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胡宗宪笑着在火堆边上坐下，点了点头对萧铁壁说道：“是啊，我会他心通。”
后者情绪失控地怪叫起来，让那些香客本来脆弱的心理防线也吓得几近崩溃了。
而李婉卿更是被直接吓得哭了起来，小桃红连忙抱住了自家小姐，好声安慰。
胡宗宪禁不住起身踹了萧铁壁两脚：“你是要显原形么！你显啊，你显不出原形，信不信我二指宽的纸片递到衙门里，给你弄个凌迟？”
凌迟，据说要割上几百刀才死的死刑，那自然是极为可怕的。
当然这是要重大的罪行，或者是直接让皇帝动怒了，才会受到这样的刑罚。
别人来跟萧铁壁说这话，那他肯定是不信的，可胡宗宪来说这话，经历了这一夜，萧铁壁真的是不敢不信啊，他立马就不敢再哀号了：“不可能啊！你不可能知道的啊，这孤月观里，只有三个人知道啊！”
但他对于胡宗宪找到夹层，并且能快速的找到机关并打开，始终无法释怀。
“其实你一直在等，等你交割钱货的家丁亲信回山来，你不用等了，你等不到的。”胡宗宪在萧铁壁的身边坐了下来，平缓的一句话，却彻底的击碎了后者的心防。
萧铁壁抬起头来，无力地望向胡宗宪：“千算万算，玩了一辈子鹰，却被鹰啄了眼珠去，这怨不得人。谁又料到，这世上，却是真有人会读 心术的？哈哈哈哈！”
他似乎一下子放下，他不再纠结，也不再挣扎了。
因为相比之下，什么夹层，什么机关，都不如胡宗宪这句话，来得让他崩溃了。
家丁亲信，这四个字，就揭穿了他从辽东带来的人手的本质；
交割钱货，这四个字，又揭开了他为什么能把孤月观弄得风生水起的根本。
所以他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是真的有人会读心术的。
“只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弄不明白。”胡宗宪说着，指向那几个老道士。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几个老道士，会死心塌地帮萧铁壁？
“这有什么？”萧铁壁听着却就失笑起来，这对于他从边关回来，为父母家人复仇的计划，完全不足一提，但他抬头看着胡宗宪，突然却诡异地笑了起来，“你求我啊，秀才，你求我，我便跟你说，我也不要和你交换了，我就是要看你求我。”
这是一个执念，一个为了向自己证明，他在胡宗宪面前，不是一败涂地的证明。
可惜的是，胡宗宪并不打算给他最后的怜悯：“不，你忘记，我会读心术？尽管使用它，会对我有些损耗，但我宁可用读心术，也不可能求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萧铁壁不明所以：“为什么？”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为什么。”胡宗宪笑了起来，笑得象只小狐狸。
然后他没有再理会萧铁壁，他走到那几个老道士面前，再次向他们问道：“为了什么？”
“不要回答他！不要想！他会读心术，只要不想，他总不能读完你的一生！”萧铁壁却是高声叫喊起来。
不过胡宗宪再一次挥手制止了要殴打他的霍长觉：“没有必要。”
然后他伸手搭上那老道士的脉博：“老人家，你说你也是龙川人，是不是真的？”
“我真的是龙川人。”老道士有些苦涩地说道。
“你们是为了钱，才帮那长生子的？”胡宗宪盯着老道士那混沌的老眼，没有等后者回答，他自己就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他许下了田地？不不，看来也不是这样。为了家中的后辈子孙？嗯，这也不对，若是和家里走得近，这么大年纪，他们也该接你们回去奉养，养老送终了。”
老道士没有说一句话，一直都是胡宗宪在自问自答。
“你们有把柄在他手里？”
“你们不听他的，他就弄死这些小孩？”胡宗宪皱着眉头，看着那些五六岁的小道僮，向着老道士这么问道。
而明显这也不他所寻求的答案。
“他给你们下了蛊？不帮他，你们就会毒发？真有这样的药？”看上去，似乎胡宗宪找到了他的答案。
于是他松开了搭在老道士脉博上的手指，站了起来，望着老道士，摇了摇头：“不，他没有给你们下毒，你们在吃五石散，你们服用五石散，而他手上有五石散的配方，这才是真相，对吧？”
那两个一直没有说话的老道士，对望了一眼，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对着胡宗宪行了一礼。
然后毫无征兆地，两个老道士便狠狠撞在边上的柱子，当场脑壳迸裂！
“秀才，你逼了他们。”幸存下来的老道士，对着胡宗宪这个同乡，颇有些愤怒。
而胡宗宪却一点也没有打算同情他：“畏罪而死罢了，正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年帮着萧某人，做了多少沾血的事，一旦天亮，交诸有司，身名皆裂，所以才会寻死。不过，我觉得，这至少是比你强的，他们还有寻死的勇气，而你连这勇气都没有。”
“秀才，我知道这其中有来龙去脉。”老道士很镇定，他显然是有所凭仗的。
萧铁壁却就愤怒地嚷了起来：“老东西！你敢背叛我！我便是死在胡秀才的手里，却也不是你这老东西能冲我吡牙的！”
胡宗宪听着便笑了起来，李婉卿此时终于镇定了些，向着霍长觉问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霍长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跟胡宗宪突然分开，又为什么会经历这一连串的事件，包括胡宗宪对那老道士所问的事情等等。小桃红也是一脸的茫然：“我也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个个，不论是胡某人，还是那长生子，或是那老道士，还是撞死的那两个，都前言不搭后语，莫名其妙的！”
“我知道啊。”胡宗宪闻言回头，笑着对他们说道。
“对我来说，一切皆是已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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