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使臣面色苍白，倒了满地。
血腥气弥漫之间，唯独王战一人，安静的站在场中央，表情没有哪怕丝毫的变化。
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只是众人的幻觉一般。
此刻，云塔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定格在了王战的身上，而王战却未曾理会任何一个人，他缓步向着那些使臣的方向走去，居高临下，目光落在了十二使臣的身上。
“值得么？”
他表情平静，声音之中，却有惋惜之色。
云塔之外的龙二和龙五脸色同时一变。
他们追随了王战太久了，对于王战的心思，也是非常的清楚的，他们知道，王战这话是在问那些使臣，同样也是在问正站在二楼的卫焓。
是啊，值得么？
为了一时利益，葬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甚至葬送了一个时代！
值得么？
为了一个已经站在黑暗之中的主子，拼上了一生的热血，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甚至即将终结一个传说。
这些，真的值得么？
卫焓未曾开口，人们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是已经能够从他的表情之中读出他的答案。
值得。
这位来自于天市的少爷，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为了既定的任务和计划，莫说只是手下的性命，便是自己的性命，也同样值得。
否则，他也不可能一手策划了十年前的往事。
而对于十二使臣而言，同样值得。
他们用自身的举动，回答了王战的问题。
纵然周身骨骼尽碎，纵然生命力时时刻刻都在消亡，纵然连呼吸都已经不连贯，他们依旧拼了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联手拦在了一楼通往二楼的过道。
那一双双眸子虽然已经被鲜血染红，那一张张面孔纵然已经遍布鲜血，可是其中所弥漫着的，依旧是无比的坚定。
卫焓站在二楼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谁也不清楚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十二使臣拦在王战的前方，他们在用自己的血肉，对王战进行着最后的阻拦。
这是他们唯一能够为卫焓做的事情了，也是他们最后的忠诚。
王战眸子闪了闪，紧接着，他缓步向前。
脚步声音响动，一声声，仿佛踏在了十二使臣的心脏之上。
咚咚，咚咚。
此刻，这有可能是仅存的十二位使臣，已经能够清晰的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那是生命的轨迹，是他们此刻还活着的唯一证据。
生命，太过于美好，也太过于沉重了。
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这一生，都太过于短暂了。
但是，能够在如此短暂的生命之中信守作为使臣的诺言，守护他们心中的忠义，哪怕是死，也是死在了战斗之中。
这一生，已经足够耀眼。
“后悔么？”
王战已经来到了十二使臣面前，他声音平静，其中不带有哪怕丝毫的感情波动。
前方的使臣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若是说这一次与您战斗的事情的话，我们不后悔。”
“但，选错了立场，守护了不该守护的东西，纵然坚持了我们的忠义，却终究丢掉了我们的荣耀。”
“在这一点上，多少，还是有些后悔的。”
使臣的声音不再沙哑，听起来很有磁性。
十二使臣，在借助一个人的嘴，说出他们共同的心声。
“丢失了荣耀么？”
王战重复着使臣的话，他看着那一道道从使臣的身上消散的光芒，那是曾经为了荣耀与信仰而死去的使臣留在他们身上的传承，那是属于他们的荣耀。
可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这些传承，这些他们心中的荣耀，已经在逐渐的离他们而去了。
其实，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仔细想来，也并没有背叛心中的正义。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正义，对于你们而言，主人，便是正义。”
“自择主的那一刻开始，你们便已经开始坚守心中的正义和荣耀，如今你们为此而死，又何谈没能坚守心中的正义呢？”
使臣们同时一愣，二楼的卫焓，脸色也同样变了变。
王战站在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的使臣们面前，缓缓开口说：“我王战，敬佩你们。”
“你们觉得心中的荣耀已经离你们而去。”
“那今日，我便重新赐予你们荣耀！”
抬手之间，紫雾飘扬，仔细看去，却能够从那紫色的雾霭之间，捕捉到缕缕无形的力量。
那无形的力量逐渐交织，隐约间竟形成了一道道奇诡的字符。
当字符凝结而成的一刻，远天猛然传来了一声闷雷。
震耳欲聋的剧烈响动仿佛使得整片天地猛然一震，那恐怖的声浪冲腾之间，空气之中的点点光斑，竟然停止了消散，王战缓缓收拢手掌，飘扬在空气之中的紫色雾霭在疯狂的向着王战掌心汇拢，而飘扬在空气之中的那点点光斑，竟然也开始向着王战的身上汇聚。
也就在这个瞬间，二楼的卫焓重新看到了王战身后那通天的血路！
一股发自于灵魂的颤抖自心底升起，他双目圆瞪，满脸震惊。
云塔之外的明若晨虽然并没能看到什么异常的景象，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那种无比的恐惧在疯狂冲腾于体内，身上的毛孔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开始颤抖！
轰隆隆！
巨响在众人的心间流淌，似是天际月色照耀，又仿佛那掌心原本就有一团光源，亮得刺眼！
啪！
当一声响指传递，那弥漫的光点，竟重新涌入了十二使臣的身体。
几人的身体，同时散发出了溢彩华光！
十二使臣的脸上，同时露出了震惊至极的表情。
“您是……”
在无尽的光芒之间，周围的众人已经无法听到十二使臣的声音，只能够感受到一种发自于灵魂的震撼。
那是千年传承的力量！
当前方光芒消散的一刻，王战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而原本属于卫焓的十二使臣，竟然同时单膝跪倒在了王战的面前一动不动。
他们，已经在满足之中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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