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生孩子还费劲。
元亭眼神越来越沉，完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然而死死地盯了半天，他突然放空表情，一张脸摔到键盘上，一动不动。
玛德，心好累。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因为容止水第几次感受到世界满满的恶意了。
元亭悄无声息的趴着，放在一旁的手机骤然震动。
他没抬头，伸手摸索半天才找到，放到耳边，声音有点闷闷地：“谁？”
“是我。”听筒传来清晰的声音，以及浅浅的呼吸，仿佛近在耳边。
元亭顿时浑身鸡皮疙瘩，像打了鸡血似的瞬间坐直，“顾宁容，有事？”
顾宁容一顿，声音多了几分凉意：“你忘了？”
忘了……啥？
茫然没能持续太久，元亭忽而瞥见时间，动作定格，“……卧槽。”
快六点半了。
他貌似上午答应了要陪顾宁容一起吃晚饭，连续一个月？
顾宁容语气仍然有点冷，“你想起来了？”
“没忘过。”元亭装模作样咳嗽一声，说：“下午在忙点事，一直没注意时间。”
听上去就很敷衍的理由。
然而顾宁容陷入片刻的沉默。之后，凉薄偃旗息鼓，声音恢复些许温度：“你在家？”
元亭：“对。”
顾宁容：“十分钟之后下楼，我在楼下等你。”
元亭：“不用，我——”
顾宁容说完就挂，一串忙音把元亭拒绝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元亭慢吞吞的对着通话记录翻个白眼。
不嫌麻烦愿意特地跑一趟正好。反正他懒得动。
被顾宁容一个电话搞起来，元亭没心思继续趴着。他想了想，打开几个经常用来听广播剧的软件，把榜单上挂着“bl”标签的一股脑全都下载下来。也不管什么类型，一心只想广撒网多捞鱼。
过了几分钟，显示下载完成。
元亭皱眉，从兜里摸出耳机，随便点开一个开始听。
不过最开始的旁白还没听完，手机再次震动。
元亭瞄一眼备注，直接按下挂断，没接。
他拎起手机钥匙，依旧挂着耳机，边换鞋边听剧。
很快到了楼下。
顾宁容的车停在对面的马路牙子旁边，很显眼，元亭随便扫一眼便找到了。
他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靠近驾驶室，视线里不由自主的多了一道身影，元亭稍微有点分神。一时间，别说听清广播剧的内容，就连自己戴着耳机都全然忘在身后。
打开车门，他一跨，格外潇洒的坐进去——
耳朵莫名有些痛，元亭下意识低头，发现他高贵的屁股下面有一条黑色的耳机线。
连接手机那端的金属头不堪重负，一起掉了下来。
最令人难堪的是——
他正听着的广播剧，顺理成章的从耳机模式转变成公放。
顿时满车都是清晰的，接吻声。
元亭：“……”
顾宁容：“……”
——剧情跳的很快，两人刚有幸听了几秒接吻的结尾，而后立刻出现一个气急败坏的男人的声音：“顾城你有病吗？为什么突然亲我？”
“你真的不知道吗？”另一个男声嘲讽道：“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背地赶走了倩倩，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不知情？”
元亭：“……”
顾宁容：“……”
元亭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最后彻彻底底变黑。
快速关掉软件，然后把手机往旁边一丢。
车内没了声音，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Mmp！！！
元亭心底疯狂咆哮。
过了一会，他咳嗽几声，视线抬起，和顾宁容的相交错。
清楚看见他眼底残存的错愕，以及某些莫名的情绪，元亭嘴角抽了抽。
……此时此刻，他格外想让容止水去死一死。
这可不是在网上，要不要脸都没什么关系。元亭沉默片刻，觉得还是再挣扎一下比较好。
他抬头，生硬的扯出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笑，“那个……”
顾宁容飞快扫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元亭差点直接炸毛。
玛德！
他又不是基佬，为什么要被这种奇奇怪怪的目光看着？
于是想到这一点的元亭顿时理直气壮起来，以一种胡搅蛮缠的口吻，凶巴巴地说：“我是直的。刚才那段外放的是广播剧，我闲得没事听听而已。纯属意外，你别瞎想！”
顾宁容正在启动车子，没说什么，只简单应了一声。
然而这种态度更加让元亭心里没底，因为顾宁容看上去根本就没相信他的话。于是他憋了一会，又补了一句解释：“只跟我工作有关，我自己没那种爱好。”
顾宁容从后视镜瞟他一眼，慢吞吞的回：“哦。”
元亭：“……”
艹！
为什么感觉顾宁容这态度，特别像一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
元亭脸色跟吃了苍蝇吃的，把头甩到一边，看向窗外。
——受怒气值buff加成，整顿饭期间元亭都没给顾宁容什么好脸色看。
不过顾宁容不知道是心太大还是故意忽略，一晚上都和以往的态度并没什么分别，搞得元亭都觉得他甩脸子完全是因为自己蛋疼，无理取闹。
直接气成河豚。
一走出餐厅，连晚上吃了什么菜式都想不起来。
上车返程，因为车厢太过安静，顾宁容随手打开电台。
某个频道正在放一首《倾尽天下》。
顾宁容稍微调大了声音，但并不吵。清亮的男声缓缓流淌。
曲调越听越耳熟，一个转音响起，元亭怔忪几秒，一直紧锁的眉突然松了松。
……上次听见这歌，还是容止水在社团周年庆上的亮嗓。
他不经意撇撇嘴，看向窗外的目光渐渐由阴沉变成微不可查的愉悦。不过他心里还有点憋气，仍然偏着脑袋看向窗外，只不过耳朵已经竖了起来，听得十分认真。
而后元亭很快听到了除音响之外的另一道声音。
简单的哼唱透着几分随意，没有歌词，但却依然很抓耳。
车里除了他只剩一个人，这几句浅吟来自于谁，毋庸置疑。
越听越觉得有点耳熟。
然而顾宁容似乎没有好好唱的意思，声音断断续续的，时高时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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