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门被推开,珮娘一人与炎惢分在不同的屋内。珮娘瞧着纪凌忱而来,冷笑了一声道:“怎么你现在倒是肯来了?”
纪凌忱臣微愣,长叹一声道:“怎么?我不该来瞧瞧你么,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不该给我一处交代么?”
“交代。”珮娘一身衣衫沾了污泥,早不似原来那般精致,一双通红的眸子衬的有些疯癫道:“我便是做出什么事情,也是你一步步逼迫来的,”
男人皱眉看着珮娘,这个女人自己好似一直没看懂似得,冷言道:“到如今了,定是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别人身上么?”
珮娘身子朝着纪凌忱扑了过去,手上重重的晃动这男人,咬牙切齿道:“怎么?纪小爷现下这是特意来挖苦我的么?当真所有的男人都是绝情。”
纪凌忱手上推开珮娘,身子往后折了一步,声音有些悲凉道:“这话我就且问你一次,祭台那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珮娘身子癫狂的轻舞了起来,淡然笑着,眸中一副嗜血的姿态道:“对,就是我做的,你不早就猜出来了?不然也不会来这处找我,我就是要让常笙死,我要让她付出千百倍惨痛的代价,她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她就该死……”
柴房本就是透气的地方不多,昏黄的光芒度在纪凌忱身上,珮娘只身在漆黑之中,愈发显的疯癫。
纪凌忱捏着眉心坐在柴堆之上,打眼余光扫了珮娘一眼,哀叹之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得道:“你该庆幸。常笙并无大碍! ”
珮娘瞪着眼睛身子一震,歇斯底里看着柴火堆上的男人:“庆幸?!若是能让常笙死无葬身之地,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只是上天都不愿意帮我。”
“你明知道错嫁之事不是常笙的手段,是另有旁人,为何非要执拗的强加在她的身上?”纪凌忱不愿再多说,寥寥道:“我会将你送走,荥阳城日后你莫要再进,你父亲堂口的差事也该到了卸任的时候,你我曾有一场缘分,如今都清了的时候。”
“清了?爷现下是不是巴不得跟妾身撇清干系?”
纪凌忱人听着这话觉得有些刺耳,虽然面中不悦,心中却还有些恻隐之情。
珮娘心中有些湿润,一双贝齿将唇角咬出了鲜血,声嘶力竭道:“这事情不是常笙做的,我又何尝不知晓,若不是这样子你要我去怪罪谁?你们家老太君么?还是驼公子,抑或是你?在你们富贵豪门我们女人不就是这样子,不就是你们一个玩意儿,便是你现在对常笙有兴致,日后有新鲜的,她跟我还是一样的结果! ”
纪凌忱只觉得心中的逆鳞被碰触一般,亦没什么好气了,横眉道:“所以你亦从未坚信过你我的感情! ”
珮娘亦不知道收敛。她好像是将自己这些年心中憋着的话一股脑全吐出来一般:“爷现下是听不下去了么?还是你这实情被我说出来,这赤裸裸的伤疤被人揭开后不愿承认?”
纪凌忱挑眉,对于珮娘,他已经半句话都不愿再听不下去,反倒是冷言道:“本公子当真是庆幸,这错嫁之事也算是苍天有眼了。”
珮娘的火气撒完了,整个人儿也松了下来,靠在墙边半阖上眼:“纪凌忱,你当真也算是个狠心的男人,你真的就要这样无端端抛下我了么?”
“表嫂……”纪凌忱说着话,胸口也好似被一拳重重的锤击着似的,彻头彻尾的焖着气。哑着嗓子道:“能走到今个这事情,半点也怨不得旁的人。全是你自己作的。”
“我不为自己谋划,难不成真等着成了驼文州的小妾不成?”珮娘叹息:“纵使你能起初不曾忘了我,只是这时间久远,谁有保的齐不会有变动?你答应过我要让我做少夫人的,现下又是如何光景?”
纪凌忱耸了耸肩,唏嘘到:“只是荥阳落不了脚。日后天大地大莫要再做这等的糊涂事了,这些年你父亲的堂口也扣下了不少银子,保你们平安无余,富贵正寝是没问题,便也不算委屈你们。”
珮娘身子一震,原先自己不会如此苦恼,纪凌忱的想法她总能一眼看穿,不知何时,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让自己有些看不透了,微微青葱冒出的胡茬衬得他面上越发的老练,撒泼既不管用那边换个法子。她一下呼吸,眼泪顿时扑簌簌的往下落着道:“凌忱。我知道错了,你饶过我这一次好不好,我是被那档子事情冲昏了头脑,不要赶我出府衙好不好。我真的离不开你的……”
“表嫂……”纪凌忱并未曾回过头,只留着一个背影,健硕挺拔道:“我拆遣走了众人,所谓是留你一份面子。”
“我可以不要面子。”珮娘声音急切,说着身子扑过来,眼睛通红的抱着纪凌忱的大腿道:“其实我本不想如此的,是炎惢如此挑拨的我……我才做了傻事。”
纪凌忱并动摇,淡然摇头,胸口微微颤动,紧接着便是冗长的一声叹息了,他平静地道:“若你是被冤枉的,我自会查清,不过现下,还请表嫂自重……”
炎惢在一侧听在耳中。两人虽不是在一个屋内,但是声音却听得清清楚楚,这样大的一个黑锅便是这样甩给了自己。
珮娘手上颤动了片刻,终于松开了手,眼神恍惚呆滞的坐在了床边。
“带炎惢出来,本公子有要事想问! ”纪凌忱走在巷中,勾了勾手,护卫便将她押送了出来。
炎惢的情况并不像是珮娘,脸上还有些许的擦伤,一双小眼四下有些手足无措,见了纪小爷便扑通一声跪地上急切道:“爷,那事情不是我挑拨的,我也就是个听吩咐办事的下人。”
纪凌忱头痛,重重的捏着眉心,心中并没有半分的意外,其实这女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已经了然清楚了:“只不过是问话,诸事你据实禀告便行。”
炎惢抿着有些干涸的嘴角,两手紧张的搅动道:“那日是珮主子说要奴婢将绑在常夫人腰间的麻绳做些手脚,说事成之后许给妾奴婢两千两银子送出荥阳城,事还未成之后奴婢便后悔了,我想要制止,可珮主子说这事情若是暴露了,头一个没命的便是我,我便没有敢吱声……
纪凌忱抿着嘴角,冷道:“这样有章程?定不是即兴而起,早有预谋的吧?”
“是……是的。”炎惢的身子直打哆嗦,声音如同蚊蝇道:“本该跳祭舞的人珮主子安排好的人,临了说家中有事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还有呢?”纪凌忱拧着眉头咬着牙问。
炎惢已经不敢再抬头,低声道:“常主子前些日子被秦大厨掳走,也是珮主子的主意。还有扮鬼吓唬常主子的事情,亦是。”
“还有呢?”纪凌忱拳头握的咯嘣作响,心中已经不单单只是震惊了。
炎惢一慌,似乎纠结那件事情要不要说出来。
“说! ”纪凌忱瞪着眼睛,几乎是嘶吼出声来,眸子里的红血丝已经弥散出来,还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爷这般生气。
炎惢身子颤颤悠悠,被吓得颤抖的不止,哆嗦道:“还有,还有……便是当年,主子跟爷相遇之时的事情,您可还记得。”
“当时她被一群无良公子骚扰,我出手阻拦之事?”
炎惢也红了眼睛,此事便像是将这些年自己做的事情一步步剖开,自己细想来也是难逃干系,不如坦率承认还能留的一个宽大处理的可能:“确是此事情,当年……珮主子也是一步步设计,才认识了您,引得您的注意。”
沉默了许久,纪凌忱仰头呆滞的望了望天,依旧是那般的湛蓝:“只是初次相见。怎么就能保准我会出手相助。”
炎惢摇了摇头,满是泪水仰头朝着纪凌忱直言不讳道:“那是爷初次相见主子,珮主子早在相遇半年前就已着手调查,你的品行爱好,她都具实得知。”
纪凌忱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仿佛心中还在被人重重的揪着,原来这所有的缘分,便都是一个局,一个将自己一步步引进去的局。
“我会定夺,你退下吧。”纪凌忱依旧自控着,并未过多迁怒于炎惢。 直到门前坐了良久平复了些许心情,这才大步离去。
“爷! ”清风追上纪小爷。小声道:“您的几位旧友来了。可是要迎接。”
纪凌忱头也不回地道。不耐烦道:“今个无端端的他们来做什么。”
“这事情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珮娘要被逐出府衙的事情他们竟都知晓了。”
纪凌忱脚下步子赶得快当,撇嘴道:“那说我今个有事,不能同他们吃酒去。”
才不过走了两三步,便听见身后之人熟悉的生意,向天佑依旧是一副顽劣之姿打趣道:“哥几个瞧见没,现下还未曾掌管府衙便借口躲着我们喽……”
纪凌忱折身翻过去一个硕大的白眼道:“说吧,何事……”
“自然是恭贺纪公子终于擦亮眼睛瞧清楚人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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