人，像是感到恐惧。
”长军，你进去吧，我是外人，不方便进去。”楼天铭看着里面的情况，对任长军说。
任长军凝重的点点头。
他也意识到了任务的艰巨。
推开门，很多视线投入到他的身上，随即越来越多人看了过来。
毕竟是任长军声称有解决的办法的。
”你有什么解决办法？”有人喊道。
”是啊，怎么办啊？”
”快说啊！”
任长军走到讲台正中央，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
这里的人大部分他都不认识，来之前只是抱着想为大家出头的想法，但是看着这些陌生面孔，紧张还是控制不住的产生，占据了整个心灵。
”我……得到了些消息，如果申请二审的话……”
任长军开口了，说的干巴巴的，毫无气场和自信。
站在门外的楼天铭暗暗叹息，如果连演讲者自己都没有自信，又凭什么说服他们拿出一百万来？
果然，当任长军讲出一百万这个数字后，下方顿时一片哗然。
”一百万，开玩笑呢！”
”我们有那个钱不会自己花！”
”花钱如果被抓住了呢！”
这时候陈子强走上前来，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然后看着任长军问道：
”消息的来源是谁？”
”是明律师。”
”明律师……”陈子强沉吟一下，”他好像很少在松城接案子吧？”
”是，但是……”任长军想要辩解。
”我相信你。”陈子强抢先说道，他说道：”我先相信你，但是有一个问题，明律师不认识他们，怎么肯定花钱一定能打赢二审？如果拿了钱不办事呢？”
”这……”任长军窒住。
楼天铭对于他来说是可信的，但是对于这些从未谋面的人呢？
”所以我说，我们一定要一起行动，去给自己找一个公道！”陈子强转过身来，对着众人用力挥拳。
”那如果被开除呢？如果被抓进去呢？”
另一个男生站起来，大声质问。
”畏畏缩缩的，杜宇函你能成什么事！”陈子强斥责。
”我看我们不如非暴力不合作，只要不还钱，难道他们还能把我们杀了？”杜宇函不与他辩论，转身对着众人说道。
他们的意见最关键的就是需要众人支持，只有四百人保持一个步调，才能产生作用。
”等着他们来收拾我们？他们是不能杀了我们，但是可以没完没了的干扰我们的生活，最后让学校把我们开除！那你到时候怎么办？”陈子强斥责道。
”不能去闹事！”
一直沉默的任长军反驳道：”我们如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蔡舟就真的有理由对付我们了！”
”任长军说了，蔡舟就是一个行长，更是厨子出身，能怎么对付我们！”陈子强一挥手，不屑道。
”那是林柏的厨子！”任长军辩解。
陈子强嘴角一抽，突然看向任长军：”你弄出一个这么不靠谱的办法，不是要来骗钱的吧！”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严格来说，众人都是刚刚被骗过钱的，对这种事情难免敏感。
”你放屁！”任长军涨红了脸，顿时攥紧了拳头。
”那你拿出证据来！”陈子强步步紧逼，喝到。
”什么证据？”
”证明你真的找了所谓的明律师，证明你不是来骗钱！”
”我……”
”我就是证据。”
楼天铭推开门，走了进来。
很多疑惑的目光投过来，看着这个陌生面孔，莫名其妙。
一个穿着帽衫的短发女孩却突然目光一凝，死死盯着楼天铭，像是想起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露出震惊的神色。
”怎么了？乐乐。”旁边的佳佳诧异看过来。
”我见过他，他，他就是卫明广场那个……那个！”乐乐有些结巴。
”什么卫明广场？”佳佳皱眉。
她知道说不清楚，从衣兜中拿出手机，播放出一段视频。
……
”你是谁？凭什么给他作证？！”陈子强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冷冷问道。
”你不会是合伙骗钱的吧？”杜宇函也有些含糊了。
”他俩的做法只会把你们送到深渊里！”楼天铭没有回答他，对着众多目光，大声说道。
陈子强怒极反笑：”好啊！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坑人了？”
”根据松城的法律，如果未经许可，擅自群体行动，可以判处十五天劳役。为首者，从重处罚！”
”但这是最好的情况，如果出现问题，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损失，就是两年起步！”
楼天铭看向陈子强，冷冷问道：”你想进去？！”
”……”陈子强一窒，有心反驳，却也不敢说出敢承担责任的话来。
损失二十万，也好过毁了一辈子！
”你看我就说嘛……”杜宇函附和，但是楼天铭已经打断了他：
”如果德惠到学校闹事，去宿舍闹事，去骚扰教授和学生，难道你想这几百人全都被劝退么？非暴力不合作？如果对方用暴力怎么办？”
一番话，说的杜宇函脸色难看。
”那你说，到底怎么办？！”陈子强反问道。
……
乐乐和同伴看着手机中的视频，傍晚的卫明广场上一片慌乱，人们向着四方跑去。
一个流淌着脓液的巨大身影正在广场上横冲直撞，周围人碰到就是筋断骨折。它每次跳跃都在广场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缝，烟尘溅起。
但是它被一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身影缠住了，并没有对众人造成伤害。
反倒是另一个身影象得更加惊悚，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手持刀刃，穿行在人群中。
他像是行走的绞肉机，靠近他周围的人都被他随手砍断，血雾中肢体横飞，宛若地狱中出现的恶魔。
这时候一个身影和他碰撞在了一起。
两道身影的速度都极快，相互不停攻击，两人稍微拉开距离，鸭舌帽男子似乎是泄愤般的回到，一个从镜头前抛过的老人头颅被砍断，鲜血喷出。
视频中传来拍摄主人的尖叫，镜头染红了半边，一阵摇晃。
看到这般景象，佳佳吓得低呼了一声。
乐乐的手也有些抖，握住她的手，两人都看的一手冷汗。
等镜头稳定下来，只见那道身影和鸭舌帽男子装在了一起，然后踉跄后退，而鸭舌帽男子的胸口一道血泉喷出，跪倒在地。
画面最后定格在楼天铭有些苍白的面孔上。
两人抬头看向那个正在和陈子强辩论的青年，两张面孔重合在一起，分毫不差。
”怎么回事？”这时，后边传来疑惑的声音。
两人吓了一跳，同时转身看去，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凑了过来。
……
”……你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你以为！一句你以为，就让我们拿出一百万来！你在开玩笑！”陈子强阴沉着脸。
”这是唯一可能的道路！”楼天铭分毫不让。
”那你倒是看看，有谁支持你？！”陈子强吼道，他看向众人：”你们有谁愿意支持他，一人拿出一万块来？”
”我愿意相信他的能力。”
这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众人都看过去，接着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个人他们都认识，叫做王子轩。
他的家庭很富裕，并不需要兼职来获得手机，只是出于社会实践的想法才加入德惠的项目。
而在发觉上当之后，他拒绝偿还高额违约金，加入维权大军，并且积极给很多人提供兼职，维持生活。
所以他在众人的威望很高。
见他表态，很多人都有些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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