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战自然也是如此，二人直接越过了宋英落，朝着关押贺家家主贺昌的地牢走去。
陈玄基本上没来过这里，真正深入地牢，这甚至还是第一次。
他看到了家族之中，最幽深最黑暗的一面。陈玄知道，这些被关押的人中，其中一些其实和陈家并没有太大的冲突。
然而，还是被关押在这里，甚至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当然，陈玄也只是感慨一下，并不会因此产生任何同情，他知道，任何妇人之仁，都可能会导致毁灭的。
最终，陈玄父子看到了贺昌。
贺昌跌坐在地上，身上黑色衣衫已然破烂，脸上的蒙面也早就被扯下来。
他眼神散漫地抬头，看着漆黑的地牢顶。
看到陈战父子到来，贺昌的眼睛之中，陡然之间出现了火花。
他似乎在这一刻突然活过来。
然而贺昌的态度，却仍然是极为冰冷。
“陈家主，难道我的日子到了？”贺昌说道，似乎对自己的死亡，也是极为淡然。
然而陈战摇头，他看着这个曾经和自己同等身份而今成为阶下囚的男人，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贺家为什么要参与此事？”陈战开门见山。
贺昌摇头：“贺家没有参与，参与的只有我。”
陈玄陈战看着这个男人，他们第一时间，竟然完全相信了贺昌，那就是贺家真的没有参与，这只是他的单方面行动。
“然而，你的行为毕竟还是导致了贺家的灭顶之灾。”陈玄开口说的，却是杀伐话语。
贺昌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想起那一个夜晚，那一道声音。
“协助我清除陈家，贺家将是乌山城唯一的大家族。”那一晚，他已经疲惫，准备睡下时，传来了这样的一道声音。
他直接拒绝了，原因很简单，贺家不会依附任何家族。
“我也很心动，我也很希望贺家能够成为乌山城唯一的大家族，”贺昌回道，“但是我贺家不会也不可能，通过依附任何大势力而成就伟业。”
他拒绝得很彻底，说得也很明确。
然而那人笑了。
“伟业？就这破乌山城，也能叫伟业？”
贺昌没有理会那人的嘲笑，他仍旧平静地开口，语气不急不缓。
“对于阁下来说，乌山城太小了，可是阁下却是不知，这世间最多的就是小人物，就是我这样的小家族。”
“我贺家有自知之明，无法踏足大陆争霸，我们只想守着这片土地，即便是这乌山城，不再完全属于我贺家，但是……”
贺昌停顿了一下，才终于开口。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尊严，我贺家的尊严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站着生。而不是在自己的家里，都还要跪着活。”
这番话，让那人彻底动容，甚至良久都说不出话来，那人虽然瞧不起这个小城，可是对于乌山城也还是做了一些调查的。
可是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小看了这个贺家家主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小看你了，”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
贺昌平静：“你这等大人物，何曾低头看过我们这些小人物了。谈不上瞧得起瞧不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然而那人并未放弃，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开始有了尊重。
“今日受教了，抱歉，我改变我的看法，”那人沉声说道，“不过，我还是邀请你，参与围杀陈家。”
贺昌摇头，还是继续选择拒绝。
那人轻笑一声，对贺昌说道：“先别忙着拒绝，先听一下我的承诺再说。”
贺昌沉默，任由那人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如何拒绝也是拒绝不了。而且此人能够悄无声息到来，不惊动贺家老祖，就已经让贺昌明白，他没有拒绝此人的资格。
所以贺昌以沉默的方式来让他继续。
那人也明白了贺昌的意思，于是继续开口：“我的话比较直接，那就是我背后势力太庞大，根本瞧不起你们这等偏僻小城，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需要依附我们。”
那人的话很简单，也很粗暴，就是你贺家就算想依附，我们也未必要你。
贺昌脸色都有些尴尬，想及之前还极为铿锵，要站着生，不跪着活。
“这……”
贺昌一下子都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陈家此次不灭，那至少会成为二流势力，在那时候，乌山城真正只会留下一个声音，再也没有你贺家的立足之地了。这种情况，你允许吗？”
贺昌毫不犹豫地摇头，他之前之所以保宋剑之，就是为了保持平衡，不让乌山城出现唯一的声音。
此刻要是让陈家成为乌山城实际掌控者，贺家自然也不愿意同意。
那人轻轻一笑：“所以，灭陈家也是贺家的必须，如此这般，你同意吗？”
贺昌点头，却又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找我贺家老祖呢？”
那人一愣，语气都显得有些尴尬。
“他比你倔。”
贺昌想起这最后一句话，不禁感慨万千。那一时他甚至同意了那人的说法。可是现在他却是突然明白了贺家老祖。
“这那里是倔，这是有所坚持，有所不为啊。”贺昌喃喃自语。
陈玄和陈战却是不知道，刚才的一句话，让贺昌陷入了回忆中。所以此刻贺昌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不禁让陈玄父子都感到莫名其妙。
“你说什么呢？”陈玄发问，声音都不自觉有些提高了。
贺昌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两人。
他摇摇头，让自己从回忆之中走出来，面对现实。
他第一眼看到了陈战身上无尽的鲜血，看到了围绕着陈战的煞气。
“你杀了很多人，”贺昌平静地说道，“乌山城应该都被你清洗了一遍，但是，应该不包括我贺家吧？”
陈战还没来得及开口，陈玄便是冷笑。
“你凭什么认为贺家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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