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方主任会这么问，但想了想，还是说：“是的，总裁一直很照顾我，我和她的关系不错。”“刚才病人的眼皮快速跳动，有可能是因为快要苏醒了，这种情况我建议和病人关系比较好的人多和病人交流，这样有助于唤醒病人的意识。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通知病人的好友过来。”“好，我清楚了，请问我现在可以和总裁说话了吗？”“可以。”方主任说。得到医生的允许，莫彦东才走到顾宁汐身边，蹲下身，对她说：“总裁，公司现在很需要您，您不能倒下，不能浪费了老爷子的一番心血。”顾宁汐闭着眼躺在病床上，之后莫彦东又对她说了很多关于顾氏的话，虽然顾宁汐没有睁开眼，但情况总算是稳定下来。“我看病人的情况也逐渐稳定下来了，阿婷小李小陈，你们都先回去值班室，可以先躺一下，有事我会叫你们。”方主任说。“主任，您今天……不对是昨天，昨天您才做了三台车祸的手术，然后又一直忙到现在，您才需要休息，还是我们来看着病人吧。”阿婷说。“没事，我待会也会到值班室打个盹，这里有我和小汪轮流看着就足够了。还有，我让你们先回值班室看着，是怕有其他急诊病人来的时候我们这一个个都是没精神的，好了，快去吧，别啰嗦了，对了，顺便把值班的护士和护工都叫一个过来，让护士带点葡萄糖和蒸馏水和丙种球蛋白。”既然方主任这么说，被点到名的人也不再说什么，乖乖离开。那几个人刚走不久，方主任又说：“小汪，你去看看杨科长是不是回药检室了，顺便打个电话给陆主任，问问他到哪里了。”“好。”见小汪也走了，方主任就对莫彦东说：“这位先生，我先去躺洗手间，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先替我们看着病人，如果病人在这期间有什么突发情况，请按这个紧急按钮，我大概五分钟后会回来。”莫彦东看向方主任，发至肺腑地说：“谢谢。”“没什么，应该的。”方主任笑了笑，把纪录病人情况的单子放好，然后就转身离开了。这是全市设备最先进的私立医院，而且无论是隐私的保密性还是服务等都比一般公立的三甲医院要高出不是一个级别，但同时费用也比一般的三甲医院要高出一个档次，更不必说这里的ICU病房是豪华单间，所用的材料全部都是进口，一堆的主人专家围着你转，因此会来这里住ICU的都非富即贵，毕竟一天十万起的自费不是谁都能付得起。方主任离开以后，病房里就只剩下莫彦东和顾宁汐。莫彦东看着顾宁汐，只见她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氧气面罩的内壁因为她的呼吸，有节律地出现了一层又一层白色雾气。不知为何，明明刚才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当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他也不敢碰她，连握住她的手都不敢，因为他怕自己身上携带了什么细菌病毒会传染到她的身上，所以即便是刚才，他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他只是想陪在她的身边，确定医生是在尽力救她。“你说你要亲手报仇，要靠自己的力量解除顾氏的危机，既然你下了决心去做，就不能半途而废。”他想了好一会，还是只能对她说关于顾氏和顾槐的话，因为莫彦东觉得，对于顾宁汐来说，这两件事是最容易激发她的求生意志。可他对她说这些，和刚才他对她说顾氏的情况又有什么区别，方主任支开所有人，不是为了让他说这些的。道理他都懂，而且他也知道顾宁汐现在很可能听不到他的声音，可是有些话，他还是无法说出口。他把手伸向顾宁汐的脸，在距离她脸颊很近的地方停下，但他的手丝毫没有碰到她的脸，然而指尖却已经轻颤不止。她不该是这样的，她的脸应该是神采飞扬，她应该是充满自信地对自己说，她要当女王。“顾宁汐，你忘了你和王晓萱约定过要去埃及旅游，你要是放她鸽子，她会恨你一辈子。”他看着插在她身上的管子，一想起刚才从她手脚上处理出来的血玻璃，当他想到她刚才差点就要离开自己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紧紧地捏住一样。他知道她不会有事，因为给她注射液体的人就是他安排的，甚至在他怀疑给她注射的液体被谁加了点料，他也能肯定她是不会有性命危险，因为他已经大概猜到是谁加的料，而那个人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至少，那个人不是为了夺走她的命，看看她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就能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可就算他什么都知道，他现在的心竟然还是恐惧着，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她一定会醒过来，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是的，她一定会没事，他知道她一定不会有事，最终她会安然无恙地出院，她所受的伤也会痊愈。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就算知道结果，可心还是一直为她悬着，为什么他看到顾宁汐这个样子，他会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在医生抢救她的时候恨不得坐时光机回到从前，痛打一顿做这个愚蠢决定的自己。“宁汐，为什么你还不醒过来？”“顾宁汐，你忘了我们签的协议了吗，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给我醒过来！”当然顾宁汐还是闭着眼，他看着无动于衷的她，忽然就泄了气，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像个傻子，竟然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如果威胁她就可以让她醒来，那要医生有什么用？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要这么做，因为他除了威胁她，似乎已经别无他法。顾宁汐，为什么你总要做一些让我意想不到的事？为什么你就不能放弃抵抗，为什么非要弄得自己满身是伤？一种无力感蔓延至莫彦东的全身，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的无能，就像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在意两个字。“汐，求求你，醒醒好不好？”顾宁汐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醒醒。这次又是谁，是谁又在打扰自己的安宁？……你醒醒好不好……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这么痛苦？汐，对不起……为什么这个人要对自己说对不起？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不对是谁都好，她只想求求那个人不要再叫她了，她真的好累，她不想再当顾宁汐了。对不起……她不接受道歉。对不起……不接受。对不起……她的脸上，传来一阵冰凉和颤抖，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包围着自己的黑暗，似乎透进了一点点的光。丫丫，醒来吧。爸爸？我知道，你这是在赌气，你根本就没想过要一直睡下去，是不是？不是，我就是想一直睡下去，爸爸，我好累，不想再去面对那些烦心事了。可你知道吗，阴间的生活也不比人间轻松啊。爸爸，你真的想丫丫醒来吗，您忍心让我继续受这人间的折磨吗？丫丫，你还记得你养的那只小白兔吗？记得，它就是被我养死的。那时候它死了，你很内疚，发誓再也不养小动物了，可是后来，你看到多莉受伤了，你还是把她抱回家了。可多莉也差点被我养死了。但她还是活下来了，还陪了我们十二年。顾宁汐看到自己眼前又出现了一道光门。爸爸，丫丫舍不得您。爸爸，再陪陪丫丫好不好。爸爸，您为什么不说话了？爸爸，您不要离开丫丫……“……爸爸，爸爸！”顾宁汐突然睁开眼，她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里还有些恍惚。“方主任，陆主任，病人真的醒了！”护士雀跃地说。“好，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还是陆老您厉害，一过来什么都没干，病人自己就醒了。”方主任看到顾宁汐终于醒过来也是满脸高兴。顾宁汐环顾了一周，发现这里站了五个人，全都是医生和护士，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人。“病人，你是在找谁吗？”一个年轻的女护士问她。顾宁汐望着那个护士，摇了摇头，然后这时杨科长也来了，她看了一眼已经醒来了顾宁汐，笑道：“哎呀，她已经醒来了啊，亏我刚才还特地去了林主任家一趟把他给叫回来。”“什么？你竟然去了林主任家里？”怪不得刚才一直没看到她的身影，原来人家是出了了一趟。这下不止是方主任惊讶，小汪和那两个护士也露出吃惊的表情，要知道这位林主任可是院长的亲舅舅，他手下的检验科大多都是走后门进来的，当然，检验科里也不是没真才实学的，只是这些真正凭本事进去的，如果不听话，多半和那胡姑娘一样，总会被安排值夜做苦差事。检验科以林主任马首是瞻，有时候即便是院长亲自下的命令，就算林主任不乐意也没办法，当然了这种情况很少，加上院长当年出国留学的钱是林主任出的，所以只要林主任一祭出这档事，院长也就心软，对医院里很多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然能怎么办，想检验科的人赶回来就得我们这位林主任亲自下命令，我不去堵他的门，怎么把人叫回来？”要说这医院里大部分人都会给林主任几分薄面，但也有一些底子硬不怕得罪林主任的，在这些人里，杨科长绝对算一个，毕竟她家可是这里医院的股东之一，林主任怎么敢得罪这位皇帝女。“这位小姑娘也是够福气的，正好杨科长也在，要不然还真请不动检验科的人。”陆主任也颇为感慨地说。“哪里，她遇到您才是有福气的。”杨科长谦虚地说。“既然检验科的人回来了，那等他们的化验结果出来就行，小方，你不止要让他们专门化验有没有奎尼丁、洋地黄这些成分，还得让他们去验有没有相关的阻断剂成分。”方主任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给他们说去。”说完方主任就离开了ICU，当她来到电梯前，等在这的人一个箭步上前问：“她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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