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老在看那边,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小然问。
“就因为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才要看,爹生前就喜欢坐在我现在坐的地方看着枫林,从我小时就那样,我一直不懂他在看什么?”
春堂的夜不知从何时变得如此漫长,鄂长乐和衣躺着,却并没有睡意,隐隐的他听到了一些声音,就如同是有人在用尖锐的牙齿撕咬着东西,鄂长乐本不想理会,但这些声音像无数虫子时断时续爬进了他的耳朵里。
鄂长乐起来了,他发现声音竟然是从秘堂里传出来的。
推开了秘堂,鄂长乐走了进去,他举着一盏微弱的油盏,秘堂里血乌已经睡下,这些吸食人间精华的怪鸟虽然吞噬了鄂秋寒,但毕竟从百余年之前它们就生活在秘堂里,而春堂世代祖训,宁可人亡于血乌口,也不得擅自残杀一只血乌。
怪声消失了,鄂长乐的灯光半点光晕照到了架子上,一晃而过,但突然,鄂长乐又转了过去,架子顶上,出现了那个盛放着圣旨的石盒。
鄂长乐清楚记得,两天前来到秘堂时,石盒是随着其他珍贵药方还有配料一起失踪,被鄂释然带走,现在为什么又会出现在架子上。
答案需要自己来解答。
鄂长乐取下石盒,慢慢打开了石盒,盒子一翻开,一股浓郁的腐臭气味扑了出来,接着鄂长乐看到了一个头颅,头颅在盒子里,而这个头颅正是自己的爹——鄂秋寒的头。
鄂长乐一个恍惚,方才的一刹那他分明看到盒子里自己爹的头颅朝着自己转了转,那死不瞑目的眼珠子也转了转。
鄂长乐伸出颤巍巍的手,想要将盒子关起来,方才的怪声又出现了,“卡壳卡壳”就从铜管下的黑暗里传出来,鄂长乐瞪大了眼睛,对着黑暗:“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出来!”
怪声还在继续,一个如同虫子一样蠕动的人从黑暗里挪了出来,鄂长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恨不得下一秒就跳出来,那个从黑暗里挪出来的人,他……没有头颅!
“这不是真的……”鄂长乐摇头。
无头尸突然一下子扼住了鄂长乐的脖子,鄂长乐看到裸露的血管下,生出了一张嘴,一张血盆大口。
“公子?”鄂长乐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秘堂外,头顶是那幅素女的画像,小然擦拭着鄂长乐头上的冷汗:“公子,你怎么睡在这里,适才我听到你大叫,以为出事了就冲进来。”
“拿走,拿走它!”鄂长乐大喊,指着画像。
“鄂堂主这是怎么了?”一个淡漠的声音从身旁传来,鄂长乐转过脸,发现竟然是黎斯捕头。
“你怎么会在妙秋阁?”
“公子,黎捕头来了半个时辰了,说要跟你一起赏月观枫,我说你睡了,他就说没事,他等着你。”小然说。
鄂长乐望着黎斯:“有事?”
“有事,想跟你一起赏月观枫。”
月很圆,枫树还是红灿,黎斯和鄂长乐像两个离家出走的小孩,端着板凳,坐在红枫侧,月亮下,痴痴出神。
“长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黎捕头年长于我,理应这样叫。”鄂长乐说。
“好,长乐,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特别讨厌坐下来,因为一坐下,我就只能看着别的小朋友蹦蹦跳跳,我就觉得很吃亏。但等到长大了,成了捕快,我又很羡慕那些可以坐下的人,因为当你坐下时你才能真正看懂一些事情。”
“你说得很深奥,我一时无法理会。但感觉懂。”鄂长乐轻轻一笑,“我现在很怀念小时跟二弟、三弟一起玩闹的时候,他们总喜欢缠着我,我像母鸡保护着他们,而等我们都长大了,当我还试图保护他们时,他们表现出的是厌恶。”
鄂晚枫看着远处的大哥和黎捕头两个人凝望枫林发呆,鄂晚枫却呆在枫林里自顾失神,小杏离开后,他的心情沮丧,像是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被人夺走了。
鄂晚枫转过身踢起一块石子,石子蹦跳着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鄂晚枫抬头,他看到一个红衣的女子,站在枫林间,她身上的红衣要比红枫还要红艳。
鄂晚枫一愣,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母亲的样子,但这一瞬间,他错然觉得这个红衣女子就是他死去多时的母亲。
红衣女子转身,想着枫林深处走去,鄂晚枫没有迟疑地跟了上来。
“吱呀呀!”
红衣女子推开了鼎堂的门,走了进去,鄂晚枫在门外迟疑住了,他轻轻推开一道门缝,向里面瞥视。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球突然出现在门的另一面,鄂晚枫惊叫一声,本能地转身想跑。
但鄂晚枫回过身才发现那红衣女子就站在自己身后,脸上滴滴答答地流着血,伴随着一块一块白色肌肤脱落,她伸出手想要拉鄂晚枫,发出艰难而刺耳的声音。
“你可知道我的痛苦?你可知道我的痛苦?你……”
鄂晚枫推开女子,女子身后是一张展开的黑色大网,劈天盖地。
鄂长乐醒来时,头顶上多了一张纸条,用鲜红的字迹写着一句话。
——如果想鄂晚枫平安,用龙涎丹方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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