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人摩拳擦掌,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出发前的最后一晚,离长安城门开启还剩一个时辰。千余人集结在沽月楼下,可迟迟不见唐九郎下楼。
“这小兔崽子在干什么呢?”齐小年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沽月楼,狠狠的啐了口唾沫。
此时的唐九郎还站在三楼的书阁外面,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入书阁。
唐九郎思考的半晌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来到了三楼书阁大门前。虽然已是深夜,可书阁中却还依旧亮着一盏油灯。
未等唐慎敲响房门,里面的老先生便开口道:“进来吧。”
唐九郎轻轻推开房门,刚想同老师行礼。对方却先说道:“你我师徒二人有多久没对弈了?”
唐慎微微一愣,思缜片刻后回答道:“大概有三年了吧。”
老先生笑着搬出了一张棋盘,便将其中装有黑子的棋盒推到了唐慎面前:“手谈一局?”
唐慎笑着点了点头,便正襟危坐在了老先生的对面。
这一老一少两人随即便在这围棋盘中追对厮杀了起来。
唐九郎的棋路子很野,这下棋的方式便是让皇宫里的棋待诏看着,估计都难以察觉出他的意图。每一颗黑子落下,都让人有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而坐在唐慎对面的老先生,显然是弈子的高手。出棋应对近乎不带思考的时间,基本上是唐慎刚落下一子,老先生的白棋便接踵而至。棋路极其稳健,好似铁桶一般难以让人找出破绽来。
两人一开局便展露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下棋态度。年少的唐慎擅攻伐,奇谋不断。年老的先生擅防守,稳扎稳打。
唐九郎凌厉的攻势在最开始却是占据了上风,任凭老先生棋力如此深厚,却还是疲于招架,被唐慎步步紧逼。
可棋过中局,双方的势头却忽然持平,大有两方人马相互角力白刃拼杀的感觉。
直至后场,唐慎的胜势已然被老先生扭转。对方随即吹响了反攻的号角,顷刻间便将唐九郎早前所积累的优势给磨灭殆尽。
唐九郎被逼死角,看似好像已无反抗之力。最终唐九郎弃子,以半子只差输掉了棋局。
两师徒下棋按照老先生的要求,从来不许多想。便是你落一子,我就得立马跟上。下手慢了就得挨老先生的戒尺。因此才造就了唐九郎遇事不惊不慌,还能沉着机敏思考出对策的能力。
“又输了。”唐九郎略有不甘的摇了摇头。
老先生冷脸道:“三年了还是没有长进。”
听见老先生这话,唐九郎很有自知之明的站起了身,乖乖的将手伸到了老先生的面前。后者也不客气,随手便朝起了椅子边上的戒尺,冲着唐慎的手上狠狠就是两下。
老先生打人从来不留气力,光是这两下就将木质的戒尺给抽断芯。唐九郎感受着手上钻心的疼痛,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的表情。
看着这不成器的徒弟,老先生却是冷哼了一声道:“烂泥扶不上墙!”
唐慎不敢反驳,只能垂头听着老先生的叱骂。
“滚吧!”老先生冷声呵斥道。
唐九郎冲老者鞠了一躬,便安静的退出了书阁。
待唐慎整装完毕,刚一走出大门,迎面便是齐小年的破口大骂:“让老子这一千人等你一个,你他娘还真是有脸啊!”
反了你了,老子被自己老师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也就算了,你他娘也敢在老子头上造次?
唐九郎冲着齐小年狠狠瞪了一眼道:“老子给你脸了?离城门开启还有半个时辰,你他娘是急着去投胎呢?”
齐小年被唐慎骂的一愣,这大老粗打死也没想到,眼前这公子哥骂起脏话来,竟然比他这个兵痞子还要狠。被碰了一鼻子灰后,齐小年只能一脸惺惺不再言语。
随即众人策马,在一阵轰隆的马蹄声下朝着长安北门而去。
“你他娘在楼里墨迹些什么呢?”齐小年策马同唐慎并行。
唐慎得意道:“老子去下棋了。”
齐小年顿时大怒道:“都要出门打仗了,你他娘去下棋?”
一见齐小年果真被自己的话给惹恼了,唐慎哈哈大笑道:“你这家伙,确实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齐小年瞪着唐慎骂道:“我们都快去送命打仗,你他娘还有心思下棋。你这狗杂碎,竟然还有脸说老子是火药桶。如果不是此前的约定,老子真想抽刀就把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给宰了。”
唐慎白了一眼齐小年道:“吼他娘什么吼,就知道给老子扯着嗓子喷粪。老子下棋是为了演练兵法!”
“你这小白脸就净吹牛吧,下棋他能练兵法?”齐小年诧异道。
唐九郎无奈的解释道:“围棋十六道棋盘,何止是演练兵法。只要使用得当,甚至都可以用来测演命数。我执黑子,去攻我老师的白子。就相当于是咱们这一千人去伏击突厥的五千先头部队,我老师被假想成了突厥五千骑兵的统帅。”
齐小年似乎慢慢相信了唐慎的话,便是满脸好奇的问道:“那结果呢?”
唐慎得意道:“这结果自然是……”
一见唐慎这表情,齐小年顿时惊喜的欢呼道:“莫不成是赢了?”
“输了~半子只差。”唐慎冲着齐小年嘿嘿一笑。
“我日……”看着唐九郎那贱样,齐小年恨不得真的抽刀剁了这王八蛋:“你他娘都演绎输了,还有心情给老子露笑脸呢?”
唐慎笑道:“我只不过是差半子输给了我老师,不丢人。”
“你这围棋上的演绎都已经输了,那咱们真的同突厥打起来那还有赢面吗?”一想到这里,齐小年的脸色也不由沉重了起来。
唐慎哈哈一笑,举起了两个手指在齐小年面前晃了晃:“齐小年兄弟,你这人虽然带兵不错。但是脑袋还是太直了些。关于棋局的演绎你忽略了两点。”
“哪两点?”齐小年一脸茫然的问道。
“其一,”唐慎举起了一根指头:“真正跟我们打仗的突厥统帅不是我对弈的老师。”
“这他娘不是废话!”齐小年扯了扯嘴角道。
“其二,”唐慎接着又举起了一根指头:“我老师是诡道子——司马怀安。”
“草!”齐小年心头一振,险些跌落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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