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晴朗的天空忽然飘来一片乌云,盖在了琼天外。
苏晵莫名的一阵心慌,好像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似的,甚是憋闷。
“这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才将让人心中舒畅些。”燕时夕走过来,望着暗淡下来的天空说道。见苏晵面有愁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
还没一会儿,平静缓舒的风就陡然剧烈起来,呼啸着像波涛般从天际汹涌铺来。树叶灰尘翻飞,鸟兽躲藏,原本挺拔的树木也不得不顺从地弯下了腰。苏晵眯着双眼,看着宛如末世的景象,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
人太渺小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要么如那些草木一样低头顺从,要么就是被山呼海啸打成齑粉。
“起风了。”说起说。
燕时夕想着自己上岸后所做的诸多事情终于有了些效果,一时由景感慨,说了句苏晵同样却意不同的话,“是啊,起风了......”
呼~
苏晵呼出一大口浊气,胸中依然还是憋闷十足,便转身向屋子走,“回了,兴许今夜还会下起雨来。”
两人才将走进屋子,外面天就瞬地灰暗下来,令人恍惚间还以为是到了夜晚。
隔壁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昏黄的烛光映着木幽秀丽的容颜走了进来,将房内的几个烛台都陆续点燃,才发着牢骚说道:“这天气真是恼人,说变就变也没个准,若是赶在路上可是要吃尽苦头......”
房间骤然变亮,将灰暗死死的隔绝在外面,也多些生机,使心稍安不少。
“我去烧些茶水来。”木幽端着一盏蜡烛转身说道。
看着木幽离去的身影,不知为何苏晵竟觉得有些模糊,心中升起一种怅然若失感觉,他将眼睛睁大想要看清楚,木幽却早已远去。
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心绪不宁的。苏晵懊恼的想着,以至于袖口靠近烛火被烧了个洞都没发觉。
燕时夕在一旁诧异地看着苏晵,觉得今天苏晵很奇怪,情绪恹恹,脸色也不是太好。于是问道:“苏兄可是身体不舒服?”
苏晵皱眉说道:“没有,只心中烦闷不已,像是给堵住了一样。”
“......”
燕时夕又瞅了一眼苏晵脸色,没再言语什么。
......
雨水在屋顶汇聚成水流从廊檐淌落到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终是如苏晵所言,才将入夜大雨便瓢泼而下,如幕帘将整个世界浇了个通透,气温也随之冷了不少。水雾朦朦胧胧的烟霭笼盖四野,难以看的清远处的景象。
三人都叫这恼人的天气弄得没甚胃口,晚饭便也只是匆匆吃了些就草草撤下。
烛火摇摇晃晃躲藏着从窗子涌进来的凉意,连散发的光亮好似都弱了几分。大厅里燕时夕、苏晵两人席地而坐说着什么。
“承蒙苏兄与木姑娘搭救,才逃得一命,又于此养伤病多日......”燕时夕向着苏晵拱手揖了一礼,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卷,在案几上摊开。
黑轴绢底白色画芯,苏晵凝目望去有些熟悉,在画卷展开后,果然。他心里诧异不解,以至于没有接燕时夕的话,燕时夕这时拿出的画,就是苏晵早先看到的两幅之一。
“......我一人闯荡,也无甚财物。但是两位的援手之恩,我又不能不报......”燕时夕边说着,边拿起茶盏毫无犹豫地将茶水泼洒在展开的画卷上。
“你......”苏晵伸手想要起身阻拦,却是晚了。武器不明白为什么要当着自己面毁了这画,说是藏宝图苏晵自然是不尽信的,但是燕时夕在当时介绍这画时的郑重严肃,使苏晵认为意义绝不简单。
虽是两幅,可也不能毁了啊。
看着苏晵欲言又止的模样,燕时夕笑了笑,拾着袖子将画上已是渲染模糊的连绵山脊湖泊那部分擦干,又拿起靠近烛火干烤了一小会儿。苏晵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好好的一幅画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此画虽是凡品,却也有些用处......”燕时夕拿起案几上的毛笔,蘸了蘸墨便在被茶水污毁的地方洒意挥毫起来。
一旁的苏晵就只是凝眉看着,默然不语。屋外大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期间有雷声远远传来‘轰隆隆’的,好似隐逸在黑夜中的巨兽不忍这没完没了的雨而发狂怒吼。
行云流水,潇洒恣意,盏茶的功夫燕时夕就已完成,他放下毛笔,仔细的端详着。
“与其被那些贪婪的人得到,不如赠予苏兄的好,也算我聊表谢意。”把画递给苏晵,继续道:“此画甚是重要,还请苏兄稳妥保管,若是能堪破此中玄机,你我还有相见之时......”
苏晵蹙眉思索,扫了一眼燕时夕刚修补的画卷,与之前相比画的右上大部分已大变样,原来的连绵群山、河流变成了云雾缭绕,山脊耸立的夜色月影图。只寥寥几笔如鬼斧刀工,未想到燕时夕的笔力这般不俗。
“既然这般重要,你为何要赠予我?”
苏晵原本疑惑的目光,此刻变得凝视凌厉,盯着燕时夕问道:“那么多的人追杀你,你都未将画交出去,如今却轻松大方的送给了我,为何?”
“哈哈~”
燕时夕玩味地看着苏晵,“你认为我别有用意?”
“不是么。”
把画卷卷起来,轻轻放到案几上,苏晵直直的盯着眼前人,他很谨慎、细心、相处多日却依然看不透这人。莫名其妙的就把画送给了自己,谁知道是不是他有甚别的心思。
“我觉得我就够谨慎小心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更甚。”燕时夕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说道:“再贵重的东西也只是东西,我送予你,仅仅是因为看你顺眼、投缘罢了。至于你信与不信,那是你的问题。”
“......”
苏晵默然不语,但心里是决定收下这画的。这两年来查到诸多线索,最后都指向与画有关,虽然不确定就是燕时夕这的画,但也要探寻一下才知道。
燕时夕轻啜着茶水,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横眼看向外面漆黑雨夜的某处角落。
咔嚓,咔嚓~
恰在此时,两道闪电划过,将黑色的雨夜撕裂成好几半,亮光瞬间将大地照个正亮。只见院落,屋顶,廊檐下不知何时竟站满了头戴斗笠,手拿芒刀的人。一动不动如楔进地里的木桩子任雨水从身上淌过。
电光只是一瞬,接着便是轰隆震响的嘶吼,而那些雨中人却再也不见,可燕时夕却知道,他们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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