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依然漂浮着厚重的乌云,偶然间,太阳扒开云层露出一点笑脸,然而也只是昙花一现,一会儿功夫天空中的乌云又重新聚拢来,将火红的太阳与满是湿气的土地隔离开来。这段时间正值丹巴多雨季节的开始,那丝丝雨珠,就像断掉了线头的珠子似的,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掉落下来。
雨停的间歇,我信步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一片湿漉漉的样子,就连平日爱在雨中疯跑的小孩都将温暖的小手放在大人的手心里,蜷缩着肩头,紧锁着眉头,迈着小步,在空旷的大街上急匆匆的走着。看着天空中还在不停堆积的云朵,我不禁为几天后要去墨尔多圣山登山而担忧起来。
几天前,我接到远在金堂县的文妹和南充市罗兄的电话,说要利用假期时间到墨尔多神山上去,让我给他俩作向导,对于一个在丹巴土生土长的人来说,想起来都很惭愧,虽然每天跨出门口抬头就能看见神山雄伟的身姿,然而由于琐碎事的羁绊,只能在一次次的落寞中叹息。当接到电话邀约后,我欣然同意,不过对墨尔多神山的了解,在我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那一点点对它的印象完全来自于别人的描述,因此在答应后的几天里心底的忐忑却与日俱增,怕完成不了这项任务。
墨尔多山脉起于鹧鸪山,延绵上千里,主峰5000米,在大、小金川汇合带的丹巴县境内,主峰墨尔多山突兀矗立,高耸入云。西仰犹如一尊巨佛乘骑一头猛狮奔驰,从西南而望,好似一个蓝色宝瓶横空摆放。南望则见四季烟云,峰峦突变,呈现出佛经所载的须弥山景。墨尔多山是古象雄佛法雍仲本教的圣山,全称为玛曲十贝嘉摩墨尔多。我们平常称这一带为嘉绒藏区,这儿的人被称为嘉绒娃。它是雪域藏地雍仲本数十三座著名的圣地之一。藏语称尼日,藏域伏藏四地之一,它的内涵和外延有着无限的神灵和令人生畏的法力。同时它又是几千年来西藏东部地区雍仲本教的大营。著名的清代四大皇庙之一雍仲拉项寺,就座落在墨尔多山的脚下。不论它的派属如何变化,寺院的势力如何强弱,它留在藏区东部人们心目中,永远是最具权威性和影响力的圣地之寺。如象藏学家常霞青所说:“雍仲本教,以及象雄文化在藏族先民中留下的文化心理积淀,不仅后来改造佛教成为藏传佛教,而且也是藏族文化在世界文化中富有个性色彩的原因。”同时唯它独有,充满多元文化现象的特色,成为它永久魅力的所在。
也许是墨尔多神山知道我们几个虔诚的信徒要来朝拜的缘故吧,阴雨连绵的天空中终于露出了火红的太阳,驱散了连日阴霾的天气。在成行的第一夜,四川民院的凌教授也要求跟我们三人同去,于是我们四人商定第二天早晨六点从丹巴县城出发。
清晨,天光还没有大亮,此时,在钢筋水泥拢裹的县城里,长长的街道上,一盏盏路灯疲惫的眨着眼,我和妻子将煮熟了的腊肉切成片,装在食品袋里,连同手电、雨布、锅盔等一股脑儿的放进背包里。六点正,我们四人在步行街头集合,坐上一辆乡村客运车向目的地进发。
“请到嘉绒来,请到嘉绒来,火红的石榴花开满山间,五谷飘香乐开怀……”汽车音响内播放着雪域刀妹兰卡措那首充满韵味的《请到丹巴来》这首歌曲,那优美的旋律、嘹亮的嗓音萦绕在车厢里,也真对了今天的景,我为驾驶员师傅揣摩游客心里的观察力赞叹不已。伴随着这歌声,望着车窗外扑面而来的美景,那满山的云雾、靓丽的山色、柔柔的阳光……如画的朦胧美呈现出别样风情,引人入胜。
(二)罗布泊
乘坐了约两小时的车程,我们的汽车走到了路的尽头,这里就是纳顶寺庙的所在地,许多香客来到这里,都要到寺庙里去磕头祈祷,这样在路途中你才会一帆风顺。我们四人也走到寺庙门前,然而很不巧,寺庙正在翻修,除了几位工人师傅正在忙碌外,整座庙宇就像是一座空灵的世界,那一扇厚重的木质大门上,一把黄铜挂锁阻挡了我们进去朝拜的步子,问过工人师傅,原来庙里的僧侣们都到异地他乡云游化缘去了。我们几个只好怅然若失的离开纳顶寺,向墨尔多山进发。
空气中迷漫着野花散发出来的香味,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中,转眼间多了几朵白云,山谷底的石缝里、树丛中也袅袅娜娜的冒出许多云雾,悠悠扬扬的漂浮着,起初薄如蝉翼,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远处的村寨,后来越来越多的雾气聚拢来,厚厚的,就像棉花团一簇簇的慢慢往上爬升,那些美景也就一点点被吞没,然而几只傲然挺立的古碉在雾气的拢裹下却显得愈发的伟岸起来,就像是一把把出鞘的利剑直指苍穹。此时,山风飕飕的吹了起来,那浓雾在风的作用下,起初还能聚成团,然而终究抵挡不住风的力量,有的迅速的飘飞上天空之中,而有的绕过山梁,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那些被浓雾遮掩的景物又突兀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从河谷往上,几十座白色的房子鳞次节比的顺着山脊排成长长的队列,几座古碉完全展现在我们面前,它们高愈数十米,有的建造在寨楼之间,俯视着藏寨,而有的建于要道路口,居高临下,保卫着人们的家园。
刚开始时,路一直平坦向前,道路两旁的树木以簇生的野柳为主,其间夹杂着矮小的灌木,由于几天的雨水滋润,道路两侧的树枝都垂下高昂的头颅,一起将头聚集在路上,有时候路被厚厚的树枝所遮掩,都要怀疑路已到尽头处时,不过当你用双手扒开树丛,你才会发现一条泥泞的小路又继续向着更远的地方延伸。这时候,一位小姑娘赶着一群不停哼哼唧唧叫着的小猪走过我们身旁,看着我们几个大包小包的背着,一幅远行的样子时,她莞尔一笑,那笑容在绿色的世界里如芙蓉花开美丽绽放,她闪动着灵动的大眼睛,向我们问好,她告诉我们,只要顺着悬挂有白色经幡的路前行,就不会走错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们才发现,道路两侧的树枝上挂着许多白色的经幡,有的才挂上,字迹及图案还很清晰,而有的因为年代久远,在风雨的磨砺下,大大小小残破的碎片随意的飘散在树丛中。小姑娘笑容可掬的和我们挥手告别,眨眼功夫间拐过一道小山梁,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内。我们几个也加快了脚步,然而小姑娘的影子却没了踪影,耳间只能听见密林里小猪的哼哼声,路一忽儿向上爬升,一会儿向沟谷中俯冲,一会儿弯曲如钩,一会儿笔直向前,我们起初还能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后来,胸腔中急促的呼吸压制了我们的嗓门,大家只好闭上嘴用眼睛搜寻树丛里的美景。在我们的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们连忙停下脚步,向来时的路望去,远处路旁的树丛在不停的晃动,忽然间,一把红头绳就像一团火似的从树丛后冒了出来,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婆婆头上搭着头帕,背着一个大背篓,正不慌不忙的向前走着,因为路旁树枝的阻挠,老婆婆还要不停的变换着走路的姿势,以免树枝将背篓挂住,看到我们几个不速之客,老婆婆并没有太多的惊奇,也许在这条路上已司空见惯了行人,她抬起头,那一层细密的汗珠正从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渗出,她笑着向我们点头问好,我站在路坎下欠身让老人先行,她用嘉绒语对笔者说着什么,可惜我只能从她的样子里感受到她的谦让,对于语言的内容却不胜清楚。老人慢慢的向前走去,我们几个也连忙跟在老人的后面一起向山谷里走去。
越到谷底,树木愈发的高大起来,然而路也更加的险要起来,许多地方,路人们将石板铺在豁口处,权当石桥。那阵阵山风更猛烈起来,飕飕的响着,鼓动着我们的衣服,此时才感觉到身上凉意阵阵,原来刚才的一阵疾走,那汗水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湿透了衣服。在山谷中,一条小溪顺着沟谷哗哗的流着,水流从高处跌落下来,撞击在岩石上,水珠四溅,颗粒较大的水珠又重新汇流到山泉之中,一路欢歌着向山脚淙淙流去,而有的水珠因为颗粒小,在风的作用下慢慢抬升起来,在峡谷里形成淡淡的雾气。在沟谷底,一根圆木搭在两岸,组成了一座简易的桥梁。老人站在桥头,侧身让我们过去,走在桥上,那圆木就像是不堪重负似的,在脚下发出擦擦擦的声响,让人心惊胆寒。当我们走过桥后,在桥头的一处平台处放下背包,正准备去接老人时,没想到老人却已经迈着坚毅的步伐,从容的从桥上走了过来,看着老人那因山风吹荡的头帕,我们不禁为老人的精干而喝彩起来。从桥头过去后,老人说要等待后面跟上来的山民,我们几个只好与老人挥手告别,向着山顶进发。路随着山势盘旋而上,因为背着行李的缘故,我们几个将身体尽量前倾,手脚并用的往上攀登。我和凌教授走在最前面,一面探路,一面用手中的拐杖轻轻敲打路旁的草丛和树枝,让昨夜寒气凝聚的露珠掉落到地面上,以免打湿我们的鞋子。在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我和凌教授将背上的背包取下来,等待了许久,在我俩的呼喊声中,罗兄和文妹气踹嘘嘘的跟了上来,此时,文妹妹的脸上已满是疲惫之色。
休息了一会儿,待气息平稳之后,我们四人继续往上攀爬。越往上路越陡,由于刚进入初秋时节,路旁的树枝上挂满了鲜红的果实,每一个果实上都坠有晶莹的露珠,在光影的作用下,发出奇异的光彩。草丛里,野百合花竞相开放,白色的花瓣上星星点点的撒落着几颗黑色的点,黑白分明,几根花蕊上,都顶着一个黄色的小帽,更加显露出百合的楚楚动人。一条小的沟谷旁,我们一会儿在山谷的这边,一会儿又跳到山谷的那边,一处山崖上,路只有一尺宽,全是人们用铁锤凿子等最原始的工具从岩石上硬生生凿出来的路,路的外面是高约四十余米的峡谷,阴冷的风从谷底吹上来,让我们几个心惊胆颤的,不过还好有几根粗如手臂的钢钎紧紧的插在路旁的岩石里,上面拴着拇指粗细的两根铁链,从心里给了我们很多的慰籍,才不至于让我们两腿发软。不知道走过多少曲折回旋的弯路,我们一行终于冲破了树林的围裹,植被逐渐稀疏起来。在我们的眼前,几块大石突兀的立在那里,一座古老的白塔就矗立在不远的一座小山包上,岩石旁的一棵树木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物,有的已经腐朽,有的还非常靓丽,看样子挂上去的年代还不是那么久远。据凌教授说,这是当地的一种风俗习惯,到神山上朝圣,将自己的衣物拴在路途之中,这样一身的病痛就会被山神收去,一生的霉运也就戛然而止。同行的罗兄和文妹听完介绍后,翻开衣领数着自己衣物的多少,也准备丢弃一件衣裳,然而翻看了很久,都觉得非常的遗憾,除了几件单薄的衣物之外,竟然忘记了在这里还有这样的习俗,都抱怨自己应该在出行之前好好的研究一下朝圣的禁忌。忽然,文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激动的挥动着手中的帽子,说终于可以圆梦了,正准备将帽子放到树枝上,我和凌教授连忙劝阻,要她戴着帽子继续前行,到神山之顶后,再将帽子放置在那里,这岂不更好。
在岩石缝隙之中穿行数米,视线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山崖仿佛被利器切割了似的矗立在不远处,岩石下是一片台地,上面长满了绿绿的野草,在丛生的杂草树木间,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屋,楼高一层,上面铺着石板,房屋的样式充满了原始古朴,砌墙师傅们就地取材,没有用上粘和剂(当地老百姓砌墙时用稀泥作为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粘和剂),然而由于此处的石头多数都是表面光滑的石片,为此每个石片间咬合得非常严实,竟然没有一丝缝隙。在房屋的下面有一块平整的土地,一排排马铃薯苗参差不齐的布满了田间,其间,还栽植有豌豆苗,此时正是盛花期,那红白相间的花朵点缀其间,顿时,一种素雅之美充盈眼球,给人几分遐想。走过房屋后弯弯曲曲的小径,我们来到山崖的下面,抬头往上观望,那峭壁呈七十度角往外延伸,如飞檐突出,岩壁下是一片干燥的天然居所,此时我们几个都感觉到体力的透支,而且前面的路还是未知数,为此决定在此休息一会儿,找一个这里的居士问问路后再往上爬行。在山崖下,一道围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一根细长的独木梯斜搭在石墙上,从石墙的缝隙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在不远处还有一座规模较大的房屋,从楼顶冒出的缕缕青烟可以看出有人居住的样子,不过要走到后面去我们只能选择攀爬独木梯过去,由于山崖下干燥,那独木梯上已裂开了许多口子,好像随时要断裂似的。我们劲量的将脚放稳放平,慢慢的爬了上去。站在石墙上,眼前有一座小的佛塔,从斑驳的墙面上可以看出年代的久远。佛塔边插着几根木棒,上面拴着白色的经幡,在微风的吹拂下左右飘飞。岩石的脚下,是天然的石窝,我们几个弓着腰走了进去,岩石上雕刻有精美的图案,整个雕刻运用了浮雕的形式,整个画面明暗对比强烈,视觉效果突出。其中的八宝图、大鹏鸟、海螺等,雕刻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传说有缘者可见岩壁上有二十一尊不同造型的观世音佛像,也许我们几个机缘还没到,所以没有看到观世音佛像的造型,不过这些精美的图案已让我们倍感欣喜,同行的凌教授为我们讲解了每个图案所代表的不同含义。
从山崖下出来,我们向那一排石屋走去,当我们背着沉重的行囊气喘吁吁走到那一排石屋前时,也许是我们的声音惊扰了石屋中的修行者,其中一座石屋的木门在清洌的山风中吱吱响着慢慢的被推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门缝中探出头,用嘉绒藏语询问不速之客的我们,因为不懂其意,我们几个只好答非所问、连比带画的回答着,老人语言木讷,然而行动却异常敏捷,因为临近中午,老人热情的为我们张罗午餐,一会儿功夫,老人从满是尘垢且异常简陋的伙房里捧出装满清茶的水瓶,为我们斟满纸杯、胶瓶等各式茶具。接下来在与老人的交流中我们通过一半揣摩、一半猜想中得知,这里就是神山的中转站罗布泊,罗布泊光听名字已充满了无限的诗情画意,同行的藏学者凌教授解释说,藏语罗布在汉语中译为宝贝,藏语泊在汉语中译为洞,因此罗布泊即为宝贝洞的意思。据老人讲,许多朝圣的人来到这里,都要在这里休息打尖,待恢复体力后才向神山进发。老人顿了顿,接着说,古时候,许多圣徒都到这里修行,因此这里才有了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屋。此时,石屋门前的空地上堆积这着捡拾而来的小石子,老人告诉我们,她准备将门前的这段路整平整,方便朝圣的人们歇息。看着老人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我的心底荡起一阵阵涟漪,为我们这些在现实中尔虞我诈生活的人而羞愧不已。
吃过简单的午餐,我们告别老人向神山进发,当我们走到垭口处、停下脚步回眸罗布泊时,依稀还可以看到老人依在木门处翘首送别呢!
(三)夜宿石屋
蓝天依旧湛蓝,空气中弥漫着野花与树叶混合的清香味,远处的山峦如兽的脊背起伏不定,向更远的地方奔去。近处的山谷中,从山顶崩落的巨石胡乱的堆砌在一起,其间一棵棵傲然挺立的杉树从巨石中冲刺而出,直指苍穹,用特有的姿势俯视着这些庞然大物。在沟谷里,一条小溪若影若现的在巨石和草丛里静静的流淌,旁边有几株顶着巨叶的植物,将褐色的土地遮盖起来,让绿色充盈着这个多灾的地区。
高原的天就像娃娃的脸似地说变就变,刚才还一片透彻明亮的世界里,忽然间一团团云雾从树丛里钻了出来,最后汇集到一起,向我们所在的山谷涌来,最后在我们的身边凝结成团,不一会儿,我们的视线再也没有刚才的开阔,几米开外全部是白色的世界。那雾气弥漫在整个山谷里,一会儿功夫,我们的衣物上已是一片湿润,树枝上也凝结了许多细小的水珠。雾气上行到一定的高度后,高原的空气压力促使它们在那里停留下来,那雾气便不断的聚拢,更加的严实,在我们头顶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积雨云。此时从谷底挂上来一阵带有寒气的山风,因为它的到来,霎那间,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那雾气终于抵挡不住寒潮的来袭,形成雨滴从空中飘落下来。我们四人连忙钻到大树底下,等待这场突如其来的雨露离我们远去,然而雨越下越大,为我们遮风避雨的树木终于不堪重负,也淅淅沥沥的将树叶上的露珠抖落下来,撒在我们的身上,我们只好冒着雨向着山顶走去。
路越来越陡,起初我们几个还能一起走,到后来,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同行的凌教授已五十岁,然而上山途中他看上去比我们三个轻松得多,我久居大山之中,相对于两位从大城市里来的两位友人,要稍胜一筹,因此,凌教授和我一直担任着前锋的角色。当我俩又一次走到沟谷里,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左右,我和凌教授决定停下脚步等待两位老师的到来,等了很久,凌教授提议他去探路,让我在此等候,过了一会儿,两位友人才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文妹苍白的脸让我着实吓了一跳,嘴唇透出紫色,脸面也肿胀了许多,休息了一会儿,她告诉我们,头很晕,很想睡觉。对于常年走山路的人来说,我知道这是高山反应的前兆,结合墨尔多神山曾经因为高原反应而死去两位年青人的事故,我内心深处忽然间后怕起来。我和罗兄经过简短的商议后,决定给文妹做思想工作,劝其从这里折返回丹巴。文妹听完我俩的建议后,起初坚决不答应,不过后来当我说起去年一位大学生在山顶因高原反应而猝死的事后,她两眼擎着泪水,终于点头同意回去,在离开我们的一刹那,文妹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与我俩一一拥抱告别,其实,在那时候,我俩的心里也是充满了离别时的伤感,为妹妹不能与我们一起同登山顶而惋惜不已。我俩要求文妹先走,然而文妹却坚持要目送我俩继续往上攀登,并将帽子郑重的交给罗兄,希望他一定要将帽子放置到墨尔多山巅之上,还一再的叮嘱我要在山神面前为她告假和为她祈祷,我和罗兄一一点头应允。当我俩走到山梁上时,回头时还看见文妹孤独的身影伫立在分手的地方,我俩将双手聚拢在嘴边大声的呼喊,让她快速下山去,这时文妹才背着自己的行囊向来路走去。翻过几座山梁,我们俩很不放心妹子,几次都运足目力向山腰间的必经之路看去,直到看见妹子那黑色的点从那条路上翻下去,我们知道,从那里下去之后就是罗布泊,在那里有慈祥的老阿妈,妹子一定会安然无恙的,我们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继续前行。
当我们俩追上凌教授后,空中云开雾散,雨也停了,我们三人又一次回到那条沟谷中,只是位置比刚才高出了许多。路旁的植被已被矮小的灌木丛所替代,凭着对植被变化情况的了解,我猜想这里的海拔高度应该在四千五百米左右了,就在这时候,没想到高原反应突然间会降临到我们三人身上,而且竟然会如此强烈,背上的行囊虽然只有二十斤左右,然而在这时候却感觉到它的重量竟然要让自己举步维艰,两只脚仿佛灌满了铅块似地,眼前变幻莫测的景色也已经激不起我们欣赏美景的心情,只能机械的挪动着脚步慢慢的向上攀登。我们三个人只好走几步休息一会儿再前行,短短几十米的路程,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样子。
高原的天真是变幻莫测,刚才还一碧如洗的蓝天中忽然间聚拢了大量的乌云,天暗了下来,此时的山谷中云雾又开始上行,从我们身边急速的向上攀升,到达一定的高度后,形成巨大的云团,低低的压在我们的头顶上,在路旁,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斜插在地面上,此时淅淅沥沥的雨从云层中又一次掉落下来,我们三个走进石头下的天然岩窝里。岩洞的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牛粪,我们这时候完全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在满是牛粪的洼地里寻找可以立足之处。此时山风更加猛烈的吹了起来,岩洞里的气温骤降,一股潮湿的冷气灌了进来,在岩洞里回旋,最后从石缝中啸叫着向外面飘飞而去。我们三个裹紧自己的衣物,抵挡着这突如其来的寒流,我们三人都在心底默默的祈祷,也许上天感应到我们的诚心,那山风将所有的云彩都带向更远的地方,湛蓝的天空中又透露出令人心旷神怡的美,天光霎时间照亮了远山近谷。我们三人又一次背上行囊,向山顶爬去。路途中的艰险是常人难以逾越的,从山顶崩落的岩石华、乱堆砌在路上,许多时候,我们都要用上双手摸着旁边的岩石才能过。这时候雨点又一次从空中飘落下来,起初还细如牛毛,到后来越下越大,同行的罗兄撑开雨伞,然而在我们所处的位置上,下山风和上山风在这里汇合,一忽儿向上,一忽儿向下,罗兄的伞在风中左右摇晃,那雨点也乘虚而入瞬间打湿了我们的衣裳。我和凌教授共用一块白色的油布,那雨点敲击在油布上毕毕剥剥的作响,在陡峭的山路上,我们不敢停息下来,因为在风中山崖上本来就松散的岩石会有随时垮塌的危险,我们三人都紧紧的闭上嘴,节省体力在泥泞的路上摇摇晃晃的前行,忽然间,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瞬间将地面照得雪亮,紧接着,那巨大的声响在我们耳畔炸响,使原本已经昏昏浩浩的脑袋徒增疼痛感,这时候,那雨点全部变成了黄豆粒大小的冰雹,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视线严重受阻,我们三人只好选择蹲下,油布上的冰雹密如断线的串珠敲击着,举着油布的双手在冰雹的打击下都有点麻木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冰雹在油布的卧槽处堆积起来,还有的从远处的地面上弹射而起,滚落到我们的脚边,那一声声响雷仿佛就在我们的周边游弋,我们慌不迭的将手机关上,怕一不小心间雷电会与我们的手机发生传电的反应。此时的我们又冷又累,还要抵御高海拔带给我们的高山反应,在大自然的面前,我们是何其的渺小,心底深处忽然间产生了几多后悔,对我们三人是否能够安然的度过今晚而担忧起来。
冰雹过后,又下起了绵绵细雨,乘着这空隙我们赶紧站起来向前走去。
就在不远处,隐约间可以看到在草坡上有一处突兀的山石,看上去能遮风挡雨,我们三人在经过商量后,决定到那座山石下看看是否能让我们在下面歇歇脚。走到那座山石下,我们一下子从绝望之中走了出来,仿佛是快要溺毙的人突然间抓到了一根稻草绳似地,山石比我们想想的要大得多,它斜着插在草坡上,在它的下面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岩洞,因为在陡坡上,春秋两季上山挖草药的药夫子们充分利用这块天然的居所,用石片砌了一座高墙,当我们几个费力的将围墙缺口处的荆棘挑开后,我们才得以进去,眼前的样子更让我们三人更加激动起来,巨石下非常干燥,下面还别有洞天,建有一座小石屋,石屋门上依然用荆棘遮盖。我和凌教授放下背上的背包,将荆棘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移开,我快速的钻进石屋,用眼睛扫视着这将是我们下榻之处的石屋内景,石屋里最多只能容下三人,屋顶全是用厚薄均匀的石片铺成,地面上积满了厚厚的干草,一根木棒悬在石屋的正中央,上面悬挂着衣物、被盖等,防止蛇鼠等以此为巢,在石墙边悬挂着一根口袋,里面装着锅碗瓢盆等,石缝里还插着一把弯刀,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几疑梦中,忘记了疲劳和身上的寒冷,欢呼雀跃不止。凌教授在简陋的灶里开始生火取暖,而我则将悬挂的衣被等取下来,在干草堆上铺好。灶旁只能容下二人,我只好选择在被子里驱寒,将已经湿透的衣物脱掉,放在火堆上烘烤,并穿上采药人留下的衣物,睡在充满汗臭味包裹的衣被里。也许是嗅多了山药的味道,那高原反应竟然减轻了许多,吃过简单的夜宵,我们站在石屋前,此时,云开雾散,墨尔多山已摆在我们的面前,那圆浑的山体厚重的压在山巅之上,看着来时的路,弯弯曲曲的在山间回旋、延伸。我们的体力已恢复了许多,看天色尚早,我和凌教授提着弯刀到石洞下捡拾柴火,因为罗兄来自大城市,对山路不是那么熟悉,所以就让他呆在石屋里照看火堆。一会儿功夫,我和凌教授每人砍了一大捆柴回到石屋里。
夜幕降临,我们躺在柔软的草垫上,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鼻尖全是山药和汗水的味道,耳间听着山风的呼啸,心底荡起阵阵涟漪,都为草药人给为们提供的便利而激动不已,最后我们三人都提议,这是我们人生中睡过最舒服的床铺,是一座最好的“高原宾馆”。夜半时分,也许是我们背囊里腊肉、馒头飘出香味的缘故吧,突然间悉悉索索,伴随着吱吱吱的叫声,一群小老鼠在其母亲的带领下到处寻觅食物,有的还从我们盖着的被子上爬过去,丝毫不怕我们几个此起彼伏的鼾声。
清晨,鸟儿的叫声唤醒了我们,凌教授第一个起“床”,将火烧旺,我和罗兄也告别温暖的被窝,将昨夜烘烤干的衣服穿在身上。站在石洞下的平台上,墨尔多神山就矗立在自己的面前,光秃秃的岩石上,因为昨日雨水的滋润,形成一道道黑色的条纹。紧靠着墨尔多神山的一座山峰上,一只掉队的盘羊站在山崖的最顶端,仰着头,巨大的角盘旋着,嘴里发出急促的叫声,我将相机的焦距拉近,然而因为空气中漂浮有细小的水珠,透光度不是那么好,只能朦胧中看到它伟岸的样子,过了很久,这只山中的精灵才翻过山崖,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吃过简单的早饭,我在腰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搜出身上仅余的三十元钱,凌教授也从裤兜里搜出二十四元钱,我们将这些钱裹成筒,塞进“高原宾馆”的石缝里,并用木炭在石板上写道:“感谢你们,在这里我们放了五十四元钱,聊表心意,谢谢你们。”
(四)登顶墨尔多
收拾好行装后,我们三人冒着蒙蒙细雨,开始了登山之旅。此时,山风虽然不大,但吹在身上时还是感觉到透心的凉意。顺着山谷我们三人慢慢前行,也许是昨夜的休整,我们三人都已适应了这里的气候,高原反应也荡然无存。行走在云雾中,大家热情高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奋的喜悦。在路途中,到处都有用石块堆积的石堆,同行的凌教授告诉我俩,这是神山之巅特有的一种介于佛塔和指路标志的建筑,藏语称其为“喇泽”意思就是山顶的指示标志,它们的修葺没有特定的样式,按自己的想法修建就行,高矮不一,主要取决与材料的供给,在一处山坡前,喇泽不计其数,密密麻麻的遍布小山坡,给人以震撼,也许修建者中不乏有艺术造诣高深的人,有的喇泽从远处观望,就像一只只雄狮蹲坐在那里。山坡的尽头处,有一块山石矗立在地面上,修建者匠心独运,两边修建起扶手,就像是一把皇帝所座的龙椅似地,我们三人轮流在这块“龙椅上”留下自己感觉最唯美的照片。
翻过垭口,我被眼前的美景所折服,远处,那一座座山峰就像一群打坐的老头围坐在一起,在群山的怀抱中,一块面积约一千平米的高原湖泊静静的躺在群山的怀抱中,在湖泊的上面,那如烟如缕的雾气还没有散尽,薄薄的附着在它的面上。它就像一块晶莹的宝珠在蓝天白云、绿草牛羊的陪衬下显得格外的美艳动人,湖泊的水呈淡黑色,看不见湖底的沙石,更增添了它的神秘感,在藏族人的心目中,这些大大小小的高原湖泊都称为“佳措”,意思就是大海。小时候爷爷给我讲过这湖泊的一些故事,传说在这海子里有几头白色的大犀牛,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它们就会钻出海面,到草坪里与牛羊们一起嬉戏玩耍,如果要是谁能遇见这些犀牛,就功德圆满,再无需念经祈祷,家里都会日进斗金,消灾祛病。因此许多人都要在这海子边逗留几天,希望有好运的出现,然而每一次都是以失望而告终。朝圣的人们来到这里,都要在海子边祭祀这些犀牛,保佑家里六畜兴旺。在海子边严禁高声喧哗,更不准丢弃垃圾,不然转眼间天空中就会堆积大量的乌云,下起拳头大小的冰雹,让你吃尽苦头。记得在合作社时期,每当遇到大旱,队里都要派出青壮年,到海子边大喊几声,或者鸣放炮仗,俗称“打海子”,让雨点掉落下来,以解久旱之急。在海子边,有巨石垒成的天然石窝,可以供朝圣者在这里过夜,第二天一大早朝圣者们就可以从这里出发登顶。
路依然弯曲,不过在朝圣者们的修建下,感觉到比山腰的路平整得多了,在巨石的围裹下,偶尔还能看见几株野花在严酷的环境中尽情的开放。在一座小山崖下,朝圣者们最原始的工具修建了几十级台阶,在石阶旁,有一座小的佛塔,佛塔中空,里面装满了一元、五元、十元的人民币,其中还间杂有一串串念珠,在佛塔旁,有一道裂开了口子的山石,晶莹的水珠慢慢的渗透出来,滴落在地上,这里就是接圣水的地方,小时候,外公到墨尔多神山朝圣,在回来的路上,就着这股甘泉,把随声携带的糌粑揉成团拿回家中让我们品尝,那糌粑竟然发出浓烈的酒香味,在幼小的心中种下了神山圣水是咂酒的想法。我拿出瓶子,放在滴水口处,过了很久,才积了一小口,当我将水喝下时,那清爽甘冽的味道一下子穿透了我的味蕾,让胸中堵塞的热气霎时间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不过那咂酒之想到此打住。越往上,路越来越陡,在一处山崖上,四五十级台阶劈开了山崖,人走在上面,抬头仰望,只能看见一线天空,我们三人手脚并用,使出全身力气才爬上了这段陡峭的山崖。
近了近了,我们终于来到神山底的一座平台上,那山巅就近在咫尺,可以看见山顶随风飘舞的五色经幡。此时在我们脚下的一侧风清气朗,天气良好,而在神山的另一侧却又是另一番景象,那翻滚的云雾从山脚一直往上爬升,在风的作用下快速的上行,然后与这边的暖湿气流交汇在一起,仿佛遇到了一座巨大的屏障似的,笔直的向天空中飞去。从这里过去,是宽约一米的大石板,同行的罗兄也许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这样险峻的地方,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间全是恐惧的样子,他对我说:“我不去了,我就坐在这里等你俩”,我走上前去,对他说道:“那山顶已不足五十米,到这里你不上去,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在我俩的劝说下,罗兄才又跟着我俩的脚步慢慢的前行。登上山顶的最后一段路就开凿在万丈峭壁上,全是人工开采而出,并铺上了宽约十厘米,长约五十厘米的石板,每一级台阶间高度差大概在五厘米左右,这对于即将登顶的人来说,不亚于行走在宽阔舒适的马路上,在悬崖边,每隔一米,就有一根钢钎深深的插进石壁里,上面拴着两根拇指粗细的铁链,在铁链上,朝圣的人们将经幡挂在铁钎之间,因为有经幡的阻挡,下面的峭壁也就隐藏在了它的后面,让人看不见了外面的世界,心底深处的害怕也就减少了许多。在这一百余级台阶上,我们走走停停,有时候还要拿出手机自拍下自己登顶前的“光辉形象”。山顶的垭口处,有一座突出的岩石,就像一条巨龙的脑袋,它慵懒的趴在山坡上,将自己的身影藏在泥土里,眼神炯炯,遥望着远处的群峰。我们走过这处巨石后,看见在一处山坳处胡乱的堆放着一堆木棒,这是朝圣者们上山时拄过的拐杖,到这里后,他们就将这些拐棍堆积在一起,以此来表明自己的虔诚之心。走过山坳,眼前突然间没有了群山山峰的束缚,一片空灵的世界,呵,这就是神山之巅,我们终于走完了上山的路程,将一切艰难险阻都踩在了脚下,顿时,我们三人仰天大吼起来,将久积心底的闷气和疲劳尽情的宣泄。神山顶大概有四十平米的样子,中间修建了各式各样的佛塔,上面缠裹着厚厚的经幡,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环绕在这些佛塔下。路的下面,岩石裸露在外面,黄色的石头已经风化,入手即变成一堆粉末,而附着有黑色藓类的石头却异常的坚硬,备受朝圣者们的喜爱,因为可以用它来修葺佛塔和“喇泽”,佛塔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大小不一的“喇泽”,每一个“喇泽”上都放满了衣物帽子、串珠等,这些都是朝圣者们从家中带来的衣物,他们在自己修建的“喇泽”前默默的许下愿心,把一身的病痛和霉运都让这神山之巅的风带向遥远的天际。我和凌教授也找了一些石头,修建了一座“喇泽”,并将背上山的衣物都用一根带子拴着,绑缚在“喇泽”上。罗兄郑重的将文妹的帽子放在最高处,我也虔诚的在佛塔前祈祷,为文妹告假,并用藏语为她及家人祈祷。此时,山腰间的浓雾慢慢升腾而起,到达一定的高度时,忽然间静止不动,组成了一副壮美的云海奇观,那飘渺的浓雾,把那些奇峰异景遮的无影无踪,大风吹过,雾气飘散,种种奇妙景象又突然间展现眼前,那朵朵白云就像飘飞的大雁,围绕山峦,翩翩起舞。远处,波涛滚滚的大海之间,一座座青山崭露头角,直指苍穹,仿佛是大海里的孤岛或一叶逐浪的扁舟,时隐时现在云端之中。我们三人看着眼前变幻莫测的云朵,都在遐想之中渐入佳境。等了很久,眼前的雾气突然间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就像一扇窗户似的,从这窗洞中,我们可以瞭望到遥远的山村,那一座座白色的藏房就像是散落在人间的点点星辰,在绿色的世界里显得更加的美丽。山村之间,一条通村路在寨子与树林里穿行,如洁白的哈达缠绕其间。又起雾了,那雾气慢慢的将那扇窗户紧紧的闭上,眼前又是一片茫茫的世界,然而因为有云海的缘故,我们才有极目远处、穷尽美景的想法,在云海的边缘,几座山峰刺破雾气的遮挡,将黑色的山巅完整的显现在云海之上,恍如蓬莱仙山,“云海茫茫微波起,群峰连连蓬莱现,漫步云端看人间,遥寄祝愿达天庭”,看着眼前的美景,我不由得兴从心中起,遂口占一诗以示豪迈之气。过了一会儿,那云海仿佛被大地中某个巨大的空洞吸取了似地,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环绕墨尔多神山的所有美景都一览无余的展现在我们面前,远处几条峡谷向着遥远的天际间延伸,在峡谷的两岸,隐约间可以看到隐藏在密林深处的白色藏房,几年间,退耕还林的实施在这些峡谷中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原本一台台的梯田里也长满了高大的白杨树、高山松等,充满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画面。在峡谷底,河流紧紧的缠绕着山脚,在光影的作用下,显得是那样的安静。
远处群峰的山顶都向墨尔多神山倾斜,仿佛一群大大小小的佛教徒向着心中的圣地叩拜。在山顶上,站在不同的位置,映入眼帘的是不一样的美景,那东面的山坡上,钻天的白杨树和绿衣为衫白布为裙的桦树林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座山峰。在西边,隐约间可以看到山顶覆盖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在南面,峡谷纵深,山势雄伟,层峦叠嶂。儿北面坡陡谷深,群峰高耸,溪流纵横,飞瀑悬泻。古老地质形成的特殊地质结构,塑造了它千姿百态、峥嵘奇伟的山岳地貌景观。我们将带来的经幡悬挂在最顶端,让猎猎作响的风鼓动着它,让那文字在风中不停的抖动,将这些带有灵气的语言带向遥远的山村之中。我们三人背着行囊,环绕着佛塔行走,一边将手中的龙达抛向空中,在风的作用下,那一张张龙达上下翻飞,向着峡谷底飘飞而去,最后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内。在这里,我们用一双慧眼去发现震撼灵魂的美,不是匆匆而过,而是用一颗虔诚的心去感悟着心中的圣地。
在山顶,我们三人足足呆了两个小时,在烧完最后一炷香后,我们虔诚的在佛塔前叩拜,向神灵告别,背着行囊依依不舍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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