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嘡嘡嘡！嘡嘡嘡！”

    谁在敲玻璃？这是玻璃书柜里发出来的声音。奇怪，书柜里放的是书，怎么里面会有敲玻璃的声音呢？谁啊？

    你听我说，是这么回事。这个玻璃书柜是放在儿童图书馆阅览室的一个角落里的，里面放了不少书，有几本可能是你们最喜欢看的，那就是《安徒生童话选集》、《格林童话集》、中国古代讲鬼讲狐狸精的小说《聊斋》、张天翼伯伯的童话剧《大灰狼》、普希金的童话诗《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再有鲁迅爷爷翻译的《表》，讲的是一个教养院里的孩子的故事，还有好些故事书，我记不全了。反正书柜的玻璃门锁得紧紧的，玻璃门缝上还贴着两条交叉的封条，谁都不许动，你要看也没法看。这是谁干的？是一个干瘪老太婆，她专管这个图书馆的，这玻璃书柜的钥匙，就在她衣兜里，谁也拿不到。

    另外，还有个梳两条小辫的阿姨，在老太婆的手下干活，老太婆住的地方很秘密，谁也不知道。每天由这个年轻的阿姨管理阅览室，让小朋友们来看书，可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看的书，都叫老太婆收起来，锁进这个玻璃书柜里了，说是这些书有毒，不能看。她说能看的书，都摊在外面，偏偏小朋友们都不爱看。刚才你听到敲书柜玻璃门的，那是灰姑娘，她从《格林童话集》里溜出来，觉得挺憋气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她还没有同一个小朋友见过面。她急了，就撞撞书柜的门，外面又是封条又是锁，怎么也推不开。这天晚上，屋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见，她大声地叹了一口气：“唉……”

    这个叹气声，连同刚才的敲门声，惊动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她待在安徒生的童话集子里，也有三天没瞧见一个小朋友了，心里闷得慌，现在听到有谁叹气，就走了出来。她划了一根火柴，在火光中，见到灰姑娘，是很面熟的，就问：“灰姑娘，刚才是你又敲门又叹气吗？我还以为是外面来的小朋友呢！你说怪不怪，老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呀？”

    灰姑娘在黑暗里撅着嘴说：“还不是那个干瘪老太婆，她太坏啦，不让我们接近小朋友，说我们有毒。”

    卖火柴的小女孩挺生气地说：“我看她才是个毒老太婆！灰姑娘，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呀，老这样待下去，真把人憋死了，我本来不知道什么叫蹲监狱，现在我可尝到滋味啦。”

    “你是卖火柴的，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就叫你小妹妹吧！咱们老叹气发火也没有用，总得想个什么办法，咱们多找几个人，大伙商量商量，人多主意多，力量大，你说呢？”

    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点头，可是黑暗中谁能瞧见呢，她想到这个，就补上一句：“我也这样想，咱们现在该怎么过日子呀？”

    “这好办，”灰姑娘说，“我的书里还有好几袋面粉，还有烤好的面包，就是没有菜。你有火柴这没有问题，可惜没有木柴也不行呀。”

    卖火柴的小女孩低着脑袋想办法，又自言自语地说：“这怎么办呢？咱们来想想，哪本书里有菜有木柴？”

    她们又想啊想啊，灰姑娘先想到一点：“有啦！咱们做鱼吃，我最会做红烧鱼，还会做鱼汤，谁都说我做的鱼汤味儿鲜美。哎，我想起《渔夫和金鱼的故事》里的老爷爷，咱俩快去叫他吧。”

    “那么要木柴该找谁呢？”

    “找彼蒂加！”灰姑娘挺高兴地说，“你认识彼蒂加吗？就是《表》里的彼蒂加，他是个孤儿，挺肯帮助人的，只要找到他，咱们要看钟点也有表啦，快去找他们吧！”

    卖火柴的小女孩也高兴得直跳。

    她俩转身去找书，在漆黑的书柜里，卖火柴的小女孩又划了一根火柴，瞧着书脊，嘴里念着书名，一本本地找过去，就像咱们找大楼的号码。她们刚瞧见《渔夫和金鱼的故事》这本书，老爷爷自己先跑出来了，他摸摸白胡子，笑眯眯地说：

    “孩子们，你们讲的我都听到啦，这办法好，我一定给大伙打鱼。现在咱们快去找彼蒂加吧。”

    灰姑娘和卖火柴的小女孩说：“彼蒂加在哪里？”

    老爷爷想了想说：“就在我这边数过去第三本书。”

    他们果真找到《表》这本书了。

    “彼蒂加！”

    “彼蒂加！你快出来，有事找你。”

    彼蒂加才起来，还没有吃东西哩。他说：“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哪。找我干吗？”

    老爷爷扶着彼蒂加的肩膀说：“小伙子哪，你的木柴还有多少？”

    “多着呢，够烧五个月的。”

    “那么，现在几点啦？”

    彼蒂加从衣兜里掏出那块金表，瞧了一眼，说：“晚上九点。”

    “这样，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老给关在这里。孩子们，先做点吃的，多烤点面包，我去瞧瞧书里的大海，要是风浪不大，夜晚也能打鱼。小丫头，你给我几根火柴，我去点上灯。”

    老爷爷走了，灰姑娘拉着卖火柴的小女孩烤面包去了。彼蒂加卷起袖子，就去扛木柴。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梳小辫的阿姨打开阅览室的大门，孩子们都拥进来了。这些孩子已经有好长时间看不到一本好书，心里总是不快活，像遭了什么灾难，愁眉苦脸的，他们多想看到一本好书啊！他们找了座位看书，可是，摊在桌子上的书，还是老样子，那些书看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每个字都像个死苍蝇，没有一点生气，看上去够脏的，还散发出一股触鼻子的霉气，这味儿就同干瘪老太婆身上的气味一个样。孩子们都跑到玻璃书柜跟前去，想看看还有哪些书。

    “唷！好书都在这里哪！这本书多好，《安徒生童话选集》，我就要看这本。”

    “这里还有本《格林童话集》哩。”

    “这本也不错啊，《大灰狼》，我看过的，现在我还想看。”

    “嗨！《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多有意思！”

    “你们瞧！还有《聊斋》，里面有现代文翻译，我能看懂。讲什么狐狸给人办好事啊，挺逗的。”

    “还有《表》，还有……”

    孩子们从玻璃门望进去，看到好多故事书，可是门打不开呀，他们就去找小辫子阿姨。

    小辫子阿姨摇摇头说：“孩子们，这里面的书是不让看的。”

    “为什么不让看？”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些书要借的人倒是挺多的，就是不让看。”

    “那你把锁打开不就得啦？”

    “打不开，钥匙不在我这儿。”

    “那在谁那儿？”

    “在老太婆的衣兜里。”

    “阿姨，那你帮我们去拿来吧。”

    “我还不知道她住在哪儿呐，她住的地方谁也不知道。”

    “那怎么办呢？”

    “可我们要看里面的书呀！”

    有个穿红格子上衣的小姑娘，她在这伙小朋友里面，是最小的一个，只有八周岁，刚会看故事书，也最爱看故事书。她拉着小辫子阿姨的胳膊，用恳求的口气说：“阿姨，你给我拿一下《安徒生童话选集》吧，我要看那篇《卖火柴的小女孩》，我真想看。”

    小辫子阿姨同情这个小姑娘，她瞧瞧关得紧紧的书柜玻璃门，除了叹口气，什么办法也没有。她摇摇头说：“小朋友，不是我不肯借给你，我实在没有办法呀。”

    屋子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沉闷得叫人憋气，叫人觉得痛苦。

    小姑娘忽然哇的一声哭起来了，这哭声像是一种传染病，马上传染开了，两个孩子，三个孩子，居然有十多个孩子都哭了起来，他们哭得多伤心啊，有好书不让看，这比挨打还难受，他们越哭越让人难受。

    给关在玻璃书柜里的灰姑娘她们，看到小朋友们哭得这样伤心，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痛，他们一个个都扒着玻璃，看外面的小朋友们真可怜哪，就连那个小辫子阿姨，也拿出手绢擦眼泪了。

    打鱼的老爷爷不停地摇着头说：“咱们得赶快想个办法，别让这些孩子受罪呀。”

    灰姑娘转过脸来，对老爷爷说：“那咱们都来想想办法，看哪本书里有人能冲开这个玻璃门。”

    大家都挤着眉头想，低着头想，总是想不出。

    “嗨！我想起来啦！”

    这是谁在说话？一瞧，是彼蒂加。他还马上接着说：“就在前天晚上，我瞧见一个中国人，不知道从哪本书里出来的，他穿着长袍，头顶上盘着一个像小拳头一样的发髻，是个古代人。他嘴里念着咒，不知道怎么的，一钻就钻到玻璃门外面去了，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老爷爷眯眯笑起来，使劲捋着白胡子，他说：“我认识，我认识，他叫崂山道士，是有名的钻墙能手，不管多厚的墙壁，他不打洞就能钻过去，对啦，咱们该把他请来。”

    卖火柴的小女孩高兴地蹦了起来，她简直想跳舞了，一把抓住老爷爷的胳膊说：“老爷爷，你快说！他在哪本书里？我们去找他！”

    “我想想，是一本中国古代书，叫什么来着？喔！叫《聊斋》。”

    彼蒂加抢着说：“我去找。我好像见过这本书。”

    灰姑娘说：“那咱们一起去。”

    卖火柴的小女孩说：“我也去，越快越好。”

    老爷爷伸手一挡，他说：“现在去不是时候，我们书柜里的人，干什么都不能叫别人看到的。孩子们，咱们晚上干吧。你们快回到自己书里去，别让人看到，走漏了风声就坏啦。”

    一下子，书柜里的一些小人儿，一个也没有了，都回到了自己的书里去。

    这一天上午，就这样凄凄惨惨地过去了。

    下午，图书馆阅览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小辫子阿姨一个人，大门虽然敞开着，可是小朋友们都不来看书了，他们要看的书，都给封起来了，不想看的书全摊在外面，所以谁也不想来了。

    到了天黑，大门关上了，小辫子阿姨回去了。这下书柜子里又热闹起来。

    先是老爷爷带头，领着灰姑娘这几个孩子去找崂山道士。他们顺着书脊上的字，一本本地找过去，看到《聊斋》这一本，就像敲门那样的砰砰敲着，几个孩子直嚷嚷：“崂山道士叔叔在家吗？”

    “谁啊？”

    “是咱们。”

    老爷爷再补上一句：“你是中国的崂山道士先生吗？我是渔夫，还有几个孩子，来找你商量个事。”

    “好！我就来。”

    崂山道士出来了，他擦擦眼睛，想看个清楚，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了一根火柴，大家都看到了，就聚在一块，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

    又是老爷爷先说话：“是这么回事，三天前咱们都给一个干瘪老太婆关进书柜里来了，外边上了锁，还加上封条，这些事你都知道吧？”

    “我都知道。”

    “今天早晨好多小朋友要跟我们见面，就为了这个书柜打不开，都哭得很伤心。你都听到了吧？”

    “我都听到了。我不光听到，还出去看过哩。”

    老爷爷听到这话，奇怪得发愣了，多神哪！多有本事！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两个小姑娘跟彼蒂加，更是高兴得又蹦又跳，说话都变了样啦。

    “崂山道士叔叔！你真了不起，有了你，这回咱们都得救啦！”

    “哈哈！咱们到底有办法啦！”

    “好啊！太高兴啦！咱们能见到中国小朋友们了，嘻嘻！先来个拥抱，再跳个华尔兹舞。”

    “孩子们，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还得商量该怎么样出去。”老爷爷对灰姑娘说，“你快去拿点吃的给崂山道士叔叔，咱们再商量跑出去的办法。”

    这一个晚上，他们有了崂山道士，他念着咒语，带着他们真的都跑出书柜了。他们开亮了电灯，还忙着把书柜里的书都扛到外面去，一本一本，整整齐齐地摊在书桌上，让小朋友进来就能见到。他们把阅览室布置得好好的，每个座位上都摆满了好书，好让小朋友自己挑选。他们整整忙了一个晚上，只等小朋友们来看了。

    办事细心的灰姑娘，想起一个问题来，她说：“咱们布置好了，这些好书都在外面，可是小朋友们不知道，谁去通知他们呀？”

    一眨眼的工夫，只见有一本书里飞出两只喜鹊，这是从童话剧《大灰狼》里飞出来的。他们喳喳地叫着说：“通知的事儿，咱俩包啦。哪个小朋友住在哪儿，咱俩都知道。彼蒂加，你看看表，现在几点啦？”

    彼蒂加又掏出那块金表来看了一下说：“五点还差十分。”

    “那就快天亮啦，咱们马上做好准备。”

    打鱼的老爷爷摸摸白胡子眯眯笑：“行啊，行啊，只要他们能看到，咱们再辛苦些都愿意。”

    崂山道士跟大伙一样，都回到自己的书里去，玻璃书柜这回是空空的。那两只喜鹊得到崂山道士的帮助，拍拍翅膀早就飞出去了。

    小辫子阿姨还没有打开阅览室的大门，小朋友们早等在外面，等到大门一打开，他们都拥进阅览室来，赶快各找各的座位，哎呀！好书都摊在外面啦！他们不问是谁布置的，捧起来就看。他们一边看，一边还又说又笑。

    “这回可好啦！小辫子阿姨真好，又给咱们好书看了。”

    “可是书柜还锁得紧紧的，封条还贴得严严的，这些书怎么拿出来的啊？”

    “也许是那个老太婆开了锁拿出来的。”

    “你甭想得美，那干瘪老太婆是个十足的坏蛋，她会给你看？哼！”

    “嗳嗳！别嚷嚷啦，管这些干啥，有好书就赶快看。”

    小辫子阿姨原来没发现这件事，听到小朋友们这么一说，她觉得奇怪了，跑到小朋友们身边一个一个瞧过去，真是这么回事。她可急坏了，谁把这些书拿出来的？一瞧玻璃书柜，锁跟封条还是老样子，锁得紧紧的，封得严严的，没有谁挪动过。她赶紧说：“小朋友们，你们快别看这些书。老太婆是不让你们看的，快收起来吧。要不，老太婆会发脾气的。”

    小朋友们哪肯放过这个好机会？他们可真急坏了，带着哭声恳求道：“阿姨，你让我们看一会儿吧，就算看两个钟头也好。”

    “你就让我们悄悄地看，谁也不说出去。”

    “我们有好久好久没看到好书啦，阿姨，你千万别收起来。”

    孩子们都这样苦苦哀求着，小辫子阿姨听了很难受，她哭了，两道发烫的泪水，嗖嗖地从脸上滑下来，滴到一个正在看书的小女孩的头发上。阿姨难过得话都说不清楚，她瞧瞧小朋友们，点点头说：“那你们看吧，可不要嚷嚷，我就让你们看，你们爱看哪一本，就看哪一本。”

    她说着，低着头走开了。

    小朋友们都高兴地向小辫子阿姨道谢：“好阿姨，我们真感谢你。”

    阅览室里真安静，除了孩子们轻轻的呼吸声，别的一丁点儿声音都听不到。

    小朋友们看了还不到一个钟头，那个干瘪老太婆披着一件黑长袍，气势汹汹地跑来了。她腾的一下跑进阅览室，大吼起来：“你们这些小坏蛋！谁叫你们看这些坏书的？快给我滚！快快给我滚！滚滚滚！”

    小朋友们瞧着老太婆那张铁板一样的脸，也都发火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看书？这些都是好书，你才是坏蛋！”

    “你这个老坏蛋，光叫我们看坏书，办不到！”

    老太婆气得全身直哆嗦，吼得更响了：“住口！你们这些小坏蛋！你们快说，谁把这些坏书搬出来的？”

    “就算是我们搬出来的，你又怎么样？”

    老太婆又冲着小辫子阿姨大吼：“你这个死丫头！你快老实说，这些坏书是你拿出来的吗？”

    小辫子阿姨这回也火了：“就是我拿出来的！”

    “好哇！你干的好事！我叫你跟坏书一样，永远锁在这屋子里！”她又冲着小朋友们吼，“你们这些小坏蛋！也叫你们永远跟坏书在一块！”

    老太婆冲出大门外，砰的一声，把阅览室的大门关上了，这回在大门上扣起一把大铁锁，再贴一道封条，她怕不严实，又贴上一道交叉的封条。她瞧了瞧，放心了，就裹起黑长袍，像飞一样地跑得不见了。

    阅览室里，这回可热闹得像一壶烧滚的开水，哗哗响。小朋友们都拥到小辫子阿姨的身边去。

    “阿姨，都是咱们不好，要看好书，连累你也被关起来了。”

    “阿姨，书哪里是你搬的？不是，我们进屋来，就看到这些好书在这里摆着啦。”

    “看好书又不是你通知的，是两只喜鹊通知我们的。”

    小辫子阿姨骨溜骨溜转着眼珠子，她弄不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们甭猜谜啦，这些好书都是我们搬出来的。”

    小辫子阿姨同小朋友们听到这说话声，可是见不到人，真怪呀！再一找，只见到《渔夫和金鱼的故事》这本书里，钻出一个像大拇指大小的白胡子老头来，慢慢地长大起来，下到地上，就跟真正的老爷爷一般高大了。接着出来一个崂山道士，他也越变越大，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大了。紧接着又出来灰姑娘、卖火柴的小女孩，还有彼蒂加，他们都抢着说：“啊呀，真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苦啦。”

    “你们别着急，别怕，咱们联合起来，人多力量大，一同来对付这个坏蛋老太婆！”

    这几个从书本子里出来的人，小朋友们见了都挺面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一下子他们都变成老朋友了。于是大家就凑在一块，想起办法来。

    正在这时候，两只喜鹊在外面叫门了：“喂！快快开门！”

    “我们回来啦！崂山道士叔叔，快让我们进屋吧。”

    崂山道士真的把两只喜鹊带进屋里来了。这两只喜鹊站在书桌上，对大伙说：“你们知道吗？那个干瘪老太婆是住在哪里的？”

    大伙都说：“不知道。”

    “嗨！她就住在城外一块荒地里，那里有一幢两层楼的小屋，孤零零的只有这一幢屋，周围什么屋子都没有，尽是些橡子树，还有几棵挺高大的老榆树。老太婆把门关得紧紧的，窗子眼也是黑洞洞的，什么都见不到。”

    小辫子阿姨眼睛望着大门，自己在对自己说：“真奇怪，小朋友们在看好书，干瘪老太婆怎么知道的？”

    大伙也跟着说起来：“对啊，她怎么会知道的？”

    “咱们这屋里肯定有坏人。”

    “那你说是谁呢？”

    谁也说不出。

    老爷爷想起自己家里那个爱发脾气的老太婆，他怀疑起来，就说：“你们等一等，我回到书里的家去瞧瞧。”

    老爷爷很快钻进《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书里去，没过多久，他又出来了，脸色阴沉沉地对大伙说：“就是我家的老太婆，她跑啦。这几天她老是跟我发脾气，说她早认识那个干瘪老太婆，肯定是她报的信。”

    灰姑娘瞧着老爷爷问：“那她怎么出去的？”

    有个看书的小朋友，摸摸后脑勺，想起一件事来：“我想起来了，没有错，我们忙着进屋的时候，我看到有个胖老太婆，从我身边挤出去，跑啦。我还以为是阿姨派她出去办事的。”

    小朋友们百分之百肯定地说：“那对啦，就是老爷爷家的胖老太婆。”

    “咱们快去把她拉回来！”

    老爷爷摇摇头，脸色苍白得挺难看。他说：“她做了奸细啦，甭去理她。我倒想出个办法，你们叫喜鹊带路，快快去看住那个干瘪老太婆的屋子，把她们包围起来，不让她们跑掉。我在这里恳求书里的金鱼娘娘，请她来收拾这两个坏老太婆！”

    小辫子阿姨带着小朋友们，里面也有灰姑娘、卖火柴的小女孩，还有彼蒂加，他们让崂山道士叔叔带头，冲出阅览室，向着那幢小屋子跑去了。

    小朋友们有的看守前门，有的看守后门，他们都喊着要两个老太婆投降：“鬼老太婆，你们的末日到啦，快投降吧！”

    “两个坏老太婆，快快扯出白旗来吧，再不投降，就轰你们的房子！”

    “你们别以为我们会跑开的，你们一天不投降，我们一天不撤退，快快投降吧！可别后悔！”

    小楼上的一扇小窗打开了，伸出干瘪老太婆的脑袋：“呸！你们倒想得美，我这辈子是不会投降的！你们不怕累死，就等着吧！”

    她的脑袋缩回去了，又伸出胖老太婆的脑袋：“你们别做梦啦，我要你们好看，瞧着你们一个个倒下去，还要叫我家那个该死的老头，倒在你们的身旁，瞧着吧！”

    她的脑袋才缩回去，只听到轰隆一声，这幢小屋子一下变成一个抹上水泥的坟堆了。大家看了觉得非常奇怪，还顾不上拍手叫好，接着，远处又传来轰隆一声，那是阅览室的方向，小辫子阿姨跟灰姑娘她们都急坏了，想起老爷爷，赶紧向那边跑。那个速度比赛跑还要快上两倍。大伙跑到阅览室门口，一瞧，大门已经开得大大的，里面布置得比原先更漂亮了，新书也更多了。玻璃书柜里也放满了好书，没有上锁，也没有贴封条，可以随便看。那些坏书连个影子也找不到了。老爷爷、崂山道士，还有灰姑娘、卖火柴的小女孩、彼蒂加，还有一对喜鹊，都早就钻进自己的书里去了。不过，这个阅览室的那本《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你不信就去瞧瞧吧，书里面少了一个胖老太婆，为什么？那还用问吗？她跟那个干瘪老太婆都埋在坟堆里了。

    小朋友们跑进阅览室，那个高兴劲儿，简直没法说的，他们唱啊，跳啊，巴不得开个庆祝大会才好。现在，他们有更多的好书看了，他们赶快找个位置坐下来，都变得那么安静，坐得端端正正地看书，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那个穿红格子上衣的小姑娘，侧着脑袋，在问小辫子阿姨：“阿姨，那小楼怎么会变坟堆的？"

    “那是你们大伙把它包围了，老爷爷又求了金鱼娘娘，轰的一下，就把两个坏老太婆给埋啦。”

    “那么阅览室是谁开的大门？这许多新书又是哪儿来的？”

    “也是金鱼娘娘变出来的。金鱼娘娘是专给好人办事的，你只要是个好人，敢同坏人斗，她就会帮助你。”

    “噢，是这样，现在咱们可有好书看啦！”

    这个小姑娘再没有什么要问的，也坐得很安静地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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