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议上,顾问们又交流了各自项目的转型升级的经验,老瞻讲解了现代中药企业的转型升级,提到了青蒿素的故事;老熊讲解了电信运营商的转型升级,提到了六路贯通的解决思路;老项讲解了机械制造商的转型升级,讲到了产业化、研发管理转型升级……
史总对这些转型升级的项目非常满意,他说:“我们的城市就是一部创业史,各行各业的企业都在自己的行业中奋力拼搏,谱写着光辉而精彩的创业史,而我们就是推动这些企业共同提升的同路人。”
“活力之城充满了活力,”史总感慨的说:“有经济学家总结活力之城的产业发展过程,分为了几个典型阶段:贸易阶段、三来一补加工阶段、模仿创新阶段、应用型的自主创新阶段,未来的基础研究自主创新阶段。”
“而我们所服务的这些企业就是跨越了这些阶段的佼佼者,”史总说:“从进口贸易的分销商,他们就是在贸易阶段中发展壮大的企业;消费零售商,他们就是承接贸易、深化贸易、打通零售终端的流通企业;出口订单制造企业算是‘三来一补’加工的一类,相对高级一些;还有电信运营商,正是跟着这些经济形态的发展而发展,并且通过电信技术和组合套餐服务于这些经济形态,推动经济快速发展,推动企业的高速成长。”
“我们也看到这些企业转型升级的艰难性和挑战,”史总说:“思维老化、固化;丧失危机感,组织膨胀,脱离市场;思路冲突,运作杂乱、低效,组织混乱……这些都成为企业转型升级的障碍!”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感觉到了理论的无力,”史总看了一眼老波,说:“现实是多样,实践是鲜活的,理论展现出了它的滞后性!”
“劳动密集型、设备密集型、技术密集型的发展道路,”史总说,“到了实践当中呈现出了多种形态,有的是停滞在劳动密集型的经济形态当中;有的错误的理解了设备密集型的经济形态,全盘进入了房地产、金融投资等资本形态中;有的同步进行设备升级和技术升级,虽然承担着巨大的风险,但是企业极度聚焦、大力引进优秀人才、放手让优秀的人才发挥,艰难而惊险的度过了这一关,并且还将在设备升级和技术升级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面对着企业转型升级的多样性,”史总说,“我们也必须跟着客户的形态变化,聚焦到这个行业最核心的变化当中,让我们能够更好的为客户服务,创造转型价值。”
顾问们对史总的话很感兴趣,也纷纷在猜测公司将会聚焦到哪个领域。
“我们将会逐步聚焦到转型升级最关键的环节,”史总说,“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技术转型将会成为转型升级的关键环节,出现大量的技术转型的企业需求,我们必须把握时代的脉搏,在技术转型上认真探索,在新实践中总结经验,输出新模式,切实帮助企业实现技术转型升级。”
有的顾问很高兴,聚焦到技术转型就意味着高科技;有的顾问则一脸不屑,他们对技术并不感兴趣,还希望是市场或者金融;有的顾问则一脸茫然,他们对于技术还很无知。
在这样的气氛下,顾问们展开了交流。
老熊依然是老样子,关心江湖动态;老波还在感慨理论的单薄,在心惊于企业的大胆实践,两个人见了面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还有一些顾问在窃窃私语,“金融洪流势不可挡……”“缺少了资本的技术将一事无成……”之类的话语不断传出。
会议就这样在顾问们各自不同的理解和心态中结束。
不久,新的项目人事安排下来了,老瞻和老熊继续进行新的电信运营商的转型升级项目;老波和老项进行新的制造商转型升级;老贺和云栖进行新的电子设备制造商的转型升级项目。
能够与老贺继续进行电子设备制造商的转型升级让云栖很高兴,毕竟他曾经就是在电子行业工作,对于这些电子行业的行业特点、文化和人才特征都很熟悉。
然而,老贺也在提醒他,在电子行业的竞争激烈程度是超乎想象的,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在一天早上,阳光明媚,云栖和老贺来到了这家电子设备制造公司的办公大楼。
大楼的外观非常的现代、气派,能感觉到这家企业的底蕴和追求非常不凡。走进这栋大楼,是极其开阔的中空大厅。
这栋大楼的六层楼并不是传统板层结构,而是留出了巨大的中空大厅,让人感觉极其开阔,气度特别大。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面巨大的国旗从中空大厅的顶部一直垂下来,铺满了整个墙面,让人禁不住发出赞叹。
穿过整洁的过道,云栖和老贺来到了人力资源郑总监的办公室。
郑总监的办公室同样是异常的干净、整洁,三个人在办公室里交流起来。
“我们企业目前遇到的主要问题是技术转型,”郑总监说,“技术实现主要体现在高级技术人才上,技术竞争主要就是体现在高级技术人才的竞争。”
老贺听了郑总监的话,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
“因此,我们目前的转型主要是人才转型、高级人才激励转型。”郑总监说。
老贺依旧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们曾经有没有遇到我们企业的这种情况,”郑总监继续说,“我们现在特别缺技术人才。”
“技术企业当然特别需要技术人才。”老贺回答说。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般的技术人才,”郑总监说,“我们需要的是很高端的技术人才。”
“什么意思?”老贺问。
“我们需要的不是单单能够完成开发任务的技术人才,”郑总监说,“而是在专业领域有突破能力的高级技术人才。”
老贺和云栖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郑总监。
“我们所处的是电子行业,竞争压力特别大,”郑总监说,“而且电子行业的技术进步特别快,国际巨头不断的推出新技术产品,而且有专利保护,我们必须及时跟上。”
“我们现在做的都是国内同行没做过的,都是国内全新的技术,”郑总监叹了一口气,说:“难度非常大!挑战特别高!必须是行业里非常顶尖的技术人才!”
老贺与云栖原来以为这家企业的技术人才问题很容易解决,就像上次的机械行业企业引进大量的有经验的技术人员就可以解决问题,没有想到这家电子设备制造企业对于技术人才的要求这么高!
“常规的招聘根本就不行,我们也试了猎头,”郑总监说,“结果,这样的人才,猎头公司都挖不过来。”
“难道是钱给的不够,还要股票?”老贺问。
“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郑总监为难的说,“对于这样的人才,本身就很稀缺,主要是事业平台的问题。”
“这怎么理解?”老贺问。
“我们现在根本就不是和企业抢人才,”郑总监解释说,“而是在和大学、研究所在抢人才,还不是普通研究人员,至少都是高级研究人才!”
“现在的大学和研究所的待遇都上来了,”郑总监说,“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研究平台非常好,可以发论文、出研究成果。”
“企业也可以发论文、出研究成果呀?”老贺反问。
“那不一样,在大学和研究所可以追踪最前沿的技术,是学术导向的,”郑总监说,“我们还是企业,虽然也可以追踪最前沿的技术,但是我们是商业导向的。”
“对于这些高端技术人才,是学术导向还是商业导向的区别特别大。”郑总监说,“我们其实特别希望能够招聘到一批研究所所长级别的高级技术人才,但是他们也都是各个研究所的核心人才,有的可能在学术上取得巨大的突破,有的可能拿国际大奖,有的还有可能成为院士。”
“你们是想招聘各个大学的学术带头人?”老贺终于明白了。
“有点这个意思,但是这不是我们企业的想法,而是行业的竞争压力太大。”郑总监说,“电子行业,在高端领域都是国际巨头,技术的领先优势非常明显,普通的研发人才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老贺沉重的点了点头,他深深知道电子行业的巨大竞争。
云栖也在回想自己曾经工作过的电子龙头企业,那里也是人才济济,甚至是国家级的高级技术专家。
“国外的经营体制不同,有些私营机构的水平就是国家级,甚至是国际级,”郑总监说,“比如是贝尔实验室,就曾经出了几个诺贝尔奖获得者。”
“是呀,有些国际巨头的中央研究院的水平本身就是他们国家的最高技术水平。”老贺赞同的说。
“我们也想组建我们自己的中央研究院,”郑总监说,“一方面是人才不足,另一个就是机制还不够,吸引力还不足。”
“这是研究体制的转型,”老贺说,“从大学型的技术研究向企业型的研究转型,还真的需要中央研究院。”
然后,老贺向郑总监介绍起云栖:“我们这位顾问也是来自于电子行业,他们企业规模很大,是行业龙头,他们就有中央研究院。”
云栖友好的向郑总监问好,然后介绍了自己曾经工作的电子行业龙头的中央研究院的大致情况,也介绍了中央研究院的几种模式,也说了一下基础研究、应用研究、产品开发的区别。
“基础研究,我们现在可能涉及的还不是很多,”郑总监听完之后说:“我们现在可能还主要是应用研究为主。”
“如果是以应用研究为主,那么可能不需要那么多高端人才。”云栖说。
“嗯,需要还是需要,可能确实不需要那么多。”郑总监想了一会说。
过了一会,郑总监又说了一个新的问题:“我还想说一个新的问题:加班问题。你们在电子行业经验比较丰富,也帮我们看看加班问题。”
云栖本来希望老贺回答这个问题,结果老贺用眼神鼓励云栖,希望由他来回答这个问题。
“电子行业的竞争非常激烈,加班不可避免。”云栖简单做了回答。
“你们可能不完全了解我们企业的情况,”郑总监一边点头,一边继续说:“我们企业也是白手起家的,在电子行业起步算是比较早的。”
“在创业的早期,创始人唐总他们就非常勤奋,一路打拼下来,才有了企业现在的规模。”郑总监说,“一方面是电子行业自身的竞争使然,一方面是唐总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说实话,如果不是唐总他们这样的节奏,企业也不可能到今天的地位和规模。”
“从事电子行业,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呀?”云栖反问。
“或许是我们虽然在电子行业,但是我们和普通的电子行业企业还不一样,”郑总监说,“我们非常注重技术,对标的是通信行业的大佬,在行业地位上对标,在技术实力上对标,在薪酬待遇上对标,所以很多人会觉得压力比较大。”
“那你们的员工加入公司的时候,有没有注意你们的企业是非常关注技术的?”云栖问。
“也不全是,有一些人还是冲着公司的高收入来的。”郑总监回答,“再说公司的创始人唐总非常拼,自己现在都是这么高的身家了,还在研发一线拼呢。”
“唐总还在与研发一线一块拼?”云栖问。
“是呀!公司这段时间请了RB的研发专家一起开发新产品,”郑总监说,“RB专家的投入精神非常强,经常是整夜不休息,唐总也跟着一块,丝毫不觉得累。”
听了这话,云栖和老贺对唐总的精神不禁肃然起敬!
“但是,公司的一些员工受不了,感觉那是老板的事,普通员工哪里需要那么拼呀?”郑总监说,“我们也犯愁,公司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加班,但是电子行业或多或少都会拼一下,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把握尺度。”
“你们调研过你们的竞争对手没有呀?”云栖问。
“这还用说,我们大的竞争对手都是国际巨头,研发都是在国外完成的,他们的历史比较久了,技术积累比较深厚,研发管理比较规范,他们加班相对比较好,”郑总监说,“还有一些小的竞争对手在国内,有一天没一天的,也不知道他们算不算加班,有活的时候拼命干,几天几夜不休息,没活的时候就放羊,不管不顾的。”
“那你们的员工就无法在同行里对标了。”云栖说。
“如果真正的对标,是与通信行业的大佬对标,”郑总监说,“那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但是不是每个人都从心底里愿意跟那么拼的通信大佬对标。”
“是不是有些员工希望收入与通信龙头企业对标,但是在劳动强度上不与通信龙头企业对标?”云栖问。
“应该是吧。”郑总监说,“我们现在也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员工们不希望加班那么厉害,但是也不希望收入下降。”
“电子行业的通病,”云栖说,“相对而言,电子行业的平均工资在各行业里都是最高的,劳动强度也是最高的。”
“关键是怎么跟员工们解释清楚,”郑总监说,“让他们接受这样的事实——高收入就要高付出!”
“工资拿到手软,干活干到腿软的事实。”云栖说这话时,不禁想起了老熊,这话应该是老熊来说最合适。
“是呀,风凉话容易说,到了现实中,人就不那么理性了,”郑总监为难的说:“发工资的时候,都不觉得钱多,到了加班的时候,就开始叫苦。”
说到这里,大家觉得再说下去,就是循环解释和描述,于是,郑总监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郑总监提议说:“要不你们和市场部严总监交流一下,对于市场环境他比较清楚。”
云栖和老贺点了点,然后由郑总监安排,他们穿过整洁的办公区,来到了市场部严总监的办公室。
严总监非常忙碌,他非常友好的接待了云栖和老贺。在他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这里的环境太忙碌了,不适合深入交流,就把云栖和老贺带到了一处安静的会议室。
“我们到这里来交流吧,这里相对安静一些,没有那么多人找我。”严总监十分客气的说。
云栖和老贺都点一点头,感谢严总监考虑得那么周到。
“你们也看到了,我非常忙。”严总监说,“我们这个电子行业,竞争非常大!新技术层出不穷,慢一步根本就卖不出去,压力特别大。”
同在电子行业工作过的云栖深有同感。
“问题是你根本不知道竞争对手什么时候会推出新的技术,我们时刻都得准备着,生怕一不小心落伍,被对手一个新技术把我们给甩到后面去了。”严总监说。
“我们电子行业的发展是快,”严总监说,“但是,从技术上来说,我们与国际巨头的技术差距还是很大的。”
“我们在奋起直追,努力追上国际巨头的新技术开发速度和新品推出速度,”严总监说,“但是很多人不理解,他们光看到公司的大楼现代、气派,哪知道我们这大楼来的多不容易!”
“我们这个行业竞争非常激烈!”严总监说,“国际巨头,技术上比我们先进,在产品的灵敏度、可靠性上比我们强,牢牢地占据着高端市场,对我们是严防死守!”
“在行业的下方,是无数的小企业,利用低价优势不断蚕食我们的市场,”严总监说,“我们客户冷不丁的就会被他们撬一个跑了,又是硬件优势,又是软件定制,又是贴身服务,说得我们的客户好不动心!”
“结果呢,硬件确实是便宜,灵活性和耐久性都不行,”严总监说,“我们的硬件可以用十几年,他们的硬件只能用三五年;软件是定制,但是测试不足,bug不断,不断的需要软件工程师上门来维护,倒真是成为贴身服务了,但是太麻烦了!”
“客户也觉得烦,有的客户被他们抢过来,吃了几次苦头,回过头来找到我们,铁了心不走了。”严总监说,“但是,这得有个过程,在低端市场,价格还真是杀手利器!”
“价格低、服务好,”严总监说,“即使服务不好,服务态度好,随叫随到,这也是人家的优势。”
“我们哪,天天就是被这些事赶着,跑过来跑过去,一方面拜访客户,了解需求,寻找新的合作机会,”严总监一边说,一边脑门冒汗,“一方面也要看着是不是有人给他们下药了。”
听严总监说到这里,云栖想起了在电信运营商的转型升级项目中,遇到的行业上游‘憋死’、行业下游‘挤死’的惨烈竞争状态,他把这个行业状态讲给了严总监听。
严总监深有同感,说:“我们起步晚,在高技术行业普遍都是这样。技术和标准就是高技术行业的准生证,技术开发就是钱堆出来,是人才堆出来的,而对于后来的企业更是这样。”
“我们总部这些人不了解市场的情况,”严总监说,“以为有了漂亮的办公大楼,我们就稳坐市场第一了!”
“差得远了——”严总监说,“我们天天都是危机感,市场是动态的,你今天不进步,明天市场就可能把你甩到后面去。”
“电子行业!电子的运动速度多快!光速呀!”严总监说。
云栖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在自己曾经工作的那家电子龙头企业,大家的节奏和速度也都特别快。
“有些光看到公司漂亮办公大楼的人不了解市场竞争的残酷,”严总监继续说,“不知道国际巨头对我们的技术压迫程度,不知道小厂家对我们的蚕食力度,光想着高薪、舒适工作,平衡生活,说实话,我也想这样。”
说到这里,严总监对着云栖和老贺笑了笑,说:“真的,我也想,工作的最理想状态不就是这样吗?工资高、干活轻松、生活平衡。但是现实清醒的告诉我们,那不是我们这一代人可以享受的美好生活。我们这一代的激烈竞争的一代人!”
“我们老板唐总在技术上就有理想主义情结,他那是在技术上,但是在现实里,我们也这么有理想主义情结就会出问题。”严总监补充了一句。
“严总监,你们的市场压力这么大,那你们的压力有没有很好的传导到公司各个层级、各个部门?”云栖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严总监来了精神,说:“我们的市场竞争压力是大,但是我们还是有把握应对这些压力。我们唐总有情结,在技术舍得投入,做事拼命,我们还是能在市场站稳脚跟。”
“同时,我们的竞争压力也会通过产品开发的时间、订单交付的时间传递到公司各个部门,”万总监说,“要不大家也不会嚷着加班多了?”
“那我们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市场竞争是加班的根源?”云栖问。
“那是肯定的!但是有些员工不这么认为,他们以为是老板做事拼命才会让大家压力这么大!”严总监遗憾的说,“但是,这是没法给员工们解释清楚,一方面,他们压力确实很大,工作非常辛苦;另一方面,不是每个人都有系统而周全的思维,能够全面的看问题。”
“你是说有些员工看问题有些偏?”云栖问。
“也不能说太多,主要是大家太辛苦了,希望能够休息一些,”严总监说,“至少是嚷嚷一下吧。”
这时候,云栖想起了老波,如果这位精通理论的专家在,或者能够想起什么指导性的理论来。
“我们公司目前处于追赶阶段,不辛苦一点不行!”严总监说,“追赶,就是把别人跑过的路用加速度来跑一遍,能不辛苦吗?”
严总监说出‘追赶’两个字的时候,云栖就感觉心里一动,或者老波在,他提出了理论就是关于‘追赶’的,经济后发展国家如何实现追赶?追赶的路径和过程分别是怎样的?
“如果那么舒舒服服,还叫追赶吗?”严总监反问着说,“我们有些人有这个自觉,知道自己是在追赶,能够主动加压;有些人被动些,做事还是挺拼的;就怕有些人做事太辛苦,嚷嚷,大家的疲惫心理就都出来了。”
“当然,如果能让大家感受好一些就更好,”严总监对这两位顾问笑着说,“你们是顾问,见的企业比较多,如果能够帮助我们在这方面做一些改善,就更好了。”
云栖看了看老贺,老贺却在平静的听着,没有表态。
看着两位顾问没有说话,严总监说:“要不你们见一见我们唐总吧?说不定他能给你们更多更深的认识。”
在严总监的安排下,云栖和老贺见到了这家电子设备制造商的创始人唐总。只是见面的时间不是白天的工作时间,而是晚上,因为白天唐总太忙,腾不出时间给顾问们。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唐总开门见山的问。
“我们还在了解情况阶段,有一些问题需要深入的和您交流。”云栖说。
唐总皱了一下眉头,他对云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有点生气,但是,他还是有作为大企业家的肚量,他摊了摊手,说:“我这个人痴迷于技术,对技术有自己独特的热爱,可能对于其他方面会有所忽略,你问吧。”
云栖问了一些企业创业过程的往事和关键事件,唐总很配合的进行了回答。
在回忆这些创业往事的过程中,唐总忽然很有兴致的说:“小伙子,你的问题不错,让我回忆了自己走过的这些路。平时太忙,没有时间进行整理,这么理一理,还挺有意思!”
谈到创立这家电子设备的初衷,唐总感慨的说,自己曾经也是非常优秀的技术开发人员,非常希望用技术做出一些更好的服务社会的新产品,但是,当时的企业体制却不能让自己实现这个梦想。
“那时,真是憋着一股劲,想做出点事,”唐总看着云栖说,“小伙子,你可能不明白,我当时可能就是比你大一点,但是我对技术很热衷,很痴迷,对自己的技术水平也很自信!”
“我给当时的领导写了几封新技术开发建议书,”唐总回忆说,“都石沉大海,对我的打击特别大!我不能说那时的公司不好,他们有自己的苦衷,但是我也知道在那里,我实现不了自己的想法,我必须走!”
“那时候创业可不像现在,”唐总笑着说,“那时,这里到处是荒地,尘土扬天的,一走出原来企业的大门真是感觉前路茫茫。”
“当然,我们懂电子技术,电子设备在当时很受欢迎,多少有点底气,”唐总说,“我们一开始也没有多少资金,没有钱进行技术研发,不得不先做代理。”
“我们那个时候特别有激情,到了夜里三四点,还在热烈的讨论眼前的生存和今后的发展。”唐总回忆说,“无论是做销售、技术服务还是安装培训,都认认真真,没有一点马虎,对客户特别周到!客户最后对我们的评价就是两个字——可靠!说到做到!”
“这里面,还有很多的很多的故事,比如第一次销售成功,去签合同的时候,发现买不到火车票,那个着急呀!”唐总说,“又是偏远地区,又是紧俏路线,我们费劲了功夫才挤上火车,那可真是难坏了我们这些以前只知道实验室的老夫子!”
看着云栖的眼神,唐总笑了,说:“我现在已经不像老夫子了,但是当时的我们可真都是刚从实验室里出来的夫子,一个个都斯斯文文,慢条斯理的。”
“在市场里磨砺出来了。”唐总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还是想做技术,天天都在想。”
“我们那个时候没有多少钱,做技术投不起,”唐总的声音低了下去,说:“没办法,只能先做代理,一边做代理一边在构思:我们将来的产品定位是什么,采取什么技术路线,实际的技术方案是什么,怎么帮助客户解决实际的问题。”
“在帮客户提供技术服务的时候,”唐总回忆着说,“我们也在想我们自己的产品会不会出现同样的问题?除此之外,我们的产品还可能出现哪些问题?我们就在心里面不断的模拟,从设计方案到线路板布局、元器件的采购和安装、调试……一遍一遍的过。”
“从这个意义来讲,”唐总欣慰的说,“我们今天的员工是很幸福的,他们有足够的资金可以坐在实验室里,有足够的实验设备,可以安心的做研发,不用考虑明天的周转资金,不用考虑还没有付的账单。”
“他们只需要专心想着要解决的技术难题就行,”唐总说,“这就是我当年的梦想,经过了十几年的努力,终于变成了现实。”
说到这里,唐总停下来,看了看云栖和老贺,开心的笑了。
“什么叫成功?”唐总自问自答,说:“我认为这就是成功!实现自己的想法,就是成功,而不是挣多少钱!那个太表面化,我们当年创立这个企业的时候,就说好这企业不是用来挣多少钱的。我们这些做技术的要有点做技术的人的追求,站位高一点,境界高一点,看我们这些搞电子的,能不能用我们的电子技术为社会做点贡献?”
“十几年下来,我们做到了,我们成功了!”唐总说,“成功在我看来,并没有多难,就是自己想做的事尽力去做,就做到了。”
“您说的是不难,但是您的付出是极其巨大的,普通人跟您的理解可能很不同。”云栖打断了唐总。
“是吗?自己想做的事,努力去做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唐总奇怪的反问:“这十几年下来,我自己觉得努力够了,成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时候,在一旁静静的听的老贺轻轻点了点头。
“唐总,您把您的付出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很多人可能无法做出您那样的付出。”云栖追问着。
听了这话,唐总把眉一横,来气了,语气严厉的说:“自己定的目标,自己就有责任付出努力去实现,这有什么需要去解释的!”
“自己定的目标,不断给自己打折扣,最后肯定是一事无成!”唐总觉得没说透,又补充了一句!
云栖很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也隐约开始明白公司员工的压力来源。
“做到了这些事,我自己还觉得不够,”唐总说,“就好像登山,登山的过程也是很辛苦的,但是,你可以看到在平地看不到的风景。我感觉现在我们只是登到了半山腰,我们还可以登得更高,我感觉我们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老贺和云栖都点了点头,他们希望唐总一定会带着这家电子设备企业做得更好。
“还有一点要说一下,在投资人的利益和员工利益之间,我们毫不犹豫的坚持员工利益优先。”唐总说。
“这一点怎么理解?”云栖问。
“高技术行业就是高技术人才的行业,”唐总说,“我自己就是做技术出身的,我知道技术人员需要什么:事业平台、自我技术实现感、还需要尊重。我觉得一个比较直接的尊重就是收入,我们把大部分的利润都当成研发投入,给技术人员发工资了,而且是高工资。”
“在这一点上,我们曾经和我们的投资人有过分歧,我们花费了很大的工夫向我们的投资人解释这一点,”唐总无奈的说,“也只取得了投资人的阶段性理解!后来没办法,我们只能更换投资人,那段时间特别困难,资金的压力特别大,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过来!”
唐总停了好一会,似乎还在那艰难的历程中感受那份不易。
“我觉得那段时间就是对我们这个员工利益优先的理念的考验,看我们能不能坚持住?会不会屈服?”唐总说,“那段时间特别苦,一方面投资人撤资了,新的投资人还没有进来,各种周转的费用很紧张,还要支付高额的工资出去,你想想多难!”
“我们没有退缩,坚信有信念的技术人才是打不垮的!也是会创造市场价值的!”唐总说,“果然,在我们的坚持下,技术团队的效能逐步在发挥出来,市场上也有了好的回报,我们的情况开始好转。”
这个时候,唐总忽然笑了,说:“事情也真奇怪了,这个时候资本一下子对我们感兴趣了,投资人纷纷过来,不仅愿意投资,而且还同意我们坚持的员工利益优先的理念!”
唐总深深叹了一口,说:“虽然我们后来选择了合适的投资人,但是这对于我们来说,实际是打了一个大仗,非常辛苦非常艰难的一场大仗!”
云栖本来打算继续问下一个问题,忽然,有人进来招唐总,说是实验室有紧急事情,需要唐总赶紧过去处理一下。
唐总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顾问们,然后抱歉的说:“看来我们只能下次再聊了,我们这边技术进度卡得特别紧!请见谅!请见谅!”
说完,唐总把老贺和云栖送出了办公室,然后赶紧赶到实验室去了。
走出了这家电子设备企业灯火通明的办公大楼,老贺和云栖走进了活力之城的夜色中。
在路灯的灯光下,老贺问了云栖一个问题:“云栖,你说如果唐总知道员工觉得加班太多,唐总会不会难过?”
“这个很难说。”云栖回答。
“说说你的想法。”老贺说。
“唐总奋斗了十几年,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可以全力以赴去做自己想做的技术,”云栖说,“但是有些人没有经历这个过程,他们一进来就可以在先进的实验室里从事技术开发工作,他们只是感觉辛苦,却不知道他们这份辛苦还来之不易,放在以前,他们想这么投入的做技术还没有机会。”
老贺点了点头,说:“这也算是转型吧。”
说完,老贺也不说话,眼神投入到黑暗之中,仿佛是一只鹤骨松风的老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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