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文州仍不罢休,又一遍问道:“你可是愿意。”
常笙有些焦灼,未曾多想只叹声道:“愿,愿,你快些起身,这外头的人都候着呢。”
只听得门口真真叫喊之声,两侧掉下的矮桩阻隔着,这外头的人便也不好进。
“便是有这句话,也只得了。”驼文州话落。便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常笙重重的推出可门口,比起挨了这内力一掌。留着性命便是更加要紧的。
驼文州从未笑得这般轻松,还是那一双桃花眼,一双郎君惬意绕梁环膝的眼,如今已经有些失了颜色:“我驼文州这一世,搅乱了这纪府我不曾后悔过,玩弄过多少女子的真心也从未后悔过,散尽了万金的家财也未曾后悔过,唯独就是错听了那老太君的计谋,将你让给了纪凌忱,若是有下一世,我定要先寻到你……”
话音未落,丈粗的金丝楠乌木顿时而下。挺直站着的驼文州顿时便瞧不见大概的影儿。
似是跟那火光融为了一体。
“主子。”家安身子一松,手上撑着墙才微微能够站着:“都说了,莫要回来莫要回来,好生生的非要将这命折在这里头,现下好了,您满意了?”
“家安你节哀埃”旁侧的管家小声的安慰。
家安面上有些恍惚:“主子,您向来一人,这若是到了泉下没人作伴,定会是有些寂寞的,小安子来陪你。”
家安那小子是有些功夫的,旁人未曾拉住,便就扑在了火光中,渐渐的瞧不见了影子……
纪凌忱赶到的时候,这火光已经熄灭的差不过了,驼文州家安已经早就随着一捧火见不到了尸骨。
其实驼文州本来要的便不多,他只想着要家中安和。他只想有个家。只是到头来都不曾有。没人知道为何他要突然离去,更没人知道他为何散尽了万贯家财也要离开荥阳。
只有家安通晓一些也随着一并殁了。
当然想来这大火也早就将一封旧的手书燃尽了,那还是驼文州收拢老夫人的当年旧物。才得知当年父母死去的真相。其实当年之事,并未凌忱的父母害死了文州的父母,而是驼文州父亲误入了险峻山路,表亲前去探寻才一起落了山。
他从未那般的轻松的过,好似这么些年惦记的,挂念的,执着的顿时都要消散了,所以那夜也只是偷偷的顺走了常笙一枚簪子做个念想,只是这大火终究是烧不透金银。他还是未能带去。
纪府的院子被凌忱重新安置人重新开始建设,不似原来那般硕大,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小门小院。在这院子后街,便又盖了一处一模一样的院子,那是给驼文州的。
驼公子逝去的葬礼便是背着老太君办的,她并不知晓,糊里糊涂的好似只知道是这人说要去江南。
那葬礼用了双十人抬轿,做的也是风光。
常笙肚子越发的大了些,并未亲自去送一程,只是远远的跟在了这行人后。
吉祥红了眼睛:“其实驼公子这样的人当真是不错的。”
常笙不是不知晓,亦未曾说话,只是双手合十淡淡的许愿道:“若有来世,望你能平安喜乐。”
又三个月……
整个荥阳都知道纪凌忱现下没有妻房,这说媒的人是一个赶着一个为了能搭上一两句话,都是废了好大的功夫。
清风处处躲着还是收了不少递给主子的说媒帖子。
纪凌忱觉得心烦,索性便找了好时机一并说了自己后半辈子后院只有一个女人,永不纳妾。所以旁的人就莫要挂念了。
谁料想这消息一出,便顿时满城哗然,更加疯狂了些。城门下的许礼湫捋着胡须,这小子想来是对笙儿还有些感情,若是能帮一把也无可厚非,这样孩子出了院子,自己也好能跟常母日日混在一起。
只是这官场之中都说许礼湫是个傻子,辞了朝中一品大员的位置,竟然要去做个一个小小的县令,只有他知道,自己这些年所谓的便不就是这个,能入官场也是为了得被人另眼高看,现下也算是做到。
如今,吉祥也同那赶考的书生有了姻缘,常笙自己一人待产也是辛苦的。
是夜。顿时一阵腹痛连连。常笙一声叫喊便见这门口顿时被撞开。
“怎么了?可是打紧?是不是孩子又踢了你。”纪凌忱满眼的慌张,常笙未曾原谅纪凌忱,这小子便日日就睡在门口,任凭谁劝也不管用。
常笙脸上一阵惨白,瞧着纪凌忱蹭在身边便重重的咬了下去:“不行,要生了……”
闻声之人都已经赶来,常母一脸的担忧:“这么晚产婆怕是好找吧。”
纪凌忱只觉得那块肉都要被咬掉了,这手上还是轻轻的摸着常笙的额头,想要她微微放松了些:“放心,这隔壁院子产婆大夫嬷嬷什么都找好了。”妙手春满是抱怨,就为了生个孩子,自己和这一帮人被关在这园中已经半月有余。随是好吃好喝的待着。确实没趣的很。
现下正好,生个孩子还能玩玩……
便撸起袖子便要干。纪凌忱眼中凌厉:“那个女产婆你来……”
旁的不相干的人都被驱散走,巴巴的就在门口等着,半个时辰后,一阵有力的啼哭声顿时不止。
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纪凌忱一马当先,瞧着常笙已经虚的不成样子,便有些心疼:“笙儿。辛苦你了。生了我们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常笙白眼。
“也有我的功劳,等你出了月子我便来迎娶你可好。”纪凌忱有些撒娇。
“快些别说了,孩子被妙大夫抱走了。”
常笙推着纪凌忱:“快些去追埃”
“好不好?”纪凌忱不依不饶。
常笙有些焦灼:“好好好。孩子追回来都由你……”瞧着那男人的背影,常笙忍不住嘴角一撇淡然笑意……
又半年,纪凌忱追妻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荥阳城,其实常笙便早就已经原谅了纪凌忱,当年之事回想来各中原委各有对错,已经较不清楚。
是夜,纪凌忱在门口早便待不住,溜溜的便进了门内,摸着黑一把将那女人抱了怀中。
“你便不会小声些么。这个月第三次了。别再将孩子吵醒了。”常笙有些抱怨,可这眼角却带着些笑意。
“这不才第三日。”
“可是今日才这月四号。”
“你便也养了身子良久,下月十三,便是最好的光景,我们大婚可好。”
常笙赌气:“我可不敢嫁给你纪大少爷,日后我被斗死了都不知。”
纪凌忱红了眼睛,转眼便将身子压了上去。
后来,听闻这荥阳道,纪小爷便是个二婚的,只是所取的妻子还是当年的结发妻子。那排场快赶上了王侯贵族。
喜夜,纪凌忱和着交杯酒咬着耳朵道:“笙儿。我这辈若是负了你,愿受……”
常笙勾唇吻了过,有些嗔怪:“莫要乱说。”
纪凌忱作势一拦将常笙拥在了榻上:“那你再给我生个三两个小包子。如何?!”
红烛高挂,常笙笑颜如花,孩子是不可能再生了。这日子苦尽甘来,倒是顺遂到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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