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案有牵连的人都已死绝,周遭沣束手无策,一时间不知应该从何处着手。忽然之间他想起一件事,急忙令人搬来一册县衙公人点检簿,翻开一看,上面居然没有左璜和温知新的名字。周道沣心中疑惑不定,悄悄唤来一名书案一问,才知道左璜早在何一铸在任时就已暴病身亡,而温知新也同时请辞,县衙中竟无一人知其下落。
周道沣知道这个案子已经没有侦破的可能,便将惟一的心腹岳成叫来:“岳成,岳大人将你荐于本官门下,本意是看你忠厚老成,想为你谋一个前程,谁料,”他叹了一口气,推心置腹地说道,“谁料本官自恃血性,不知藏拙保身,冒犯上官,日后能否保得了我周氏一脉香火,尚且难说,如何又能顾得了你?本官这里还有几十两碎银,你拿了去,回京师再投岳老大人去吧。”
“老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岳成大骇之下慌忙跪倒,“小人以为,老爷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何不派人连夜疾驰京师,央求岳老爷出面斡旋,或可保全老爷官职前程。”
周道沣黯然摇头:“本官知道应该怎么办,你这就去吧。”
岳成默然无语,叩过头悄悄退出。他知道周道沣已经陷入绝境,思前想后,不禁有些想念在京师岳水轩府中的父亲,父亲岳关见多识广,熟谙缉案之术,是一个老资格的刑案师爷。可是如今父亲远在京师,远水解不得近渴,此事该当何为?想来想去,岳成灵机一动,便换过一身衣服,捞作一个外地行商,从县衙后门悄悄溜了出去,想打听到些关于田寡妇一案的细节详情。
岳成在轮台县的街上转了两天,一无所获。
这一次他在茶馆酒肆一带闲逛了两个多时辰,依然是一无所获,万念俱灰之下,正准备回到衙门中去,却无意中发现有一伙泼皮无赖正在欺负一老一少两个乞丐。那少的是个女丐,虽然灰尘遮面,却依然透出几分姿色,那伙泼皮显然对她起了坏心。
老乞丐可能是那少女乞丐的爷爷,满脸白花花的胡须,鼻涕口水脏兮兮的,哭喊连天地护住直往他身后躲的女丐。岳成见了可怜,大喊一声,冲过去拳打脚踢,撵走了那几个无赖,从地面上扶起老乞丐,说道:“老人家,快离开这里吧,那伙无赖在当地颇有几分势力,千万不要再招惹他们啊。”
他往老乞丐手里塞进两吊钱,转身就要走,不料却被老乞丐一把揪住:“听小哥口音,好像是京师一带人氏。”
“正是。“岳成转过身来同老乞丐打了一个照面,顿时,两个人都怔住了,良久,老乞丐先开了口:“你……你莫非是成儿吗?”
做梦也想不到父子二人竟会在这么一种情况下重逢,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父亲大人,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一育难尽呐!”岳关老泪横流,伸手把缩在他身后的少年女丐拉了过来,“成儿,还不快给小姐磕头。”
“小子岳成,给小姐磕头了。”岳成迷迷糊糊地跪下磕头,这时候就算有人杀了他,他也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乞丐竟是朝廷高官那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岳成来不及多问,急忙将父亲和岳小姐从后门带进县衙,洗挣尘垢,换好衣服,端上饭菜,见父亲和岳小姐狼吞虎咽,岳成急去禀报周道沣。
周道沣大为吃惊,急忙拜见岳家小姐,叩问如此狼狈之缘由。岳小姐一见到周道沣,顿时哭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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