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风正刚疑惑更甚地望向李毅观。
“嗯。”李毅观点头,命人去找结实绳子,按少年的话把鱼头运走,尔后才道,“想不到这次会将义兴镖局牵涉在内,还望镖头回去莫要过多传扬。镖头可能不知,近年在粤西上游一带,有些临江山村发生过一些匪夷所思之事……”他斟酌着道,“有个神秘组织在暗中活动,专挑水路贯通又偏僻的山村,制造恐慌事端并蛊惑村民,让村民午夜聚集到江边祭祀所谓的江中龙神,然后……”
“屠村?”风正刚不由得接口问道,但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心中一跳,“道上确有这样隐晦的风传,只是过于离奇,大家听过也多不当真。在下起初以为,屠三以及那个用飞索的女人是主谋,想不到他们却只是跑腿的卒子。”
说到这,语调低沉,“那女子已受重伤,又废了招子,怕是没什么作用了,而那屠三,想来也不是真名,他三缄其口却不寻死,恐怕是觉得自己迟早还能脱身。风某多年行走两广与粤西之间,竟不知晓……能有实力驱使如此身手的手下,李大人所说的那个神秘组织,绝非泛泛之辈啊。”
李毅观不说话,目光同样落回到前方的少年身上,后者此刻正沉默地看着江水,不知在想什么。
接着又有人跑来禀告说,村里祠堂有许多人昏迷着,包括义兴的人和村民,只是没有风正刚说的什么华服公子,少年人听到这里,倒是淡淡道:“肯定找不到他的。”
“他……是谁?”风正刚觉得这少年似乎什么都知道。
“司先生。”少年瞥了他一眼,便朝村子方向走去。
随着他走远的脚步,黑暗中的沙滩又发出异样杂乱的窸窣声,他缓缓走去,又突然跑快几步,将手放到嘴边,仰天发出一声唿哨,蛰伏在远处阴影处的巨蚺再次摇摆着现身,其它大小蛇群就在巨蚺身后随之行走,很快消失在山的方向。
蓬围村有近一百的人口,在江滩上被屠三等人杀害的约有二三十个,有某些人还被大卸八块,是喂给那江鲶的。
按李毅观和少年的说法,那个组织的人会驯养些凶猛强悍的鸟兽鱼类,专门用来对付村民。此种说法十分匪夷所思,但在场的人都见过少年驭蛇的手段,便没有人敢质疑什么。
弓兵们四处搜查,找到剩余活下来的人们,却无一例外都显得浑噩痴呆,包括在关键时候对风正刚反水的义兴兄弟,他们被找到时都聚集在祠堂附近发呆,而已经毒发身亡的郑七,还静静躺在祠堂门前。
风正刚悲恸莫名,他想上去碰触郑七的尸体,却又被少年拦下:“别碰。”少年自己走过去,俯身检视一番,“这是玉毒,是从几种矿石的石英和石髓中提取炼化而得的,活物触到就会中毒,而且毒发很快……我也没有办法解毒,不同的人炼化得出的玉毒有细微的区别,所以除了制毒人以外,旁人不会有解药。”
风正刚长叹一声,又郑重向他拱手作一揖:“风某行走江湖多年,今日义兴镖局承少侠恩助,风某更是敬重少侠的威猛义气,不知可否留下姓名?来日道上若见名号,风某必定礼让。”
少年淡淡觑了他一眼,似乎考量了一下,才道:“姓龙,行五。”
“龙五?诶……龙少侠!”风正刚见他冷着面孔转身走开,还想说什么,又住了口,摇摇头苦笑。
祠堂一角的沙漏显示已是申时一刻,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龙五孤独地坐在门槛一侧,他拿着一些撕碎的布条,一口咬着一端替自己肩膀手臂处做简单的包扎,李毅观走过来,他抬头扫了他一眼。
“李大人是打算带我回衙门继续关押,还是准备放我走。”话是探询,但口气却平直得像陈述。
李毅观发觉自己作为粤西巡检司长官,在这少年人面前却丝毫震慑不住,罢了……他倒也自认是务实的武夫,不会官场上那种虚张声势。
嗽了嗽嗓子,李毅观理清思路:“虽然不能确定风镖头所说的人是否就是封州那位司举人,但你此趟确实立了功,只是上回你在禹门坊的事牵扯到人命官司,要放你也不容易。”
“不放我,又怎么能查个水落石出?”龙五飞快地扎好伤口站起身,“走吧,我跟你回去,禹门坊的事情……还没完。”
他的目光幽邃如深渊净水,朝向似不可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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