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咳一声,谄媚道:“好姐姐,你会使飞镖?”
她点了点头,道:“我娘教我的,从小便学会了。”
“什么传说中的梅花镖、金钱镖、流星镖,你都会?”我兴奋道。
如果紫堇真的是武林高手,那么说不定可以护送我去怀州,我当然不能错过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当然,横竖不过是飞镖,都是一样的。”她得意道。
“你说是你娘教你的,这么说,你娘一定是哪家武林门派的高手吧?”我又问道。
她脸色却沉了下来,不再回答,也许是提到母亲触及了她的伤心事,我不禁暗怪自己多嘴。
我想了想,又道:“既然你飞镖用得这么好,那咱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不仅可以吃鱼,还能吃肉。”
我偷眼望着她,果然一提到肉,她又来了精神,吃货本性暴露无遗,眼睛一亮道:“肉?哪儿来的肉?”
“傻丫头,山里到处都是野鸡野兔,再不济打个鹌鹑斑鸠什么的,也够咱们俩吃的了。”
我在灵璧山呆了这么久,几乎走遍了山间的每一个角落,山里什么地方出野鸡,什么地方出野兔,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抓不到而已。
紫堇听得高兴,道:“在哪儿,你快带我去找!”
我哭笑不得:“刚吃了鱼,你不嫌撑得上?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再不回去,慧寂住持该着急了。”
她点了点头,道:“你可千万别骗我,明天就带我去找野兔。”
我心道,骗你干什么,你是飞镖高手,跟着你我还能吃肉呢,我何乐而不为。
我和紫堇又各自嚼了几片薄荷叶,掩饰口中的鱼腥味,便匆匆回去了,慧寂住持见我们二人同行,紫堇又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禁诧异。
睡前慧寂住持却把我叫到她的禅房,对我道:“紫堇虽然痴长你几岁,却生就一颗赤子之心,虽然貌若冷淡,但心里却是极愿意别人亲近她的。别人若待她好,她恨不得掏出心来回报,我见你们和睦相处,心里很是宽慰,还望你能继续和她友善相处下去。”
我不由地苦笑,果然没说错,性子和魏璧倒是十分相像,外表冷漠,内心狂热,全天下的人都要疼我爱我对我好,我就是宇宙的中心,你们的存在都是为了衬托我。
见我不语,慧寂住持又叹了一口气,一双美目中满含愁绪,道:“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答应过她母亲好好照顾她。”
我不禁好奇,本想问问慧寂住持关于紫堇的身世,但想到白天紫堇不悦的样子,又担心撞到枪口上再惹恼了慧寂住持,所以也只好忍着不问。
慧寂住持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又道:“我知道你心中满是疑问,以后我自会慢慢告诉你。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知道的太早也未必是好事。”
我躬身称是,心想慧寂住持的观点倒是和我不谋而合,想想自己,豁出命去救了魏璧,还不是落个被他威胁“别再让我见到你”的下场,也不过是因为在他看来,我知道的太多了。
我不由地悲叹一声,本来好端端的从现代社会穿越到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山沟沟里就够倒霉了,又稀里糊涂地当了一回顺国二殿下的救命恩人,现在又来了个不可说的紫堇,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专心展开我的寻镜大业呢?
次日一早,我还在睡梦中,突然觉得鼻子里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惊醒过来,却见紫堇正趴在我床前,揪着我的一缕发丝戳我鼻子。
我头痛不已,哀叹道:“好姐姐,天还没亮呢,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紫堇却不由分说地把我拽了起来,我被她闹得没办法,只好起身简单梳洗后便带着她出了门。
紫堇似乎平时不怎么出门,走在路上,四处张望,对路边的花草树木颇感新奇,一会儿去摘朵野花,一会儿去扑只蝴蝶,像是出笼的小鸟一般兴奋雀跃。
我带她来到一个小小的山坳里,一条溪流横穿过去,两边绿草茵茵,景色宜人,我往草地上一躺,打了个哈欠,道:“等着吧!”
紫堇茫然道:“野兔在哪儿呢?”
“听说过守株待兔吗?此地水草丰美,你只要老实等着就是。”说着,我闭上眼睛小憩,打算睡个回笼觉。
不知什么时候,紫堇也躺在了我身边,轻轻问道:“静灵,你来清溪庵多久了?”
“不知道,反正自我记事起就在清溪庵了,我今年十岁,那么大概是十年了吧!”
“你父母呢?”
“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言至此,我忍不住翻身坐了起来,盯着溪水失神。
回想前世,我亦是孤身一人,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于一场车祸,我连他们的样子都快记不清了。
我在姑妈家长大,姑妈一家待我不错,但终归是寄人篱下,处处小心谨慎,而且长大之后更觉生分。大学毕业之后,我虽然节假日经常去探望姑妈,但当姑妈一家老小欢聚一堂时,我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插不上话。
今生我在顺国,却依然是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我不禁摇头苦笑,莫非我也像任祎所说,天命如此?
紫堇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现在也是孤身一人了,可是此时和你在一起守株待兔,觉得也是欢喜。”
我心中一动,紫堇是在安慰我,她不善言辞,听来朴素的话语却暗含着几分暖意。
我无意中一瞥,只见溪水边的一片草丛里,隐约现出一个灰色的影子,我立即对着她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顺着影子的方向指过去。
紫堇脸上掠过一丝喜色,却是极为镇定,只见她并不起身,只缓缓地掉转身子,扭得麻花一般,对着野兔的方向,手中捏着飞镖却不并着急。
野兔是极警惕的动物,稍微一丝风吹草动都会惊到它,我们都保持着各自的姿势,连气都不敢喘了。只见小家伙突然转了个身,迈开四条腿,如闪电般撒腿向远处跑去。
我不由地惊呼一声,说时迟那时快,紫堇的飞镖早已飞了出去。我见兔子并未停下,似乎还在奔跑,于是懊恼道:“让它跑了。”
紫堇却摇了摇头,胸有成竹道:“只须再等片刻!”
果然,兔子跑了没多远,便一动不动了。我奔上前去,只见咽喉正中插着一把流星镖,五刃全中。
我不禁喜道:“紫堇,你简直是飞镖女神!”
我们在溪水边合力收拾了野兔,说是合力,其实几乎是紫堇完成了所有的血腥工作,我倒不是怕杀生,只是不知从哪里下手,倒是她,如此娇滴滴的美少女,却有着与外貌极不相称的豪迈气概,只可惜是女儿身,若是生为男子,恐怕也是大有作为。
野兔架在火上烤得滋滋流油,我从溪边摘了几把香叶覆上,又在草地上摘了几朵常见的小花菇撕成丝洒上,不一会儿,肉香混合着花菇香,让人垂涎欲滴。
我和紫堇吃了个肚圆,可硕大一只兔子,还是剩下了不少,我不忍浪费,便找了几片树叶包了起来。
紫堇诧异道:“咱们拿回去给师父们吃?”
我轻轻戳了她的眉心,道:“紫堇,你的脑子是不是经常脱线?瞒着师父们还来不及呢,还拿回去给师父们,岂不是不打自招?我是见附近渔民生活也非常清苦,所以打算把剩下的兔肉悄悄放到凤河岸边的石板上,渔民们每天总会去河边绕几圈,不管是谁拿去,吃掉总比扔掉好。”
紫堇愣了愣,笑道:“你的心肠真好。”
我也不是刻意为之,只是举手之劳,我一贯推崇“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芸芸众生,成大器立大业者少,大部分人终究不过是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然而作为一个普通人,即使多行小善,勿行小恶,也是难能可贵了。
自此以后,我和紫堇便开始了“灵璧山猎人”的生活,紫堇的飞镖几乎是百发百中,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她一出手,猎物绝无生还。
我们的伙食是越来越好,野兔野鸡吃了个遍,我时常把一些兔肉鸡肉放在凤河边,日子久了,附近的渔民都说是清溪庵的佛祖显灵体恤穷苦百姓,又纷纷跑到清溪庵里拜祭,渐渐地,清溪庵的香火又旺盛了起来。
其实我觉得清溪庵的师父们对我们的所作所为肯定是知晓的,虽说每次回去我和紫堇又是嚼薄荷又是嚼香叶,但不食荤腥之人鼻子最为灵敏,也不可能毫无知觉,也许她们只是不说破而已。
如此一想,更觉得心怀歉意,便时不时地抢着帮庵里的师父们干活,或是打扫庭院,或是擦拭佛像,紫堇见我干什么,也跟着干什么,慧寂住持望着我们,常常颔首微笑。
也许是因为紫堇的到来吧,毕竟多了一个人作伴,日子便不那么难熬了,何况每天不是上树打鸟,就是下河摸鱼,日子过得悠哉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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