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紫堇、葛藤三人远远地躲到一边,正瞧着好戏,却见大姨妈带着几个丫鬟施施然地从东边走了过来。见此情景,也是大惊失色,一边让人上去帮忙,一边对我道:“灵儿,出了什么事?你姐姐们是怎么了?”
我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道:“大姨妈别担心,雨天路滑,偏偏姐姐们又都爱穿及地长裙,裙子太长走起路来多费劲呀,所以不小心滑了一跤!”
大姨妈满脸狐疑地点了点头,大概是见我愣着不上前帮忙,语气不满道:“你就别瞧热闹了,早点回去吧!”
言下之意是我当妹妹的,竟然瞧着姐姐们在泥水里挣扎也不上前帮一把,觉得我不懂事。
我心想,我怎么帮,您闺女恨不能撕了我,我躲都躲不及呢,难道主动送上门去让她撕?
我顺水推舟道:“大姨妈说的极是,我身子弱,力气小,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带着紫堇、葛藤二人打算离开。
岂料此时佩仪终于被丫鬟们扶了起来,远远地瞧见我要溜之大吉,气得咬牙切齿,慌乱中口不择言道:“小贱人别走!”
说着,口中“狐狸精、浪蹄子!”骚浪贱之类的脏话骂个不停。
我听得大跌眼镜,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大家小姐呢?不知道大姨妈怎么教育的女儿,小肚鸡肠、嫉妒心强不说,还满嘴脏话,真是家门不幸!
大姨妈听得清楚,脸色骤变,眼神如利剑一般向女儿们望去,幸好锦仪还算清醒,疾步上前一把捂住了佩仪的嘴。
大姨妈勉强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强作镇定道:“灵儿,你且等一等,我去问问锦仪和佩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点了点头,心想,问吧,就凭佩仪一贯不讲理的性子,估计问了也是白问,搞不好娘儿三一起来找我兴师问罪。
只见大姨妈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不知道冲着姐妹俩说了什么,姐妹俩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佩仪一开始还怒气满面,后来却渐渐面色和缓下来,再后来竟然面露喜色。
我心里纳闷,却又不得不佩服大姨妈,虽然教育孩子失败,不过哄孩子倒是真有一套,短短几分钟就把两个女儿哄得眉开眼笑,我倒真想跟她好好学一学,说不定回到现代社会还能用得上。
只见大姨妈转身领着锦仪、佩仪朝我走了过来,我心里一慌,难道母女三人达成共识,同仇敌忾,一起找我算账?
我这小身板,打一个都费劲,打三个是绝对没戏,不过也不怕,还有紫堇和葛藤呢,大不了三对三!
结果锦仪、佩仪却都换了一副嘴脸,作改过自新状对我赔礼道歉起来。
“先前是我们俩不好,苛待了妹妹,给妹妹赔不是了!”锦仪一边满脸歉意,一边拉着佩仪给我弯腰行礼。
佩仪起先不太情愿,结果大姨妈一个眼神杀过去,佩仪立刻老实了,弯腰道:“是我不好,请妹妹原谅!”
我瞧着姐妹二人衣裳破了,头发也乱了,嫩白的脸庞上还沾着泥水,心下也是不忍,于是一边上前扶她们,一边大度道:“算了算了,也是我不好,随便破坏花草,才惹姐姐们生气了!这样吧,我保证以后管住手脚,不经允许,绝对不沾花惹草!”
姐妹俩人听我这么一说,皆是面色大窘,当着大姨妈的面儿,估计也不好发作,只好胡乱点头搪塞过去。
大姨妈笑道:“你们姐妹们和睦友爱,我也就放心了!”
一行人又虚情假意地客套了一番,说了几句闲话,大姨妈才带着两个女儿回去了。待她们离去后,我和紫堇、葛藤面面相觑,不知道娘儿三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也不知道大姨妈跟姐妹俩说了什么,竟然能让她们转怒为喜,主动向我道歉?”我纳闷道。
紫堇也点头道:“佩仪从地上刚起来时,一副狂躁的恨不能吃了你的样子,还满嘴污言秽语!竟然这么快就能冷静下来,的确奇怪!”
葛藤笑道:“小姐,依我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小孩子犯了错,大人要么责打恐吓,让孩子下次不敢再犯错;要么就一边哄着一边给糖吃,让孩子尝了甜头下次不愿再犯错,否则就吃不到糖!”
对呀,其实并不复杂,要么罚,要么哄,锦仪和佩仪都这么大了,前一阵子还谈论起自己的婚事,大姨妈肯定是不好惩罚了。
那么只能哄,怎么哄呢?就像葛藤说的,给糖吃,越甜越好,对于青春妙龄的少女来说,什么糖是最甜的,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觅得金龟婿”这颗超级无敌太妃糖了!
虽然这么想着,我也不好和紫堇、葛藤二人多说。古人保守,虽然姐妹俩恣意横行,但是私下里讨论她们的婚姻大事恐怕也太八卦了点。我一直对自己说,知道的太多了不好,知道的太早了也不好,所以索性闭了嘴不再多提。
临近十五,大舅母大概是早就知道了叶宛打算摆酒设宴招待任、何二人,也安排着下人们开始准备起来,府里张灯结彩,众人忙忙碌碌。
李妈妈指挥着人又是打扫庭院又是搬花弄草,还特地把慕仙阁粉刷一新,连荷花池边的栈道两旁也都挂上了红灯笼,还吩咐了厨房不计成本,大肆采购山珍海味,一副大cao大办的景象。
我也知道何不语的父亲是叶家的大恩人,叶家一直对何家心怀感恩,可何不语是叶宛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这么大的阵势,是不是也见外了?
不过既然大舅母和李妈妈找到了施展本领的舞台,就任由她们发挥吧,我反正跟着蹭吃蹭喝,她们办得风光体面,我也跟着沾光。
十五当天,大舅母和李妈妈更是如临大敌,一大早就到处视察,衣衫不洁的、仪容不整的、相貌不端的,统统打回去整改,还把除了老夫人之外的所有人的住处都检查了一遍,各人院子里、房间里该打扫的打扫、该归置的归置,叶家到处弥漫着“热烈欢迎上级领导莅临定远侯府”的气氛,就差挂上大横幅了。
我不禁暗笑,大舅母可谓是谨小慎微,估计是怕事情办不好在婆婆面前丢了脸面,李妈妈一心护主,当然是一马当前,冲锋陷阵。
不过不管怎么说,二人的出发点总是好的,毕竟都是为了给叶家赚脸面,所以我也当然配合,吩咐喜玫一切服从李妈妈的指挥,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万万不得忽略了。喜玫向来嘴甜手快,倒把李妈妈哄了个高兴。
夏季昼长夜短,叶宛摆的是夜宴,周全一早便递了话给我,说叶宛让我掌灯时分过去就行。
我想着反正都是熟面孔,也不是生人,没必要盛装打扮,于是只穿了素色上衣和湖蓝色裙子。又让紫堇帮着梳了个类似丸子头的发型,随意别了一支珍珠发簪,照了照镜子,倒是素雅清爽的样子。
本想带着紫堇一起过去,结果紫堇恰好中了暑,状态实在不好,于是便吩咐喜玫和葛藤好生照顾着,也不让别人跟着,独自一个人出了门。
喜玫本来跟了出来说陪着我一起去,我笑着告诉她去荷花池的路我都走了几百遍了,何况今天晚上去见的也都是老熟人,无须担心。又说我也正好想一个人沿着荷塘边走一走,散散心。喜玫听了,便也不再坚持。
我独自沿池边小路走着,夏日傍晚,蝉鸣声声,夕阳的余晖洒在河塘水面上,如镀了一层金色,满池荷花盛放,迎风起舞,真是令人心醉。
正赏花赏得尽兴,迎面却撞上一个人,来人走得又急又快,冷不丁撞过来,疼得我直皱眉。
停下脚步一瞧,来人正是佩仪,只见她一人独行,满脸焦虑,行色匆匆,似乎是急着去什么地方。
佩仪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眼睛一亮,大献殷勤道:“好妹妹,对不起,没伤着你吧!”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竟然低声下气地对我道歉。
我一时回不过神来,木然地点了点头:“我没事。”说完,也不想跟她纠缠,转身就走。
佩仪却叫住了我,拉着我的手,满脸都是讨好的模样,祈求道:“好妹妹,求你帮个忙,好不好?”
我疑惑道:“什么忙?”
佩仪讪讪道:“和我换一下衣裳。”
“什么?”我大为不解,好好的为什么互换衣裳,当我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游戏呢?
我细细一打量,只见佩仪今晚打扮得极为艳丽,外罩一袭曳地桃红色纱裙,领口极低,腰间松松地系了一条淡粉色腰带,轻易就能解开的样子;内里是白色贴身小衣,虽是傍晚时分,但纱衣之下,曲线玲珑,也是极具诱,惑了。
我不由地目瞪口呆,佩仪唱得又是哪一出啊?大晚上的,打扮得这么暴露,想干什么?美人诱,惑?
肯定不是来诱,惑我的吧!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