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牟丕志

    贪者胆战心惊食无味，廉者胸怀磊落寝自安。

    ——佚名

    一次回农村老家，发现老家那只大黑猫变成了腐败的猫。这令我感慨万千，遂写成一只猫的腐败分析报告。

    这只大黑猫长得肥肥胖胖，它全身的毛油黑发亮。它见到人就摆出一副傲慢、不屑的架式，走起路来迈着四方步，不时地发出一两声怪怪的叫声，整个一个“高姿态”。

    这是一只经常偷东西吃的贼猫。母亲平时买一些烧鸡、猪肉、猪肝、鱼之类的食品放在食品厨里，一旦食品厨的门未关或没关紧，大黑猫就会肆无忌惮地偷吃，且防不胜防。大黑猫偷东西时，常常找一个不被人注意的阴暗角落大饱口福。有一次，母亲买了两条鱼，准备做红烧鱼，可待找鱼下锅时，却发现有一条鱼不翼而飞了。于是赶紧找大黑猫，果然，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正吃鱼的大黑猫，“猫赃俱获”，于是大黑猫挨了一顿揍，但它仍死不改悔。

    有时大黑猫竟然明目张胆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偷东西吃。前些日子，母亲买了二斤猪肝，刚放在一旁，就叫大黑猫叼去了一块，它没有找隐秘处去销赃，而是在房间的地中央大模大样地吃了起来，气得母亲教训了大黑猫一顿。更令人气愤的是挨打的大黑猫不仅不感到理亏，却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呼呼乱叫，凶相毕露。

    大黑猫不但偷吃东西，而且旁若无人地窜到主人的餐桌上大吃大喝。有一天，我家为客人准备了一桌酒菜，没等客人前来就餐，却发现大黑猫捷足先登，正在餐桌上大口吃菜，不但又吃又喝，而且把桌上的菜弄得乱七八糟。母亲急忙上前驱赶，大黑猫竟然赖在那不肯离去，好像是它在此大吃大喝是理所当然的事。它好像也明白：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为何不吃呢？无奈，母亲只好强行抓起大黑猫仍到地上，然后用罩子把菜罩上了。

    大黑猫不仅贪吃，更加腐败的是它与老鼠和平共处，化敌为友。自从我家对大黑猫实行“饭菜供给制”之后，它再也不捉老鼠了，逐渐地忘记了自己捉鼠的职责，对鼠类的胡作非为不理不睬，任老鼠兴风作浪，无法无天。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只大黑猫竟然与老鼠成了朋友，化干戈为玉帛，亲如一家。一次，一只大老鼠光顾我家，这只大黑猫竟然主动与老鼠套近乎，不久，两者竟玩耍起来，情深意切，其乐融融，好不快活。有时，那只老鼠不来了，大黑猫就显得烦躁不安，好像缺少点什么。这导致我家在养猫的情况下，频遭鼠害。

    大黑猫嘴馋，在饮食上要求的口味不断提高。以前，一般的饭菜都能吃得很香甜，可现在不一样了。过去母亲给一块肥肉它就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可后来，肥肉不吃了，非得吃瘦肉，再以后竟然对瘦肉都很挑剔，只对鱼感兴趣。在我的印象中，猫爱吃泡上菜汤的米饭，可这次，我把泡好菜汤的米饭送到猫的眼前时，大黑猫竟然连嗅都不嗅，好像没看见一样。我很纳闷，心想，难道这只猫生病了不成。后来，母亲向我道明了原委，原来大黑猫对一般的食品已不屑一顾，只吃些“特色食品”，如猪肝、鱼肉、瘦肉等。听了母亲的话，我吃惊不小，天哪，大黑猫已经腐化至极，腐败透顶了。

    大黑猫的腐败使我很痛心。我清楚地记得，大黑猫小时候顽皮、聪明、勇敢、可爱，它从不挑吃挑喝，也没有偷吃东西的坏毛病，更没有明目张胆地登上主人的餐桌上放肆的坏习惯，它在没有长大时就能捉老鼠了。它小时候不曾对鼠类做过让步，那是一个多么纯洁可爱的猫呀。可如今，它怎么会堕落到这步田地。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大黑猫变成了腐败分子呢？这个问题一直盘绕在我的脑际。

    大家对大黑猫的支持、包庇和放纵使它产生了腐败。大黑猫不是天生的腐败分子。它的腐败与家里人对它的放纵有极大关系。老百姓说得好：没有见鱼不吃的猫，猫性贪吃，这是不可回避的事实，猫不受监督的时候，就很容易产生腐败。按说，无论对表现好的猫还是对表现差的猫，都不能放纵，都不能放弃监督，这对猫有好处，对主人也有好处。显然，家里人放纵了大黑猫，没有对大黑猫采取有效的监督，甚至认为大黑猫偷一点、贪一点、懒一点、奢一点没有什么。特别是父亲，他担当了大黑猫的靠山。凡是腐败，总会有权力在背后支持，这已经成为常识。当大黑猫腐败的时候，父亲暗中帮助，母亲不管，其他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使大黑猫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最后滑入了腐败的深潭，不能自拔。

    惩罚措施不力是导致大黑猫腐败的重要原因。一开始，大黑猫偷东西时胆子很小，有时看见了肉，只是围着肉转转圈，看一看，有时把散落在旁边的肉屑吃了，显得很紧张，很害怕。但当它发现没有人阻止它的时候，它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从贪吃肉屑到贪吃小的肉块，再从贪吃小块肉发展到贪吃大块肉，逐渐发展到胆大包天，贪得无厌。假如在大黑猫一开始贪吃时就实行严厉的惩戒措施，给它来一顿暴打，那么大黑猫就不会由小贪发展到大贪，以致不可收拾。老百姓说：猫是有记性的，在它第一次偷吃东西时，狠揍一次，它就不敢再犯了，这话不无道理。

    人们用感情代替理智使大黑猫加剧了腐败。在我的老家，父亲、母亲都很喜欢猫，当大黑猫开始腐败的时候，大家一再宽容、原谅、庇护它，使大黑猫有恃无恐，变本加厉。特别是当一些邻居指出大黑猫的种种劣迹行为的时候，家里人竟不以为然，以致忽视“民意”，从而成为大黑猫的保护伞，使大黑猫有了后台。于是它腐败的信心越来越足，胆子越来越大，最后把腐败当成了正常生活，不腐败就无法生存。

    说实话，我对大黑猫的态度由原来的喜欢变为现在的憎恶甚至痛恨，这是一只多么可恶、多么可怕的猫呀。

    我想一个家庭怎能容得下这样一个腐败的猫，主人也太容易被欺负了。这只腐败猫到底横行到什么时候呢，难道真的拿它没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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