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山停住脚步，不想多事。
只是没想到的是，女的那人却不想走，站在那里叉着腰怒斥。
“谁啊，这么讨厌！”
何小山一愣，这不是菊妹吗？
她这么小，怎么就……
山里妹子十六七岁找婆家的也不少，可是菊妹子是跟着何小山出去见过世面的，而且准备做山村第一个女拖拉机手的，怎么会和人谈对象呢？
何小山喝了点酒，有点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抬手就把手电对准了两人。
菊妹正被男的拉着走。
两人原本不打算怎么样了，没想到对面的人居然“得寸进尺”，菊妹火大了，冲前两步，想要发作。
“啊呀……小山哥？怎么是你？”菊妹一下惊呆住。
男的撒腿就跑。
“谁……站住！”何小山以为是哪个男的纠缠着菊妹呢，连忙提着手电筒追过去。
“小山哥，别……是小牛娃！”菊妹一把拽住何小山。
“你们……”
菊妹惊慌地说：“我们没谈对象！”
我去……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你们半夜三更在这里做什么？”
菊妹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何小山恨铁不成钢地敲了菊妹一个毛栗子：“还说没有，要是你们心里没鬼，他跑什么？明天我去找他算账！”
“小山哥，求你了，不要去啊！你要是去了，他非死不可！”
“怎么回事？”何小山一惊，这两个小的……别是闹出人命了吧？
菊妹子拉着何小山到了村委门口唯一的路灯下面坐下。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石磨盘，早已荒废不用，白天成了老头老太聚在一起聊天的地方，晚上也有很多人喜欢在这里说话。
不过现在这些人都在村委里面看电视。
坐下之后，菊妹才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小牛娃这次打工回来，给亲戚都带了些小礼物，比如拖鞋、棉手套、人造革皮带，可充电手电筒之类的都很实用，价格也不贵。
由此可见小牛娃虽然年轻，但却是比较有脑筋的。
回家之后，消息传出去，那些平时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也像模像样上门来走亲戚，直到东西散完。
不过小牛娃做了一件蠢事，他因为没了礼物，就给之后来的小孩子每个发了五块钱的红包。
这下子连之前来过的亲戚们都愤愤不平，脸皮厚的还上门来讨要，弄得小牛娃烦不胜烦。
才一两天功夫，小牛娃带回来的钱就少了三百多。
这时候，他才着急了，于是做了第二件蠢事，找人帮忙。
他找的不是别人，是村里有名气的二流子王平。
王平带着好几个人一早过来，把上门的亲戚都赶跑了，不过他不走了，赖在小牛娃家里打牌，还把小牛娃“逼”上了赌桌。
等菊妹子找过去时，小牛娃已经输了快一百块了。
菊妹子气坏了，这才把小牛娃拽出来数落他。
小牛娃要面子，两人就在那边争执起来。
何小山听完，皱着眉头坐在那里好一会。
他怎么也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走，到小牛娃家看看去！”
菊妹子苦着脸：“真要去啊，小牛娃知道我向你告状，一定会不理我的！”
“他敢！”
何小山一发脾气，菊妹顿时一哆嗦。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小牛娃家。
小牛娃现在住的地方其实是村里一个老鳏夫的家，小牛娃是个孤儿，家里十年前被泥石流冲垮，一个都没逃出来，他是光腚被他爸扔在木盆里，随着泥石流冲下坡才活下来的。
之后没地方住，老头收留了他。
小牛娃叫他爷爷，老头也没亏待他，有一口吃的都紧着小牛娃，还供他读书到五年级。
老鳏夫死的时候，亲戚都没出现，是小牛娃给老头送的终。
之后，这件破瓦房就归了小牛娃。
小牛娃的远亲愣是没有一个肯收留他的，直到他前几天回来，这帮亲戚才拼命上门讨好处。
何小山看看外面破烂的老宅子，心里的怒火也浇熄了三分。
小牛娃也想要有朋友啊，这恐怕是他不愿意和王平他们决裂的主因。
才眨眼功夫，菊妹已经冲进去。
堂屋里，王平和其他两个混子正和小牛娃耍钱呢。
他们玩的是比大小。
一人手里拿两张牌，规则和二十一点差不多，不过不能添牌，可以直接认输，也可以不断加码。
认输的话垫底的钱就不能收回来。
剩下最后两个直接摊牌比大小。
花牌算十，A、2只算1、2，这样最大就是二十点，最小是两点，不过还有对子，A一对子却是最大的，2一对比十九点大。
看到菊妹气呼呼进来，王平哈哈一笑：“看吧，哥哥跟你说了，女人就不能惯着，你家小媳妇这不是自己回来了！”
菊妹瞪了王平一眼，虎着脸对小牛娃说：“小山哥来了！”
小牛娃连忙把牌一扔，伸手去抓钱。
王平不乐意了，按住小牛娃的手：“下定离手，你干嘛呢？”
小牛娃一咬牙，缩回手：“我不要了，你们赶紧走吧！”
“何小山是吧？怕他个卵！”王平哂笑道，“小牛娃，他何小山是你爹啊，你这么着急，他还能管你？”
小牛娃可不这么想。
何小山出门之前，小牛娃只不过感激他推荐自己出去打工，另一个就是羡慕他可以读书，然而一到省城，小牛娃就被吓住了。
何小山只用几个小时，就把人家省城火车站一大帮的混混给治的服服帖帖。
接着到了广州，又是一路过去把盛佳厂两个老板给摁住了，搞得好像盛佳厂是何小山说了算的。
一个破败到只剩下三个快散掉的小厂，居然一下子就火红起来。
何小山走后，盛佳厂还按着何小山的既定方针运作，短短半年就成了当地的龙头私企不说，规模扩大了不止三倍，还准备在深城买地建厂，转身变成了港资企业。
而何小山呢，读个书也能被首长接见，上了电视，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这能耐这水平，小牛娃连羡慕的资格都没了。
现在何小山找上门来，小牛娃哪敢让何小山看到自己耍钱？
拖拉机还要不要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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