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也不在意秦诺别扭的心情,麻利的给秦诺穿好衣服,轻柔的给秦诺梳头通头发,在头顶攒了个总角,拿了一顶狐毛边的帽子给他戴上。匆匆用了一碗热汤暖暖身体,紫英之前受了些轻伤,秦诺给她放了假好好休养,现在也回来了。
倒是因为尽力护着秦诺让青璃更喜欢了一些,这会正拿了个秦诺喜欢的白玉小手炉塞进秦诺手里捂着。
秦诺在屋里坐着等着府里用的小轿,这是昨日就和那些抬轿的婆子说好了的。结果到了这个时间还没有来。青璃也绷着脸,这些没眼色的东西也随了青巧轻视秦诺,毕竟是正经的主子怎么能这样轻慢。
青璃打发了个院子里洒扫的小丫头去看看,小丫头撒腿就跑,过了一刻钟才回来。见了青璃就愤愤道:“青璃姐姐,她们还在吃糕呢,说是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抬人,让小郡王等等呢。”
青璃跺跺脚,怒道:“真是,真是,太欺负人了。”
说完回了屋子给秦诺回话,秦诺听了半晌道:“去,告诉她们,我还不曾听说有让主子等着下人的,问问她们还是不是我镇北王府的人。若是,不如回了大管事的话,今后就不必来了,镇北王府不养连五岁孩子都抬不起的废物。”
青璃听了眉开眼笑:“对,让大管家赶了她们,看她们还敢不敢这样不把您放在眼里。”
“傻青璃,不过是吓唬吓唬她们的,有道是小人难缠,不必得罪她们,有母妃在她们有恃无恐。”
青璃的气焰又低了下来,不说青璃的心情,就是秦诺自己也觉得憋屈,哪有谁家的郡王当成他这个样子的。
青璃亲自去了,又是一刻钟,小轿终于来了。抬轿的婆子谄媚的低头哈腰道:“哎吆,小郡王恕罪,奴婢们真是没甚力气了才这般的,真不是慢待您呢。昨日抬着王妃分别去了邵阳院和恒磊园,回来的路上王妃突发兴致,又去了梅园赏了会梅,这不都是奴婢这些姐妹们抬着的,听说您是最心善的,这才让小丫头回来给您带个话,吃些东西再过来。”
秦诺没有说话,青璃给秦诺披上件厚实的披风道:“妈妈不必多说,不过是晚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事,若是王妃问起来,也没有郡王给你们担待的事,自己小心些吧。”说罢抱了秦诺上了轿子。婆子们不敢再多话,紧了紧脚步抬着秦诺穿过后花园往嘉善居去。
嘉善居
楚氏昨夜一夜未睡,早上又躺了一会,实在是躺不住,心里放着事,累得慌。索性就起来了,倒了杯水,摸了摸杯子,正是寒冬时候,昨夜的茶水早已经凉的像冰一样。楚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股气憋得慌,“砰”的一声放下杯子,叫道:“来人。”
青巧应声进来,端着个茶壶,给楚氏行了礼,重新拿了个杯子给楚氏倒上一杯热茶:“王妃请用,这昨夜的茶奴婢这就拿出去。”
青巧拿了茶壶出去,再进来的时候后面跟着几个丫鬟,端着热水等物,伺候楚氏梳妆打扮。换好了衣裳,楚氏端坐在镜台前,看着镜子里依然明媚的容颜,不由得伸手抚了抚,青巧轻柔的给她挽起发髻:“王妃还是和从前一样美,这府里有那个能比得上您呢?奴婢可羡慕您这乌黑的长发。”
楚氏淡淡的笑了笑:“还是你的手艺好,今天给我挽个抛家髻吧。”
“是。”
青巧手指纷飞,灵巧的给楚氏的脸上一层一层上妆,挽好发髻。楚氏揽镜自照,莹白的皮肤显得更白皙,脸颊有浅浅的红晕,突出女子的柔美,眼波流转之际更显妩媚。仔细端详一番,楚氏颇为满意,青巧笑吟吟的从镜台上取出一个匣子,这个匣子里装的都是花黄,各色各样的额黄陈列在匣子里,楚氏指尖轻点,选了一朵花钿,青巧小心给楚氏戴上:“王妃昨夜不曾睡好吗?有什么烦心的事不如说出来让奴婢给您参详参详,不论您有什么样的为难,奴婢总是一心向着您的。”
“唉”楚氏悠悠叹了口气:“昨日收到父亲的来信,说是陛下有意让王爷的一子进京陪伴贵妃娘娘,说是贵妃无子,多年不见家人,陛□□贴贵妃娘娘,即使是王爷在也不好说什么。”
青巧不以为意道:“您忘了王爷还有两位庶子呢,这种时候自当他们尽心报答您了,也不枉您照顾他们多年。”
“若是有这般简单,我还烦什么。”
“难道陛下还有其他要求不成?”青巧惊道。
“可不是”楚氏轻叹,“不知道娘娘是怎么想的,竟然也不曾听说出言阻止陛下,陛下直言要我的孩子,要王爷的嫡子进京!说是只有嫡子才能体现王爷和贵妃娘娘之间的姐弟情深,并没有因为当年贵妃娘娘执意嫁予还是安王陛下为侧妃之事耿耿于怀。”
“什么!那,那要怎么办,难道是冲着小王爷来的?”
“只怕是这样的,父亲说陛下这件事做的突然,他知道的时候传达旨意的内侍早已经出了京城,只怕不日就要到北川了。”
青巧闻言,心中有些慌乱,王妃一定不会让小王爷去的,那么就只能是果郡王和小郡王了,不用想也知道王妃会选择谁,难道这就是那个人让她做这些事的原因?青巧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紧紧攥着,如果,如果被发现,如果将来小郡王发生点什么,会不会牵扯到她的身上?
“青巧,青巧?你在想些什么?”
“没,没什么,奴婢只是心疼王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侧妃之事还没了结,又来了这一出。况且此时王爷不在,王妃,咱们要怎么办?”
“怎么办,”楚氏轻笑一声:“在我出嫁不久,父亲就来信提醒我,以先皇和当今陛下对王爷的忌惮,这件事迟早会发生。父亲早就提醒我要有所准备,有所取舍。所以,我的第三个孩子是个男孩。”
青巧大惊,原来王妃咬牙说秦诺是个男孩就是为了今天。那个孩子,他,上次看到他那般瘦弱,能够平安到达京城吗?青巧细思极恐,若是秦诺没能活到京城,那么陛下再没有理由要求镇北王的嫡子进京了,镇北王统共只有三个嫡子,为了陛下已经死了一个,再不可能有第二个。那么其他两位嫡子就安全无忧了。
青巧突然对秦诺生起一丝怜惜,出生即背负这样的命运,王妃还因为莫须有的预言冷落他。青巧想起昨日从离水楼回来之后不动声色的给王妃上眼药,若是秦诺今日来给王妃请安也就罢了,不过是受两句冷语。若是没来,只怕更不好了。
楚氏沉默许久才道:“这是她的命。”又问青巧:“觉得我心狠吗?”
青巧扶楚氏起身:“不,奴婢知道您也是被逼…”
突然外面传来宋嬷嬷的声音:“奴婢见过小王爷,您是来给王妃请安的吗?诶,诶,小王爷您要去哪?”青巧立马止了话。
楚氏大惊,难道秦谙听见了,由不得她多想,忙疾步出了正房,果然见到秦谙正站下廊下,被宋嬷嬷拦住了。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宋嬷嬷一阵恍惚,秦谙转头看了一眼楚氏,却没有说什么扭头就走,眼神复杂,楚氏心中大痛,她这么做是为了谁,是为了他,为了王爷,为了这个镇北王府!难道她就不心疼吗?不管怎么说都是她辛辛苦苦怀胎生下的孩子。
见秦谙快步离开,楚氏也慢下了步子,青巧担忧的扶着楚氏道:“小王爷会明白的。”
宋嬷嬷一脸无奈道:“这是怎么了?”
不等楚氏回答过来,又听见外面有人惊呼:“小王爷快放开。”
楚氏一惊这又是怎么了,给宋嬷嬷使了个眼色,宋嬷嬷意会快步上前到院外看看发生了什么,以防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这厢秦谙大受打击,原来这个体弱多病,一直受母妃冷淡的弟弟将要为他背负进京的危险。若是进京看望贵妃娘娘,也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事,有何不可,但是很明显陛下要的是进京为质的质子,身为质子就连京城都不能轻易离开,更遑论其他。这一生极有可能就在京中度过,再没有和家人团聚的时候。
加上对秦诺原来一直有一种歉意,悔恨,但是因为搞不清来由,闹不明白根源,秦谙一直远离这个弟弟。今日意外听母妃说到弟弟必定要入京,心中好像被猛然一击,那种闷闷的痛彻骨髓的疼痛让他没有办法再听母妃多说一句话。他想要回去,他一定要尽快弄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这般痛心。
却不想,竟然在嘉善居院门口见到来请安的秦诺,一时间仿佛看见长大后的秦诺神色淡淡的看着他,眼里的疏离让他感觉到撕裂一般的痛苦,烈火在他们之间肆虐,好像隔着一条火海,他们永远不能相聚。永远不能再给他家人的关爱。
秦谙一时间情难自已,一个箭步上前,抢过青璃怀里的秦诺。紧紧搂在怀里,死死的抱着他,不愿意让他离开。
秦诺觉得世界好像变得太快,还是前段时间不仅伤了喉咙还伤了脑子,为什么搞不明白在院门口遇见大哥,大哥竟然把他搂在怀里,诶诶诶,我不是洋娃娃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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