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金传人-玉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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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的朱笑东就是个纨绔子弟,但他本性不坏,人也很聪明,只是从小在富贵的环境下成长,这才养成了那种性格。现在在绝境中,反而静下了心,专心致志地看起绢册来。

    饿了就喝水池中的水,抓小怪鱼吃,眼睛也越来越明,如果按一天吃三次来算,朱笑东已经吃了十多次了,在洞墓里不知天时年月,但是估计可能过了四五天。

    头盔上的照明灯早已经没有电了,但朱笑东的眼睛看东西却如在白昼一般,甚至石壁都能透视几十厘米。

    这段时间,朱笑东把整个石室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进路和退路后,他也死心了,不再想出去的事,活一天算一天。

    闲下来后时间就太充足了,又没有别的事干,朱笑东就翻箱子里的书看,饿了就喝水吃鱼,累了就睡,醒着就看绢册,估计又过了四五天,那些绢册也看过几遍了,又没事干了,才仔细琢磨绢册里记录的东西。

    一个多月过去了,朱笑东脑子里装满了鉴定、雕刻的知识。

    这一天,朱笑东拿着雕刻工具玩了一阵,忽然想到:反正有的是时间,不如练习朱由校记下的雕刻功夫,如果有可能的话,兴许还能雕刻出一把“钥匙”出来。有了钥匙,就能从圆石门里出去了。

    朱笑东心里一动,一骨碌爬了起来,翻开那钥匙的雕刻图谱,拿了块玉来试着雕刻起来。

    朱笑东没想到玉器雕刻远比他想象得难,跟着绢册中的工序手法来做。

    矮几的工具旁有一块墨锭,朱笑东在墨锭中洒了一点水,磨了一会儿,取出工具里的细毫,沾了墨汁在玉石表面画钥匙的形状。

    因为这个玉钥匙尺寸要求达到丝毫不差,所以朱笑东画的时候,还得按照绢册上的尺寸比划着画。

    光是画这个钥匙的图案,朱笑东就画了好几天,好在他的眼睛十分强大,眼光专注的时候,居然可以看清极细微的东西,一毫米的差别都放大了无数倍,简直有了显微镜的功效。

    这就填补了朱笑东在雕刻上的许多不足,画玉石表面的图形用了三天才画好,从图形比例来看,不差分毫。

    然后就是粗雕,按着画的表面图雕粗胚,不过朱笑东的手法生疏,刻刀用力大小拿捏不稳,一用力就把画的图案刻坏了纹路。

    如果只是雕着玩的话,刻坏一点细微的纹理也无所谓,但那条玉钥匙错一丁点就打不开门,所以哪怕只刻坏一毫米也不行。

    没办法,朱笑东只得又拿了一块玉料,再上图,有了头一回的经验,第二次上图只花了一天时间。

    重新雕粗胚的时候,朱笑东相当小心,一刀一刀地刻,不敢大意。

    对于真正的雕刻家来说,这门技术是没有速成的可能的。雕刻需要几个必备因素,一是天赋,二是耐心,三是功力,缺一不可。首先,天赋这一项就要淘汰大部分人,第二项和第三项又是现在的年轻人最缺少的,所以能把这门技术学习精湛的,已经越来越少了。

    明熹宗朱由校就是个极有天赋的人,再加上他对这方面的爱好,抛开他皇帝的身份,他几乎是那个朝代最顶尖的工匠师了。

    但是没人能想到,朱笑东会因为吃了水池里的小怪鱼而令眼睛变异,就算是当年在这个洞里设下机关的朱由校都想不到。

    朱笑东眼睛变异后,他眼睛的特殊能力几乎给他平添了雕刻家数十年的“功力”,所以朱笑东进步神速,这个速度就算是朱由校本人见到,也会被惊到。

    第二块玉雕刻到第二天的时候,又坏了一小刀,朱笑东懊恼之极,虽然坏这一小刀,但是整个钥匙都前功尽弃了。

    第三次开始后,画图只用了四个小时,又大大提高了速度,再次进行粗雕,朱笑东特别小心,花了三四天时间,终于把粗胚雕刻出来了。

    朱笑东欣喜不已,这段时间,除了吃喝睡觉外,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雕刻上了,就连吃喝也在想着这方面的问题,做梦也做着雕刻的梦。

    最后进行细雕,几乎做了一个星期,才做好三分之一,不过越往后速度越快,熟能生巧嘛。

    但在最后阶段,朱笑东又失手了,在一条小纹路上刀尖一偏,顿时划了一个细小的缺口。

    “啊哟……”朱笑东心都为之一颤,懊恼已极,这块玉料已经完成了大半,几乎花费了他十多天时间,这时候失手了,真是说不出的郁闷。

    气极之下,朱笑东并没有马上再取玉雕刻,而是躺着好生睡了一觉,废寝忘食地干了二十来天,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这一觉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后有些意兴索然,心想这东西还真是很难做呢。

    不过他只闲了一天,就又忍不住取了玉块来做,待在这里没事做,实在是太无聊了。

    朱笑东没想到的是,这次上图居然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而且看那图形也是让他最满意的。

    再进行粗胚雕刻,上一次用了四五天时间,这次缩短了一半不止,只花了两天,精雕又花费了两天左右。

    眼看主要的工序已经完成了,手中的玉雕跟图形上的一模一样,朱笑东说不出的高兴,没想到在最后抛光的程序中又损坏了一丁点。

    朱笑东叹了一口气,这回却没有前两次那么懊恼,随着他雕工技艺的精湛,心性也平和了许多。

    艺,可以修身养性的话还真是不假。

    进行第四次雕刻前,朱笑东并没有那么心急,而是把心态放平稳后,又休息了两天,然后才挑了玉重新开始。

    直到最后工序完成,这块玉料从玉胚变成精美的玉钥匙,朱笑东再没有失手。

    不知不觉中,在这个又深又险的墓穴洞底,居然练出了这么个怪异的玉器雕刻大师。

    玉钥匙虽然造出来了,但朱笑东居然莫明其妙地胆怯了。

    他在这个洞里已经困了一个多月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现在忽然又能出去了,朱笑东竟然对外面的生活产生了恐惧。

    又睡了两天,朱笑东待心情平静了这后,这才准备去试试玉钥匙有没有用。

    在试之前,朱笑东在水池边待了一阵,喝了几口水,这次没有再抓怪鱼吃。

    在这一个多月的地下生活中,是这些小怪鱼和钟乳水让他活下来的,现在要走了,反而对这些小怪鱼和这个水池平添了一种依恋。

    小怪鱼的数量急剧下降,原来有数千条之多,但现在被朱笑东生吃无数,池子里也就百来条在游动。

    又回到躺椅处,翻看了一下绢册,那数十册绢册已经被他读得滚瓜烂熟,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钟乳水吃了小怪鱼的原因,他的记忆力也大大变强,那些绢册的内容就像印在脑子里一般。

    跟洞里所有的东西告了别,朱笑东才拿着玉钥匙走到圆石门处。

    圆石门的样式,大小,天启通宝的字样,都跟上面那处陷阱一样,虽然朱由校的绢册上说,这里是真正的宝藏入口,但朱笑东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深吸了几口气,朱笑东才学着巫广道的样子把玉钥匙慢慢插了进去,直到完全没入。

    玉钥匙插入后,石门先是沉寂了三四秒钟,然后就是机关沉闷的响声,这跟在上面打开圆石门的情形一样,看来圆石门的机关设置是一样的。

    圆石门缓缓打开,在“咣咣咣”的响声中,圆石门里面从上垂下五六个火盆,火光燃起,把里面照得通亮。

    这是一个数百平方的大空间,就像一个大礼堂的客厅,里面堆了数十个红皮铜钉的大箱子,地面上还有无数瓷瓶,只看表面就能看得出十分精美。

    地面和四周的墙壁上都没有空洞,再透视一下,墙壁之内和地面之下三四十厘米没看到任何机关。

    朱笑东慢慢走进去,又小心地四下张望。

    里面确实没有机关暗器,也没有棺材怪物,除了五六十口大箱子和数以百计的瓷器,再没有别的东西。

    走到箱子跟前,朱笑东随便打开一个箱子盖,里面顿时射出金晃晃的光来!

    这是一满箱子金块,黄灿灿的,朱笑东有些发怔,这一箱子黄金怕是有好几百斤吧?

    怔了片刻,朱笑东把所有的箱子盖子都揭开来,结果发现,黄金占了一大半,剩下的箱子里尽是些珍珠玛瑙,钻石珊瑚等奇珍异宝。

    宝藏找到了!

    朱笑东心里却没有丝毫兴奋,如果司慧东和袁小忆不害他,如果是他们一起找到这个宝藏,那才是真正值得兴奋的事情,而现在,朱笑东心里只有伤痛。

    发了一阵呆,朱笑东才想起,宝藏找到了,还得找到出口才行。

    在宝藏的西侧,朱笑东又看到一道圆石门,门边的石壁上还刻了一些字,仔细看了一下才明白,这座石门的确是出口,同时说明这道出口设下了机关,从外面是不能进来的,进宝藏室的通道,只有万人坑悬崖上唯一一个入口。

    出口只能出不能进,如果从外面强行凿击或者用外力撞击,就会触动机关,整个宝藏室就会陷入地底下的深渊暗河,毁于一旦。

    看到这里,朱笑东也不禁佩服朱由校,这个皇帝的机关雕刻手段何等厉害。

    想了想,朱笑东出去把那些记载雕刻、鉴宝的绢册和工具都搬了进来,连那箱子上等玉料也拖进了宝藏室。

    扭动圆石门的机关,圆石门缓缓关闭,朱笑东盯着石门外,心潮澎湃。

    圆石门完全关闭后,“叮”的一声轻响,石门里侧的小孔弹出那枚他雕刻的玉钥匙。

    朱笑东伸手把玉钥匙取出来,出去的通道还需要这个东西,他还得拿着。

    看了看那些珍宝,沉吟了一下,朱笑东把外衣脱了下来,把衣袖打了结,往里面装了一些珍宝。数量不多,拿了七八件就停了手。

    就这七八件珍宝的价值就已经远超他家的财产,他不能带太多的东西出去,一来不安全,二来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先带上这七八件出去,足够他在外面立稳脚跟了,以后再慢慢考虑报仇的事。

    瞄到那些雕刻器具,朱笑东当即弯腰用原来的绸布将它们包了起来放到衣服里,又挑了几块玉料。

    想想身上没有钱,出去了也不能马上拿珍宝去典当换钱,考虑了一下,朱笑东用刻刀从金砖上切了一片下来,在手上掂了掂,估计有一百多克的样子,顺手揣进了裤袋里,然后提起衣服就走。

    出口的圆石门也需要玉钥匙启动,圆石门打开后,朱笑东把玉钥匙取了出来,那石门缓缓关闭。朱笑东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石门出去后,朱笑东见这个出口洞又脏又臭,洞又窄小,还有不少认不出来的动物粪便。

    蜿蜿蜒蜒地钻了百余米,眼前一亮,刺眼的亮光透进来,朱笑东眯了眼睛适应了一下,然后才一头钻出去。

    只见大山绵延,白霜一片,是清晨,在墓底下待了一个多月,现在差不多是八月中秋,陶都日夜温差极大,早上见霜是常事。

    再瞧瞧身后那个洞,洞口只有半人高,是一道天然岩缝,看它的样子就没人愿意往里钻,谁也想不到洞里深处会是宝藏的出口。

    蹲在洞口边,朱笑东忍不住热泪盈眶,终于逃出来了!

    朱笑东在山洞口发泄了好一阵子才觉得身上很冷,缩了缩肩,这才发现自己穿得很单薄,外套已经用来包珍宝了,身上穿的就是一件薄背心,长裤也是夏天的薄裤。

    记得去盗墓的时候,是阳历的七月四号,农历六月初十,正是最热的时节,而现在却已是秋天了。

    唏嘘一阵,又硬起心肠,看明了方向往山下走去,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不让自己坚强起来的话,只怕翻不了身,报不了仇。

    这一带人迹罕至,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了公路,朱笑东赶紧往公路走去,要上公路时,见路边有一个鱼塘,弯腰看到自己的倒影时,不禁吃了一惊。

    一头又长又乱的头发,脸上一圈络腮胡子,这个样子就是站在司慧东和袁小忆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

    朱笑天背的这些东西却万万不能在陶都市场拿出来,陶都虽然不小,但古玩典当圈子却并不大,朱笑东只要一露面就会被认出来。

    要想报仇的话,一定要从长计议。

    有了这个念头,朱笑东就想着应该先离开陶都,在别的城市站稳脚跟,让自己变强大后再回来,如果现在在陶都现身,只怕会遭毒手。

    司慧东连父亲和爷爷的死都毫不动容,其心之冷酷可见一斑。

    在公路上走了半个小时,有一辆拉白菜的小卡车经过,朱笑东招了招手,小卡车停了下来,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看了看,嫌他臭不想带。

    朱笑东赶紧说道:“司机大哥,我坐车厢里就好,请把我带到城里吧,我实在是又饿又冷走不动了……”

    那司机一皱眉头,随后指着后面的车厢道:“好了好了,赶紧上车吧,不过我只能带你到东城口,不能进市区了,交警逮到要罚款……”

    “好的,谢谢司机大哥……”朱笑东哪里还敢讲条件,一边往车厢里爬,一边连连道谢。

    车厢里装了一车厢白菜,上面用绳网网得紧紧的,他只能抓着绳网蹲着。

    车一开动,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胳膊和脸上,朱笑东背朝前方倒坐着,双手捧着头脸忍耐着。

    颠簸了一个多小时,车终于停了,司机探头道:“下车了下车了……”

    朱笑东“哦”了一声,坐直了身体,只觉得全身就像一块大冰块一样,手脚和脸几乎没有了知觉,不过司机叫了,他也得下车。

    手脚僵硬地攀爬着绳网,沿着车厢护板往下爬,快要下到底的时候终因手脚僵硬抓不住绳子了,“哎呀”一声跌到了地上。

    不过因为冻麻了没什么知觉,摔的又是屁股,也感觉不到什么疼痛,挣扎着爬起来赶紧对司机道谢:“司机大哥,谢谢你,麻烦你了!”

    司机见了朱笑东的惨样,听他的声音似乎很年轻,又不像乞丐,顿时起了怜悯之心。

    “来,这有五块钱,拿去买个热盒饭吃吧……”司机扔了五块钱过来,开着车离开了。

    朱笑东捡起那五块钱,钱很旧,边沿有不少裂口,却让他感觉到一丝暖意。

    这个世界上,有坏人,但同样也有好人。

    现在想起以前干的那些糊涂事,张扬得不可一世,想起来就让朱笑东又羞又惭。

    进城的岔路口处,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在炸油条,路旁还摆了一张简易的小折叠桌,几张矮小的塑料凳。

    以前朱笑东开着他一百六十万的保时捷跑车经过这里时,也看到过这个妇女摆摊卖油条豆浆,只不过那时的他是不会在这样的路边摊吃喝的。

    “你……”那妇女瞄了一眼朱笑东,犹豫着问了一声:“要吃油条?”

    朱笑东的样子看起来就很怪,挺凉的早晨,只穿着背心和单裤,嘴唇冻得发紫,一脸大络腮胡,看起来像个乞丐,但那露出来的胳膊的皮肤却细皮嫩肉的,可从没见过乞丐有这么嫩的皮肤。

    那妇女原本是想给他两根油条打发走,但朱笑东却出乎意料地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元钱递过来。

    那妇女怔了怔,叹了一声,指着小折叠桌说:“坐那儿吃吧,钱我收下了,你吃个饱吧,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生意……”

    朱笑东也不客气,一个多月没吃过像样的食物,这会儿闻到油香,哪里还忍得住。

    那妇女先给朱笑东盛了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再用小碟子装了五根油条,然后说:“吃吧,吃完了我再给你加。”

    朱笑东先喝了一口豆浆,那豆浆还很烫,但朱笑东却觉得很温暖,把豆浆含在嘴里感受着它的香甜和热度。

    这种感觉,比他以前吃山珍海味时的感觉好一万倍。

    再用筷子夹起一根油条,先在鼻端嗅了嗅,闻着油条的香味,只觉得浑身舒泰。

    那妇女见朱笑东表情古怪,笑着摇了摇头,也没问他,仍然干着自己的活儿。

    朱笑东眼中含泪,大口大口地吃油条喝豆浆,这一块钱一根的油条,一块钱一碗的豆浆,原来这么好吃。

    那妇女又给他添了三根油条,一碗豆浆,朱笑东也吃了个精光,问要不要再添,朱笑东摇了摇头回答:“饱了,多谢大嫂!”

    进了城,朱笑东先选了一个超市门外的金匠摊,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在修补一条黄金项链。

    朱笑东左右看了看,由于天还早,行人少,路过的也没有谁注意这儿,这才上前,低声道:“老板……”

    那金匠老板抬头一看,被朱笑东的“形象”吓了一跳,防备地问他:“你……你想干什么?”

    朱笑东把裤袋里那片黄金摸出来摆在他面前,低声道:“老板,我想卖点黄金给你,你要不要?”

    金匠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乞丐想骗他,人都邋遢到这个样子了,还能有金子?不过看到朱笑东摆在他摊位上那片黄澄澄的金属后,又是一愣。

    他是常年跟金银打交道,用眼光一扫,就能看出来金银的真假,这一眼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片东西是真金。

    出于职业的本能,金匠马上拿起笔握式小喷枪,点燃火,把金片放到瓷碗里用喷枪喷烧。

    喷烧的部位是金属片的角边,要测试的话,只需要熔一丁点边角料就可以,而金子的特性也比较特别,要检验的话并不难。

    金匠一会儿工夫就弄明白了,这片金属片绝对是高成色的黄金,金店里卖的所谓九九九的千足金成色还不如这金片的足。

    沉吟了一下,金匠把金片称了一下,竟然有一百一十三克。

    金匠瞄了瞄朱笑东,低声问他:“你要多少钱?”

    朱笑东当然明白金匠的心理,金匠以为这块黄金来路不干净,所以起了贪心,想压价。

    朱笑东不想跟他讨价还价,沉声道:“你能给多少钱?”

    金匠犹豫了一下,才说:“现在金价大跌,而我也不能按市价买,你也明白,我们这样的交易是违法的,所以……我……我给你一万块,你看行不行?”

    这个价钱,其实只有整个金片价值的三分之一,算是狠压了价,如果朱笑东不肯卖,金匠也有还价的余地,赚钱的事儿,他怎么可能不想干?

    但朱笑东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念头,点点头道:“好,就一万块,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金匠呆了呆,心里顿时懊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把价钱再压少一些,说不定给五千块他也干。

    但既然话自己已经说了,也不能反悔了,他立马说:“你等几分钟,我让我老婆送钱过来,我这里没那么多现金。”

    朱笑东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抱紧了胳膊。

    金匠的老婆接到电话后,只用了五六分钟就到了,提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瞄了一眼朱笑东后把袋子递给金匠,低声说:“一万,昨天取来准备进货的。”

    金匠接过他老婆拿来的袋子,笑呵呵地递给朱笑东:“老……老……兄,你点点看……”

    本想按照平时的称呼叫“老板”的,但朱笑东的模样跟老板着实差了十万八千里,话说出来就变成了“老兄”了。

    朱笑东接过塑料袋,拨开看了看里面,是一扎有银行封条的一万块钱,也不去看真假,也不点数目,拧了袋子转身就走。

    金匠的老婆赶紧问她老公:“你干什么?一万块钱啊……”

    金匠又懊恼起来,问他老婆:“你急什么急?我问你,那一万块钱有没有少数目?”

    金匠老婆摇了摇头回答:“没有啊,是昨天从银行取的,我动都没动。”

    “你这个瓜婆娘……”金匠忍不住恼出了声,“怎么不抽几张出来?你看那傻乞丐数都不数,这种生意,当面不点清,过后不认账,你就是只给五千,他事后也找不着我们……”

    金匠的老婆怔了怔,跟着问道:“他这么大意,那金子会不会有假?”

    金匠顿时没好气地道:“假?假什么假,老子是干什么吃的?”

    朱笑东拿了钱,提着衣服包,直接去卖衣服的市场,以前他只去名牌高档店,现在去的却是低端市场,一条街都是卖衣裤鞋袜的,而且很便宜。

    一共只花了七百多块钱就里里外外整了一套全的,又买了个旅行包,把所有东西都装了进去,最后找了一间理发店,把头发胡须整理了。

    然后到火车站买了去京城的火车票,好在他钱夹里身份证还在。

    两天后,朱笑东到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到银行开了个储藏专柜,把从墓里带出来的珍宝存起来,随身只带了那套工具和玉料,银行专柜的费用并不高,最主要的是安全。

    第二件事是找工作,朱笑东到古玩店、典当铺等地方看了看,招工的还不少,不过条件达不到。

    招经理要本科以上学历,有相关工作经验,朱笑东对这个职位就不奢望了。

    鉴定师的职位要求有几级几级鉴定资格证,对这个要求,朱笑东也傻了眼。

    而雕刻师也一样,要有美院毕业证,或者雕刻特种技术技师证,这些朱笑东从来就没见过,他虽然是典当世家出身,但自小就没打理过典当铺的生意,哪里懂得。

    唯一要求比较低的就是学徒工,工资低,只有一千二的工资,包吃包住,但要求有高中以上的学历。

    朱笑东最头疼的就是这个,他没有学历证明,本来他也混了个大学毕业,但现在他哪儿有机会把自己的学历证明取出来啊!

    问了好几家古玩店,人家看到朱笑东是外地人,连学徒工都不收他,没办法,只好怏怏地出来。

    又经过一间店铺,门外有个很新的牌子“京荟古玩店”,店门口也摆放着贴着招聘字样的广告牌子,从店铺经理、鉴定师、技工、财务、学徒工,一应工种全部招聘,而店里还在装修中。

    这是一个新店,所有的人员都缺。

    朱笑东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进去了,试试也好,如果实在不行,就是去工地也要找个活儿先干着,那些珍宝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绝对不能贸然拿出来卖。

    万一被当做盗墓的抓起来,坐牢被监禁的日子朱笑东可不想再过了,在地底墓穴的日子他已经待够了。

    进到店里后,朱笑东见装修大部分已经完成,几个人正在摆放货架子,一个五十来岁略有些发福的男子侧头瞄了他一眼,随即招手道:“来,帮手!”

    朱笑东赶紧过去帮忙抬架子,忙了半个小时才算把货柜摆放好,随后那四五个摆放柜子的人自行离开了。

    发福男子见朱笑东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不禁诧道:“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朱笑东摇摇头回答:“我不认识他们。”

    那男子一怔,也不禁有些糊涂,问道:“你……不是他们一起的?那为什么要来摆放货柜架?”

    朱笑东也明白了,发福男子误以为他跟那些人是一起的,而那些人有可能是货柜店的送货人。

    “我是来应聘的……”

    那男子愣了愣,又瞄了瞄朱笑东,沉吟了一下才问他:“你应聘什么职位?”

    朱笑东脸红了红,低声回答:“学……学徒工吧,我学历不高……”

    既然拿不出文凭和技师证,干脆把身价放得更低一些,更何况他觉得就算是学徒工都不一定能应聘上呢。

    那男子盯着朱笑东看了一阵,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来古玩店当学徒工?学徒工的工资很低,活儿又累……”

    朱笑东倒是一点都没犹豫,说:“我想学一门技术,而且特别喜欢古玩金玉这些东西的鉴定。”

    “哈哈!”那男子笑了一声,拍了拍朱笑东的肩膀道,“不错,我喜欢有目标有理想的年轻人,看你做事也踏实,好吧,我就收下你,试用期一个月,如果合格,就算是学徒工我也给你加工资……”

    朱笑东怔了怔,然后才问他:“您是……”

    “我姓王,叫王长江,是这个古玩店的老板,新开的店,还没招到员工,你还是第一个……”

    朱笑东没想到他居然是老板,有些出乎意料,但还是很高兴,至少找到工作了,而且还是他最喜欢的行业。

    王长江又带朱笑东到里面看了看,让他熟悉一下,顺便把卫生打扫一下。

    这古玩店的门面厅只有七八十个平方,还分了柜台和会客处。

    古玩店是完全开放式的。不过里间就禁止外人进入了,店面和里间有一道防盗门隔开,进去是鉴定设备间,再旁边是储物室,如同银行的金库,所有贵重物品都锁在储物室里,储物室只有老板和店面经理才有权打开。

    再后面是一间员工休息室,最后还有两套带厨卫卧的房间,跟单身公寓的房间差不多,一套三十多个平方。

    王长江笑着问:“小伙子,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估计你也需要住宿,店里可以包食宿,你愿意住店里吗?”

    朱笑东乐坏了,店里的住宿条件很不错,在京城打这样的工可租不起这样的房子,免费的,他当然愿意了。

    “我愿意……老板,我刚到京城,也没什么钱……”朱笑东赶紧答应了,把自己的难处也说了出来。

    王长江笑呵呵一摆手,说:“谁都有难的时候,只要你踏踏实实做事就行,嗯,把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给你办暂住证和保险用……”

    王长江对朱笑东很满意,他吩咐朱笑东干了半天活儿,才知道他不是家具店的人,但朱笑东却默默地干了那些活,哪怕之后不收他做学徒工都没有怨言,这让王长江觉得朱笑东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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