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绣春刀-第二十章 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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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王忠一直是不肯开口的,但听着胡宗宪问到这一句,却就惊惶地低下头去:“没有这样的事啊!秀才明鉴,这是真的没有啊!小老儿向来最是守规矩的,必定是有人要构陷于我啊,说不得,便是赵实那免崽子!”

    胡宗宪听着就笑了起来:“那好啊,你们互相咬嘛,我看着,反正你们两个之中,必定有一个不是好人,或者两个都不是好人。”

    县学教喻听着,连连点头:“秀才说的在理!”

    胡宗宪一下子愣住了,这是一个如何迷糊的教喻?

    就不可以,王家两个仆人,都是好人,只不过是让胡某人吓愣了么?

    不过胡宗宪不打算在这当口去和县学教喻撕撸这其中的来去。

    他只是冲着教喻拱了拱手:“先生,对不出去刘秀才,您可是熟悉的?不知道您对于刘秀才,是怎么看的?能不能请您点评一下刘秀才的为人处事,文章诗词等等?”

    “自然可以!”教喻倒是很愿意聊的,本来坐在这个位置,时间久了,难免就有好为人师的习惯,“这个王举人,平素名声是极好的,从不与人脸红,你说什么,他都不会与你争执的。嗯,年少时他也是这样,不过年少时,他向来酒后会有些放浪形骸,后面两次赴京赶考失败之后,就成了现在这样了。他诗词老实讲,不是所长,但一笔花鸟,真的就很看得过去……汝贞你怎么了?染了风寒吗?”

    在边上咳了半天的胡宗宪,好不容易等教喻停下话头,才开口道:“先生,学生请您点评的,先是刘秀才,您能不能先谈一谈刘秀才,然后接着我们再说王举人?”

    县学教喻这才回过神来,怪不得胡宗宪一直在咳啊。

    人家要他点评的是刘秀才,他老先生倒好,捉住王举人说了大半天,胡宗宪要不在边上一路咳 着,恐怕老先生能说到明天还没醒起不对来。

    因为王举人,老先生熟啊,本乡本土,又是中了举的人物,举人总归是要比秀才少得多嘛。至于刘秀才,他是府城的人,他的秀才也不是在绩溪中的,平时也不是绩溪的文人圈子里来往唱酬,这就让教喻有点坐蜡,尤其是刘秀才就坐在下首,当着别人的面,点评人家,这也着实有些不太方便。

    胡宗宪也看出了这一点,但在场的有陈捕头,教喻自己也是官,胡宗宪觉得他们应该能处理好这些很细节的问题。但当他抬头看着横梁上刚刚爬了过去的壁虎,直至那壁虎不再动弹了,仍没听见教喻开口,胡宗宪便只好自己开口:“陈捕头,刘秀才方才说有些内急,刚刚发生了王举人这不幸的事,不如请你陪刘秀才出去,找个地方更衣,如何?”

    陈捕头又不是霍长觉,当然知道这是胡宗宪看着场中无人出头,站出来帮大伙拿的主意,以免大家尴尬。所以他马上就抱拳唱了个肥诺,对着刘秀才伸手道:“秀才请!”刘秀才能走南闯北整治出一份家业来,当然也不是笨人,马上点了点头,提着袍裾匆匆而出,看着不知道,还以为他真的是内急了呢

    “这刘生啊,刘生是府城人,这个其实许多年不曾见他做文章了,也很少有见他与人唱酬吧。老夫记得当年他倒是跟王举人关系不错,后来王举人上京赴考,对了,还发生了一个事,就是他资助了王举人上京考试的,王忠,对吧?老夫记得,当时你也知道这事的,我当时中举之后,本来蒙上峰错爱,倒是放了一任县丞的,却逢家里大人逝去,回家丁忧,我知道这事,还是我的长随跟我说,从你这里听来的!”教喻边想边说,倒是极随意。

    只是在边上听着他说话的王忠,却就有些哆嗦了。

    话说到这里,他不接也不是啊,教喻都这么说了,他王忠不认,一会把教喻的长随叫过来问话,他再不认又有什么用?别的不说,大家是信他一个王家老仆,还是信县学的教喻?

    所以王忠也只好苦着脸说道:“是,是有这事的。”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王举人和刘秀才就不来往了,唉,富易妻,贵易友,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只是当时记得,他们关系是很不错的。大约也就是这样了。”教喻抚须说到这里,又断断续续,说起了一些当年的往事,胡宗宪看着墙边裂缝里的苔藓,几乎每一枝都看了一遍,教喻还在回忆,当年在县丞任上时,那县里青楼某个女校书的琵琶是如何的惊艳,又想起当时座间某人,有一个断句的诗,或是半阙的词里,某个字有拗没救等等。

    但教喻毕竟是正经举人的出身,如果不是太不会做官,不然他都能放个县丞,可见是有关系的。其实他丁忧之后,仍是放了一任县丞的,可是赋税老是收不齐,后来座师可怜他,才教他来这里当教喻。

    这一当就是许多年了,所以他资格够老,所以大家再不耐烦,也只能这么听着。

    那七八个来看审案的文人,就真的倒了大霉,因为教喻这些往事,其实他们早就听过很多次了,但现在走也不是,也只能这么听着,只希望教喻要不然打个盹,大家好偷偷溜走吧。

    “对了,刘生这人也是不错的,汝贞,他还是有礼的。所以啊,他这回说要一起过来,老夫便与明府提起,明府也觉得刘生是礼,便允了他过来。这人,还是可以交的。”教喻在一大堆回忆之中,如梦初醒,突然给了胡宗宪这么一句。

    但也就是这么一句,然后又再回忆,当年要不是心软,把那赋税收齐,说不得,怎么也得放上一任知县之类的话。不过对于胡宗宪来讲,教喻这么一句话,却是极为有用的,有用到胡宗宪愿意接着听他继续废话,以期一会教喻能不能再蹦出一句半句这样有用的话来。

    刘秀才在找王举人之后,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最后找的,就是县学教喻。

    现在基本可确定的事,而且刘秀才不单找了教喻,应该连知县也一并找了,或者说,都一样送了礼,所以才能得到这次出行的机会。知县无论怎么看,也没有教喻身上的学究气,人家是来做官的,没有利益,他一个刚刚上任的知县,为什么要报惹府城的一个秀才,来参加绩溪的文会呢?

    不过胡宗宪不可能一直听教喻说下去,万幸很快到了用饭的时间,总算是让教喻收了神通。但是出了大雄宝殿,胡宗宪却对着赶回来的王大头和霍曼殊、李婉卿几人说道:“不是太对。”

    “怎么又不对了?”王大头苦着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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