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默默猜想。一个孩子，被老师驱逐出课堂，背负着骂名，忍受着委屈，也许只有在疯狂的体能训练中，才能忘记这些困扰吧！
伊凡不知道的是，艾尔的情况非常良好，原本对身体的担忧，在经受治疗后，烟消云散。可以继续无休止的训练，只要等到晚上，就能够向小丑克莱德学习那神奇的技巧。
在白天的力量训练过后，夜色降临，在叹息之墙的大橡树上，当艾尔到达时，小丑克莱德已经在等待。
“你满身的灰尘和伤痕，是进行着其它练习吗？”倒挂在橡木树上的小丑好奇地询问。
艾尔脸上带着落寞说道：“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资格学习奇迹了，只能进行身体的练习，希望可以加强‘恩赐’。”
小丑点点头，尖利酸涩的声音从喉咙挤出：“你会爬树吗？”
“爬树？”艾尔迷茫地点头，脸上显露狐疑，从小到大他就在白蜡树爬上爬下。后来在密林酒馆为了追捕猎物，也经常爬到树顶，进行观察，对于攀爬自然不在话下。
小丑不屑地讥笑：“艾尔，你真是厉害！那你爬上这棵橡树顶！”
不知道缘由的艾尔，走到橡树底下，看着粗壮的枝干，暗自思考。
橡树的主干有三四个成人的腰部粗壮，最近的分枝距离地面超过了他的身高，因此不能够直接拉扯树丫向上攀爬。
双腿缠抱主干，手臂抓紧树干，左脚蹬树，右臂向上抱树，窜动身体向上爬行，得益于‘恩赐’，近百磅的力量驱动四十磅的身体，比较轻松地就爬到了橡树居中的位置。艾尔歇息几秒，让血液集中在四肢，准备继续前行。
在这里就有很多的分枝了，牵引枝干，手脚并用，艾尔像只小猴子很快爬到了树顶，其实也不算树顶，真正的树尖只有鸟儿、昆虫，能够站立。
挂在树底的小丑，翻动眼皮，懒散地抱怨：“太慢了，再快点，我都睡着了！”
艾尔第二次尝试，他想到了一种近乎野蛮的攀爬方法。曾经见巴卡村强壮的大约克使用过。估摸着自己的力量应该能行，艾尔向后退步，一直退到十丈的距离。
腿部发力，奋力向大树冲刺，在快要接近主干时，深吸一口气。纵身跃起，踩在树干。左脚在上，右脚在下，双手抱住树干，将身体弯曲成长弓。
身体一张一弛，如同离弦之箭，四肢像是在地面奔跑，，在树干疯狂窜动，很快就抵达树顶。
小丑的掌声响起，咯咯怪笑：“不错不错，那现在来攀爬对面的墙壁吧！”
还在树顶的艾尔，腿脚一软，差点掉落地面。“这怎么能做到？”艾尔心中暗暗思考。对于普通人，想要攀爬墙壁，必须要满足几点。
墙壁凹凸不平，便于手脚发力；或者左右都有死角，可以借力；要么是两面墙的夹角，身体固定，能够向上攀爬。
看看对面的叹息之墙，光洁平滑，高大五十丈。没有一丝缝隙，感觉是一整块巨石铸造而成，人类无法攀爬，可能就连蜘蛛也会滑落。
小丑落到地面，在艾尔惊愕的目光中，直直地走向墙壁。在双脚碰触墙壁的一刻，身体向后倾倒，瘦长纤细的双脚‘长’在了城墙。
小丑整个人与墙壁垂直，与地面平行，面向空中，诡异地‘走’到了墙壁的中部。
歪着脑袋，怪异地看着树顶的艾尔，疑惑地询问：“很难吗？”
艾尔麻木地点着头，下到地面，看着立在墙上的小丑。伸出手脚，贴紧光滑的墙壁，不到半丈的距离。就像一滩烂泥，从墙上滑落，无论手脚如何如何用力，休想再爬行一点距离。
小丑发出‘嘎嘎嘎’的怪笑，然后伤心地感叹：“可怜的小艾，面对高墙，唯有叹息。”
“小丑先生，这到底是有什么技巧，人类怎么能够爬上这样的城墙呢？”艾尔诚挚地请教。
小丑克莱德转过身子，面朝艾尔，双手抓挠着羊角帽，苦恼地说道：“克莱德已经讲过了，这就是一种本能。我们的身体就是意识本身，我们的身体在表达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绪。一切的动作都是，我的身体本来就要这么做。”
艾尔无助的站在墙底，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的大脑告诉他：已经理解克莱德的话语；他的眼睛告诉他：已经看清克莱德的动作；他的身体、他的四肢、他的肌肉却在抵抗：不，你不会。
艾尔茫然地说道：“抱歉先生，我不知道怎么做到那样的动作，这已经超出了理解范围。”
小丑发出尖利的哮声，恼怒地骂道：“那凭空释放雷电、火焰的奇迹你就相信吗？就在你的理解范围吗？”
“不，不是的，那是神明的力量。我信仰诸神，很自然就能够释放神明的力量！”艾尔反驳着小丑的意见，他内心依然信奉诸神。
小丑疯狂地惨笑，夹杂着哭泣的声音，像是在抽噎：“那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呢？相信自己的平衡能力，相信自己的力气。相信自己的跳跃能力，相信自己的勇气！”
“相信自己是畅游洋流的鱼，相信自己是翱翔天空的鸟，相信自己是驰骋原野的鹿！你能清楚的看见自己，触碰自己，感受自己！你何曾见过神？”
小丑的声音更加凄厉，像是受伤的野兽：“回答我，你见过神吗？”
“我，我我……”，艾尔无力地靠着墙壁，小丑的无神论完全是异教徒的思想，他一时无法接受。随后坚定地回答：“小丑先生，我相信我曾经见过神明！”
那一片漆黑中的光团和火焰，那就是神明的烙印；自己凭空获得力量，那就是神明的‘恩赐’；在快要摔死的时候，小丑救了自己，这就是神明的旨意。一切的一切，神明早已经安排妥当，作为信徒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呵，呵呵，哈哈哈……”小丑咧开嘴悲伤地狂笑，笑声中是无尽的哀伤和悔恨。
艾尔的后-背紧紧贴着墙壁，仰着脑袋，看着小丑从口部延伸至耳根的嘴巴。之前在绷带的裹缠下，艾尔没有发现端倪。现在由于狂笑中，那被撕裂的嘴唇完全暴露。
心中咯噔，男孩反应过来，身体一阵发凉，他想起了那个悲伤故事：那个被士兵剪开嘴巴的杂技员，那个看着爱人微笑着被活埋的男人，那个或许疯了、死了、变成鸟儿飞走的可怜人。
更让他惊悚的是，小丑克莱德对绷带‘邦妮’无与伦比，近乎病态的迷恋。那仿佛拥有生命的破烂绷带，就像恋人将小丑克莱德紧紧裹缠，永不分离。
难道那位遭遇不幸的舞蹈家，就叫做‘邦妮’，艾尔心中升起了不可思议的想法。
小丑恶狠狠地盯着艾尔，嘴中哼哼傻笑，裹缠的绷带延伸下来将艾尔捆束。随着小丑的迅速攀升，令艾尔害怕的一幕再次出现，他被悬挂在了空中。
“神明！”小丑不屑的嘲讽，“克莱德和邦妮讨厌艾尔，就让你的神明来救你吧！”
随后将艾尔从高达五十丈的墙顶扔下，转身向王城方向纵身离去。
艾尔在空中坠落，这次他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深深的遗憾。没能成为骑士，没能到达远方，就连家人也没能见面。艾尔眼角渗出泪水，嘴角带着微笑：“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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