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天舍笑道:“看,我就说他们一定在这里!”
黎斯笑笑,楼天舍扑到楼傲身旁拉住楼傲衣服道:“爹,走了。大哥找的杂技班就要开始表演了,要是你不在,我就看不上了。”
楼傲望着依偎着自己的小女儿,点头笑道:“好,爹这就去。”楼傲说着就随着楼天舍向前走去,吴闻好奇问道:“捕头,你们两个出来这么久,究竟说了些什么?”
黎斯捏住吴闻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道:“楼大侠说……想把三小姐送给你。”
“啊,什么?”吴闻几乎要原地蹦了起来,望着一脸坏笑的黎斯走远,吴闻忙跟了上去。
黎斯,吴闻回到大厅时,楼傲已经端坐在上席了,令黎斯有些吃惊的是,丫鬟青蝶竟也坐在席中。
不多时,场院里聚集了一班穿着怪异滑稽的杂技班员。楼天舍很是高兴,不停地拍着手。而杂技班的表演也的确很精彩,令人眼花缭乱。
压轴的节目,正是杂技班的拿手好戏——追星赶月!所谓“追星赶月”,实际就是在场中立一标靶,长弓先射出一箭,随后紧跟再射出一箭,后射出的箭会在途中超过先射出的箭,刺入靶心。就是“追星赶月”了!而这个杂技班的“追星赶月”更有新意,因为射手乃是用黑布蒙住面的。
大厅中的楼天舍不知为什么竟有几分失望,突然对身旁青蝶道:“这个不好看,一点都没有青蝶姐姐来得精彩。”
一旁的黎斯插口问道:“三小姐,青蝶姐姐会表演杂技节目吗?”
楼天舍瞥一眼黎斯道:“当然了。而且最,最,最精彩了!”
“哦,这我倒好奇了。”黎斯笑道。
楼天舍也来了兴致:“那是三年前,爹爹为了庆祝二哥的悬弧之辰,特意从外面请来一个很厉害的杂技班。青蝶姐姐就在杂技班里,她也是最后压轴出来的,肩膀上停着一只青鸟,青蝶姐姐只要一伸手,她肩膀上的青鸟就会像人一样笑,还会学打呼噜的声音,可有意思了。”
黎斯目光转到了青蝶面上,继续问道:“哦,是吗?那青蝶姐姐为什么后来不在杂技班里,却留在了不动山庄?”
一直沉默的青蝶开口道:“是二少爷花钱把我买了下来,黎捕头,你对我还有什么好奇吗?”青蝶目光微转,凝望着黎斯,黎斯似是不愿与她目光对望,笑下道:“没了。”
而此时,厅前场院中,“追星赶月”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红色大袍的男子面上围着厚厚黑布,拉弓甩肩,低呼一声,“飞!”,一箭已应声离弦。随即男子迅速地射出第二箭,同时低呼一声道:“追!”。
厅中几人但见第二箭似流星穿月一样飞纵过第一箭身旁,而后直直刺透标靶。
吴闻当先拍掌叫好,叫道:“好箭法!”
场院中红袍男子竟又是三箭在弓——“嗖,嗖,嗖!”只听得三次破风声起,三箭已经飞射向标靶。吴闻已经激动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他要一箭赶三箭了!”而就在这一刹那,红袍人竟突然射出一箭,箭的速度远远超过前面的三次,而箭去的方向也不在是场中标靶,而是射向了大厅之中的楼傲!
楼傲身前的楼天凡眼见楼傲有危险,已经合身扑了上来,想要以身体挡住飞箭,但箭速太快,楼天凡横飞出去之后,仅仅是右手钩到了箭尾,却依然没有拦下它。
“噗”的一声,锋利的箭刃已经刺入楼傲胸前。楼傲望着胸前尤自晃动的箭身,伸手将身前的桌子掀翻,面上是不敢相信的惊讶之情,随后竟是大笑起来,目光在所有人的面上转过,黎斯,吴闻,肖凝,楼天凡,楼天命,青蝶。楼傲整个身体靠在黎斯怀里,嘴在黎斯耳边轻轻道:“我说过……有的事情做错了……就是一辈子……这是我的报应,我的报应。”
楼傲声音慢慢变弱,最后完全消失。黎斯探过楼傲鼻吸,向着其他人微微摇头,楼天凡怒喝一声:“我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楼天凡扑向场院中的红袍人,而红袍人在射出最后一箭后一直是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处,此刻突然“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楼天凡赶上去一把扯下红袍人的黑色眼布,场中的杂技班主望了一眼,不由大叫道:“不,他不是我们班的人。我们不认识他,根本不认识他!”
楼天凡上前扯住班主的衣襟,狠狠道:“一定是你们串通好了,想要害死我爹,然后来抢不动山庄的秘笈!”
杂技班主被吓坏了,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说不出话来。楼天凡目光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喝道:“我要杀了你们全部的人,来给我爹报仇!”
“就算你杀光了他们,也没有任何用处。”黎斯突然喝住,一字字道,“因为杀死楼大侠的根本不是他们,而正是你,楼天凡!”
楼天凡本是怒极的一张面孔竟有一丝惊慌:“黎捕头,你在胡说什么。我爹被这杂技班的人射死,所有人都看见了。你怎么能在这里平口白话地诬赖我。”
黎斯突然敞开了楼傲的胸膛,刺杀之箭此刻依旧刺在楼傲身体内,而奇怪的是在箭伤附近竟还有大片紫红色的伤痕。黎斯指着这些紫红色伤痕道:“普通的利箭最多只是令楼大侠受伤而已,并不足以夺走他的性命。因为箭射入楼大侠体内后,会遇到保护心脉的内力阻止,不至于失去性命。而真正令楼大侠致死的原因,则是隐藏在这利箭之后的一股内劲。这片紫红色的伤痕,就是因为两股内力相撞,令心脏附近的血脉完全震裂而形成的!”黎斯突然一顿,走下大厅来到红袍人身旁,漠然道,“他虽然拥有不凡的射术,但本身却并没有内力,所以,那股致命的内力并不是来自他。而在从利箭飞入楼大侠胸膛这段过程中,所接触过箭身的就只剩下大公子。虽然方才看上去,你是置自己安危于不顾地想要救你爹一命,但真正想害死他的人却是你。我说的对不对,大公子?”
楼天凡突然也笑了起来,他笑得疯狂,目光望着黎斯和厅中所有人道:“黎捕头,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捕头了。不错,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我爹!”
“大哥,你为什么要杀死爹?”楼天舍像个泪人似的趴在楼傲身旁,哭着问道。
“为什么?哼!天舍,这许多年来我过的什么样的生活你应该很清楚吧!”楼天凡望着自己妹妹道,“这二十多年来,我像是一只狗残喘地生活在不动山庄。只要爹稍微说一句话,甚至只是瞪一下眼,我就不敢再动一下,连气都不喘。”
楼天凡又将目光望向黎斯:“黎捕头,你也许很好奇。因为就在昨天,我爹还在为洗脱我杀人的嫌疑而苦苦哀求你,你觉得他多少是在乎我这个儿子的吧?可是你错了,大错特错!”楼天凡将自己衣袖翻了上来,黎斯看到了楼天凡袖下一个殷红色的伤口,伤口入骨令人触目惊心。黎斯禁不住问道:“这是……”
楼天凡轻轻触摸着手腕上的伤口,道:“这就是昨天你离开后,我爹留在我身上的教训。他废了我的一只手,只是因为我让他在你面前出丑了。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他所关心和在乎的只是这个禁锢了一代又一代楼家人生命和灵魂的不动山庄。这就是我爹,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楼大侠。我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他不死,我早晚也会死在他手里!”
楼天凡眼泪流下道:“其实,我也不想杀死他。但我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个畜生,我也是他的儿子,我也需要他的爱,我也需要他的关心。他哪怕只要拿出对天舍和天命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好来对待我。我也不会去害他,更不会杀他的。”
黎斯望着楼天凡,慢慢道:“也许,你爹对天舍和天命好,是因为亏欠了他们太多。”
楼天凡突然疯狂冷笑道:“如果说是亏欠。那么他所亏欠的绝对不是一两个人,是不动山庄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
楼天舍泪流满面地望着大哥,喃喃道:“大哥,我知道爹对你不好。我明白你心里难过,也很痛苦,但我始终没能帮助你……”
“不怪你,天舍。你又何尝心里好受过,实话说,在这不动山庄里真正快乐过的究竟有谁?每个人都在受折磨,每个人的灵魂都在受煎熬,而每个人都逃不出去!不是吗?”楼天凡再一次笑了。
黎斯突然想起了楼天凡的那个木偶小人,小人面上的笑容与此刻的楼天凡竟是如此的相似。
从大厅后隐隐传来一阵丝琴之声,琴声婉转动人,竟有种莫名的隐隐作痛的感觉。。
楼天凡望着远处隐约的地方,喃喃道:“好美的琴曲。这是为我所弹的琴曲,或许在这阴霾的山庄里真正可以懂我的人就只有你了。但我已经有了我的归处,而你呢?”楼天凡嘴角轻扬,手间突然一亮,现出一把匕首。黎斯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匕首在楼天凡脖颈间割出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似泉水一样汩汩冒出,楼天凡倒了下去,只是面上竟带着一丝安详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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