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规模大小同献县不差上下的小城,几万人口,商贾云集,称不上繁华,可终归也是地处交通要道的一座重镇。
中午时分,祥云客栈后院的那一间上房的客人还未起床。店伙计送来茶点,有一只雪白细嫩的纤手从门缝中探出,接过茶点,门却一直未开。
包了这间上房的是一个少年书生,和他同住的则是一个书童,他们住店时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巧妙,却不知店伙计那一双贼眼早就看到了书生扎在耳朵上的:耳环眼。自从发现了这书生是一个女子装扮,而那书童也同这书生一样生得俊美非常,这店伙计就心急火燎。男奴与女主人通奸,这叫下克上,不太容易碰上,所以店伙计有心偷偷去窗边看个明白,长点见识,谁知这当口店内来了位远客,要酒要肉,要茶要水,没完没了,等把这位爷伺候舒服了,那书生一脸红潮和书童已从房间内出来了,瞧这俩人的暧昧模样,分明是好事刚成,直让店伙什把那个碍事的远客恨得牙根发痒。
书童到柜台处算过账,和书生俩人就出去了。看那位远客一眼不眨地盯着那书生看,店伙计的嘴就闲不住了:“瞧瞧,这位爷,您看出来了吗?”
“那书生左耳垂上有颗红痣,倒是新鲜。”客人说。
“可不止有颗红痣,”店伙计提醒客人,“还有耳环眼呢。”
“那书童有些面善,”客人不理店伙计,自顾寻思着,“会是他吗?”
“原来爷认得那书童,”店伙计咧开了嘴,“这么说爷也一定认得那雏儿了。”
“谁?”客人吃了一惊,“那书生,竟是一个女子?”
“错不了,”店伙计挤挤眉毛,“他们从昨夜就投宿在小店,要了一间上房,整整一天才出来,嘻嘻。”
客人木讷地望了望店伙计,没精打采地算了账,走出门去,却早巳不见了书生俩的身影。
书生俩人穿过一条长街,来到楚城最热闹的所在,这里阁楼林立,人流熙熙,不时从临街的阁窗中传来女子的嘻笑声。书生有些困惑,止住脚步,轻声问书童:“玉笛儿,你的朋友就住在这里吗?”
“没错。”书童一笑,露出脸上两个小酒窝,“瑛儿,我们就先躲在这里,谁也不会知道的,等事情过去,我们夫妻就可以永远在一起,生死不分,恩爱白头。”
“贫嘴的,”书生吃吃地笑着,偷偷拧一下书童的腿,跟在书童身后走进一户大宅院。宅中花花绿绿,聚拢着许多女人,书生有些不解,问书童:“这家人真是奇怪,女眷们为何不避开人呢?”
“因为我们是从后门进来的。”书童紧张地解释道,“所以这里的女眷还以为我们是内府客人,自然;不会回避。”
书生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对劲,正想再问,前边已有一个细长脖子男人迎了上来:“玉笛儿,这位相公好标致,莫非就是你上次说起过的朋友吗?”
“正是,”书童玉笛儿笑嘻嘻地答道,“福哥,你瞧怎么样?”
细长脖子男人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书生,说:“玉笛儿,你怎么把这雏儿给开瓜了,这可就值不了多少银子了。”
“没关系,玉笛儿仍旧笑嘻嘻的,“这可是上等货色,包福哥发财。”
脖子细长的福哥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引二人来到一间雅致的花厅,奉上茶,然后对玉笛儿说:“相烦贵友稍候,有笔账,我家主人正要和你算一算。”
“瑛儿,你先留在这儿,”玉笛儿悄声对书生说,“等我和朋友谈妥,再回来接你。”他起身急急地去了。书生本想叫住他问一问刚才他和细长脖子男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书童走得太快,一把未能拉住,人已消失在垂帘重重的月门后边。书生无奈,只好回到座位上,耐心等着。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那女人冷冷地审视着书生,半晌才摇了摇头:“姿色倒还有几分,可要学会接客,还得费老娘一番功夫。”
书生茫然地望着中年妇人:“你是谁?玉笛儿呢?”
“我是谁?”中年妇女笑起来,“从今天开始,你得管我叫妈妈,你也别再问玉笛儿那小贼了,他以五十两的身价,把你卖到老娘的窑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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