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他们这样算计家里人，他们的良心能过得去吗？”
“以他们的个性，他们一定会这么做。他们除了担心立礼，还担心大姐和立仁。虽然大姐、立仁没有在他们面前提出自己的诉求——事实是：父母的财产，他们是有继承权的，岳母大人、秋菊和立义这样做是不对的，至少，他们会意识到这一点。面对这么一大笔钱，分给其他人，他们舍不得，肉吃到自己的嘴里，你叫他们吐出来，绝无可能，不给你们吧！他们心中发虚，只有把钱变成了房子，他们才会心安。”
“你说的对，他们不能这样对大姐、立仁——尤其是立仁。大姐这次住院和拆迁有关，我看大姐和大姐夫不会就这么忍声吞气。大姐和立仁对家里的贡献最大，所以，他们的心里很难平衡。大姐这次生病，精神、情绪和以往大不一样，她话很少，没事的时候就想事情。她这次生病因拆迁而起，所以，我敢断定，她一定是在想拆迁补偿款的事情。”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不但立礼这一关，他们过不去，大姐和立仁很可能会向他们发难。大姐，我现在不能确定，但我能肯定立仁绝不会善罢甘休。”
“是啊！这都怪母亲，活该，她这是咎由自取。要是我爸爸还活着，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你再想想他们为什么要买我们的房子。”
“为什么？”
“我问你，王玉林买我们的房子，钱是怎么付的？”
“先付两万块钱定金，办理产权证过户的时候付首付六十万，余下的部分等贷款批下来以后付清，交钥匙，结算水电气费的时候再付最后两万块钱。我明白了。”
“你说说看。”
欧阳向前采用的是启发式。
“如果是他们买我们的房子，既不用付两万块钱定金，也不用付首付，首付要六十万左右，他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你说的对。家里人之间的交易，肯定不能按照正常的程序来。他们只有在拆迁款批下来后才能把钱给我们。而且，只要我们答应把房子卖给他们，他们就可以搬进去住，既然是家里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这样一来，我们可能拿不到一分钱，而他们却能堂而皇之地搬进我们的房子。”
“怪不得他们一定要买我们的房子呢？听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心惊胆战。拆迁款还没有到手，他们就能卖一套大房子，这样，他们就可以在槐树街得瑟显摆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结果是什么？”
“最糟糕的结果是，他们可以住进我们的房子，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属于我们的钱。”
“拆迁补偿款下来以后，他们还不给吗？”
“你妹妹和立义的补偿款能买两套房子，还有些结余的，但立礼和立仁怎么办？他们看立义、秋菊买了房子，心里面能好受、能甘心吗？”
欧阳向前吃了几口银耳羹接着道：“他们也会提出买房子，如果你母亲说，海棠的钱暂时用不着，先把海棠的钱借给立礼、立仁买房子。这样一来，我们的钱就成了立礼和立仁的无息贷款。以立礼和立仁的经济条件，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给我们，你知道吗？”
“他们永远都不会把钱还给我们，因为他们收入只能勉强维持基本的生活。如果我们把房子卖给他们，其结果一定是这样，母亲一定会打那笔钱的主意——他们是不会心甘情愿把房款还给我们的——为了保住秋菊和立义的利益，他们一定会在我们的钱上做文章。”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不但你妹妹要买房子，立义很可能也会买房子。只要把钱变成房子，立礼和立仁就会无计可施。”
“向前，我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算计我们，想想就有点后怕。”
“你突然变聪明——有超前意识了，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话，听说我们把房子买了，他们一定会在这笔钱上大作文章。”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他们会套你的话，一旦确定我们买房子的钱什么时候到手，他们就会有新的想法；他们甚至会认为我们的钱已经到手了，他们对买卖二手房的程序可能一无所知，他们可能会以为买房子和在菜场买菜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菜。”
“你快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就说，买房子的事情是由欧阳向前经手的，他办事我放心，如果他们想打听什么事情，就让他们来问我好了。我给你透露一个底。只有在他们的拆迁补偿款到手以后，我们的房款才能到手，钱到手以后，我们要把它们变成国债，国债是不能提现的。”
“我们拿到钱以后，他们一定会咬住我们的钱不松口。”
“对头，总之，我们的钱不能到他们的手上，如果到他们的手上，钱就不会是我们的了。”
夫妻俩关掉电视，准备睡觉的时候，翁海棠的手机又响了。
翁海棠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妹妹翁秋菊的电话。
“我来接，我就说你正在洗澡。”
翁海棠点了一下头。
欧阳向前接通了电话：“喂，是秋菊吗？”
“是二姐夫啊！你下班了。”
墙上的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半钟，欧阳向前九点四十九到家了。翁家人知道欧阳向前的下班时间。
“秋菊，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睡啊！”
心里面有事，能睡得着吗。
电话的那一头除了翁秋菊的声音意外，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这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定是令狐素琴和翁立义弄出来的。他们一定站在——或者坐在翁秋菊的身旁，竖起耳朵听呢。
欧阳向前把手机按成了免提。在翁海棠把妹妹打电话来的事情告诉欧阳向前以后，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以他对岳母大人、翁秋菊和翁立义的了解，他们绝不会就此罢休，翁秋菊的电话随时都可能打来。
欧阳向前正在等翁秋菊的电话。
翁海棠走进卧室，掩上房门，她担心咳嗽，让母亲、三妹和立义听出来。
翁海棠站在门口，手机里面的声音，她听的很清楚。
“二姐夫，我姐呢？”翁秋菊很怕单独面对二姐夫，如果有二姐在跟前，她会自如和放松一些。她和母亲那一套只有在二姐面前才可能起作用，欧阳向前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现在，连二姐都被二姐夫赤化了，单独面对欧阳向前的时候，她就更有点发憷了，在二姐跟前可以随便一点，在二姐夫跟前，她就得收起她那一套。
“海棠正在洗澡。”
“我姐正在洗澡？洗好了吗？”
“海棠刚进淋浴间。”欧阳向前并不主动提翁秋菊要买房子的事情，他要让翁秋菊自己说出来。
“先前，我给二姐打了一个电话，二姐跟你说了吗？”翁秋菊在试探欧阳向前。
“海棠跟我说了，这件事情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你们为什么不早说呢？就差一个星期，你们想问题为什么不能有一点超前意识呢？就像当初你们想租我家房子的时候一样，我们把房子租出去了，你们才来跟我们说想租我家的房子。”
欧阳向前表面上是批评翁秋菊脑子不灵光，实际上是暗自庆幸这样的阴差阳错，要不然，他和翁海棠会非常被动。亲情是岳母大人和翁秋菊手中最有力的武器，在这把所向披靡的武器面前，大姐和赵子明一次次受伤。
“卖给别人是买，卖给我们也是买，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卖给自家人。”翁秋菊有点不耐烦了，所以，不想再兜圈子了。
“我们已经和买方签订了买卖协议，已经进入正常的程序，对方已经开始向银行申请贷款。”
“二姐夫，”说话的是翁立义，他终于从隐身状态走到前台来了：“你们有没有进行产权过户呢？”翁立义到底是在社会上混的人，他多少知道一些事情，这些日子，街坊邻居也一定在议论跟买房子有关的事情，翁家人多少听到一些信息。
“立义，这——你不懂，买卖房子是有程序的，买房子，又不是在菜场买菜，一手交钱，一手交菜。为保证交易的正常合法性，中介会找担保公司，还要找贷款的银行。在审查、验证了买方的资格以后，银行才能同意贷款，即使银行同意贷款，买方也要耐心等待，因为贷款的人很多，而银行的贷款的配额有限，所以要排队等待。”
“就是签订协议。进入程序，也是可以取消的，就看二姐夫愿不愿意了。”
“二姐夫，你和二姐好好商量一下，务必帮我们这个忙。”说话的是翁秋菊。
“情况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一句两句，我说不清楚。”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呢？只要你们和对方取消住房买卖协议，把房子卖给我们，那不就简单了。都是家里人，兄弟姐妹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翁立义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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