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挑水路过的小道士微笑着向苏晵点了下头。
苏晵昨晚睡的很好,是他自离开安平城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没有在午夜惊醒,没有辗转反侧。
小道士晏亦也不见踪影,苏晵先是练了一遍剑,又回屋子里打坐了两个时辰。内法在体内运转,感觉体内的力量,愈发雄浑了。
待苏晵打坐结束时,已是日上三竿了,喝了两盏茶水,外面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一张俊俏的笑脸出现在苏晵面前。
“昨晚睡的如何?”晏亦把水盆放到凳子上问道。
“还好。”苏晵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和煦的清风吹进来,舒爽的就像小道士的笑容。
“能不好么,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早课都上完许久了。你且先洗漱,我带你去吃饭。”
晏亦老神在在的道。
“啪……”晏亦打开插在腰间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惬意无比。
苏晵看了他一眼,走到水盆旁开始洗漱。
自从回鹿鸣山的路上,苏晵把扇子借给晏亦用后,这小道士就喜爱上扇扇子的感觉。一路上不停地扇着,就没离开过手,引的路人频频回眸,对他二人指指点点,可小道士完全不在乎,怡然自得。
后来苏晵见他喜欢就没取回,其实是晏亦这家伙本就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忽然,一阵笛声伴着轻风悠悠传了进来……
……
泉水从青石上流过,似幕帘垂下,潺潺声如细鼓轻捶。
一座竹屋倚在旁边,若非晏亦说这就是饭堂,苏晵还以为是某位隐士大能清修的居所。
晏亦向一个清瘦的年轻道士揖礼:“劳烦师兄备些饭菜。”
清瘦道士笑了一下:“你这臭小子,现在愈发懂事规矩了,不似小时候到后厨偷吃了,稍等。”
说完看了一眼苏晵就向后面走去。
“额……这个,我一直都很乖巧懂事的。”晏亦被人揭短,尴尬的用手挠了挠头。
大抵是苏晵起来的真是太晚了,此时饭堂里空空。
坐下后,听着窗边潺潺水声,苏晵心异常平静。
“这是柳师兄,二师叔门下,观内要求成年弟子旬月到饭堂轮值一次。我小时候就最喜欢吃柳师兄做的饭菜,所以以前一轮到,就经常到饭堂偷吃。”
苏晵微笑着听晏亦念叨着。
不一会儿柳师兄就端了些饭菜出来,两样小菜一盆汤,两份米饭。
“修道之人不食酒肉,些许素食,请慢用。不过,喝酒的话可以找晏亦。”说着看了晏亦一眼。
苏晵二人吃着饭,想起之前的笛声就问道。
“之前听到的笛声是何人吹奏,这修行之地怎会?”
“这个你就要问我的柳师兄了,说着看向一旁擦桌子的柳师兄。
看到二人看过来,柳师兄道了句“离镜坐忘”。便转身离开了。
哎……晏亦叹了口气,用筷子指指桌上。
“先吃饭。”
……
玄清观主峰东有一峰名为揽月,山巅有一台。
观月台纵横九丈,取“九九归元”之意。
三痴道长盘膝而坐,拂尘横放在双膝上,仿佛与天地间融为一体的一方磐石。
苏晵自来到鹿鸣山,心就莫名的淡然许多,虽有仇恨在身,却已深深的放到了心底。
晏亦乖巧的站在一边,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少顷,三痴道长打了几个手势,站起身来,回身看向苏晵。
“苏公子可还习惯?”
苏晵赶忙上前行礼,“多谢道长,晚辈还适应的。”
“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你既然上山就要放下心中执念,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待你有成之时,我便允你下山而去。”
说完,三痴道长上前一步,用手抓住苏晵手腕,一股柔和的气息绵绵不绝的涌入苏晵的体内。巡遍身体的每一隅。
片刻后,三痴道长松开苏晵手腕,挥了一下拂尘。
“你修习的内法太过刚猛,此时并不适于你的心性,若强行修习会变得暴戾恣睢。”
苏晵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慌乱。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倚仗,待功法修习道离无依的程度就可以报仇去了。
像是能看到内心深处,三痴道长向着苏晵微微颔首。
“自明日起苏公子你去后山竹林,每日用背篓接满飘落的竹叶,晏亦同去。”
“啊……还有我啊。”
“且去吧。”说完三痴道长移步飘然而去。
待苏晵二人回到后山居住的小院时,已有一位道士等在门口,地上放着两个小背篓。
“苏公子,观主吩咐,你二人每天须身背这背篓接满竹林飘落的竹叶,不可作假。”
苏晵微微皱眉,想着三痴道长亦是为了磨厉自己心性,也就释然了。
“多谢。”
苏晵释然了,可不代表晏亦也释然,漂亮的脸蛋此时皱成了苦瓜脸,双手抱头痛苦道。
“师傅啊……你这不是要我命么,此非寒冬时节哪里来的那么多落叶?还要背着才可,天啊,我不活了。”
传话的道士幸灾乐祸看着晏亦道:“观主说,接不满背篓,除早饭外午饭晚饭皆免。如若作假按门规处置,一次关禁闭十天,两次就二十天。当然,苏公子可自便。我还要去和饭堂的师兄打个招呼,告辞。”
苏晵抬手行礼。
身旁的晏亦此时已经呆若木鸡般愣住了。
苏晵弯腰拾起背篓,回过神来的晏亦大叫一声,像疯了一样向饭堂方向冲去。
“我要吃饱,吃饱,哪怕撑死都行……”
苏晵看着飞奔而去的小道士笑着摇了摇头回身走进院子。
……
夜晚的风挥着长袖拂动一棵棵纤竹,弹奏着一曲似琴筝般的华丽乐章。如水般的月光倾泻下来,一如苏晵波澜不惊内心。一丝笛声远远传来,瞬时又掺杂了一丝哀愁。
苏晵静静地坐在窗边,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疯狂填着肚子的晏亦,笑了笑。
“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那漫山的竹林,总会有许多落叶的。”
嘴里塞满食物的晏亦,被噎的直翻白眼,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大口酒,这才好些。
“你知道什么,待你明日去了就知道了。我看师傅就是故意折腾我,闲我在下山时偷吃肉了。玄清观的门规可是很严苛的,我可不想关禁闭。你反正无所谓,又不受限。”
眉头紧皱的晏亦腹诽了一番自己的师傅,又挖苦苏晵几句。
“我自然也不会例外,完不成和你一样饿肚子呗,道长的心意我能懂得,怎可枉费道长一番苦心。”
苏晵看着窗外道。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食言,我就……”
“你就怎样?”苏晵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晏亦给他一个大大白眼,将最后一个馒头拿在手里,歪头想了想。
“我就不和你说话,你在这人生地不熟,寂寞死你。”说完得意的将馒头塞进嘴里。
“额……哈哈……”苏晵听后先是一愣,随后便大声笑起来。
夜阑人静的山间,畅意的笑声飘散出去,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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