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结尾的地方,这么写道:‘弟子每十年过来一次。师尊见信,如期来见。’
‘十年’这一处,最开始是一年,后来改成两年、三年、五年,直至现在的十年。
信件上压着一只沙漏,小巧精致,里面放置淡金色的沙粒。
沙漏上面只有零星的小堆,不足下面的五分之一。
“可以啊!还专门弄个计时的。”
还有不足两年时间,宫白语就会如期出来。
莫乘将沙漏捏在手里,来回把玩,最后又压在信上。
那么多年过去了,胡小水应该过世了,不知接任的护道者是谁,有没有压制地住冥仙。
“护道者在宗师域中只有大师境修为,寿命大概在两百年左右。
算一算的话,胡小水的寿元应该刚刚耗尽。如果正常的话。”
对于冥仙,以及冥仙和剑仙之间的较量,莫乘真说不出什么。
不是仙人,很难参与到仙人之间的博弈中去;就算参入进去,也只是一颗棋子。
孰真孰假,分不明白。
孰对孰错,说不清楚。
回想自己当年在宗师域内的作为,莫乘不知用青涩、白痴还是幼稚,来形容那时的自己。
肖岸明跟莫乘说过,当过了一段岁月再回首时,发觉当年的自己是白痴时,不要觉得羞赧,那说明自己进步很大。
虽然觉得当年的自己稚嫩,但细想之下,即便如今的自己,面对那样的情形,他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
“做棋子的,就要有做棋子的觉悟。”
莫乘悲哀地苦笑几声,对于当初被剑仙算计,倒也没有耿耿于怀。
因为他清楚,自己现在被奉为神帝,仍然活在剑仙、魂仙甚至还有冥仙的算计中。
整个修行界在仙人的算计下,分崩离析了。
在仙人的算计下,世界出不来天功境。
在仙人的算计下,他莫乘只能拥有一万载的寿元,然后必须慷慨赴死。
从来没人询问过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若他实力足够,无须询问!
若他实力不足,也无须询问!
很显然,莫乘属于后者。
没有实力,也就怨不得别人。
自己掌握不了自己命运者,心甘情愿也好,极力挣扎也罢,总是把命运拱手交到别人手里,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生死。
沙漏流的很慢!
不起眼的小沙漏,可是能够计量十年的时间。
莫乘的思绪飘的很远,回过神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深渊之下本来就是幽暗的,只是黑夜之中变得更黑,还是能察觉到差异的。
他本来就是出来躲避庆典的,也不着急回去。
庆典过去之后,莫乘才回去,跟熊剑打了一架,又被反击一剑劈中,养好伤势,驾着飞行法器又回到宗师域入口处的山洞。
可能是因为看书技艺提升到很高层次的缘故,莫乘面对熊剑时,真的放下心中的芥蒂。
之前他也这么说过,但一想到熊剑是剑仙转世之身,多有有些触动。
现在,他是一点触动都没有。
可能是想明白了吧!
如果摆脱不了棋子的身份,那也不要去抵触。
生活在什么样的时代,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如果碰上最坏的时代,不妨勇敢的活下去。
悲惨者的一生,又何尝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反正,没得选择!
……
过去一年多,莫乘终于见到宫白语。
白净帅气的少年郎,如今已经变得了油腻大叔。
看到宫白语的第一眼,莫乘差点没认出来。
“师尊,多年未见,您还是老样子。”
“你也没变。”
“我不行,已经老了。”
“什么情况,都敢在你师父面前说自己老了?”
“没有,没有!”
宫白语笑容很灿烂,却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皱纹和疤痕。
莫乘想问,是谁伤到宫白语,话到嘴边,又停下了。
以他的实力,的确很强,不管时间能力还是本身的修为战力,当世无敌。
可宫白语生活在宗师域,那里他回不去,自然也管不着。
宫白语似乎也有很多话,却也忍着没说,可能跟莫乘一样,觉得问了也帮上忙;觉得说了也没意义,只会给对方添堵。
所以,两人说的都是没营养的话,嘘寒问暖。
本应很尴尬的事情,发生在莫乘和宫白语的身上,却完全可以用温馨这个词来形容。
“师尊,我有急事,要回去了。”
聊的正欢,宫白语突然站起身来。
莫乘嘴巴微张,过了半响才点了点头:“嗯!”
朝着莫乘鞠了一躬,宫白语转身走去,身形消失在宗师域入口。
唉!
莫乘太息良久,知道这一去,自己恐怕见不到宫白语了。
“宗师域的局势,已经这么糟糕了嘛?”
望着宗师域的入口,莫乘喃喃自语。
……
宗师域,天上宫阙。
宫白语回来之后,便匆匆赶往浮岛边缘察看。
天上宫阙之外,全是黑压压的山石,冥气萦绕,经久不散。
胡小水在世的时候,和宫白语联手,一度将冥仙势力击溃。
正是因为连年征战,胡小水身上落下暗伤,寿元未尽,就已经逝世了。
新任的护道者是胡小水精心挑选的。
按照胡小水的想法,有宫白语的辅助,新任护道者再不济,保住固有的疆土,不让冥仙的火魔山势力吞噬,还是绰绰有余的。
宫白语也这么觉得,自持宗师境的修为,在宗师域中不怵任何人。
谁想到,新任护道者叛变,做了冥仙的属下。
身为阙主的护道者直接投敌,天上宫阙自然溃不成军。
几十年下来,天上宫阙之外的土地被冥仙势力慢慢蚕食,已经逼到天上宫阙之下。
如果没有宫白语这个宗师境苦苦支撑,天上宫阙恐怕也已经沦陷了。
“这一回,我怕是真的要死了。”
看着低垂的夕阳,宫白语自语道,手中的宝剑紧握着,发出咔咔的响声。
“临死之前能看到师尊一面,也算是无憾了。
可惜了,没有手刃那个叛徒。”
想到叛变的新任阙主,宫白语就恨的牙痒痒。
新任阙主不是别人,正是宫白语的后代——宫抑危。
胡小水临终之前,力排众议,将阙主之位归还宫家。没想到,这位宫家子孙竟然做了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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