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烧酒问:“那怎么办?”
冯少卿说:“我们搅一下局,让鬼子摸不清我们的人到底在哪里。”
何烧酒兴奋地点头:“行!”
街市,张文彪走进一座布庄里,喊道:“老板,我订的那两匹洋花布来了没有?”
老板眉开眼笑地说:“早到了,早到了。张队长要的货,敢不赶紧到吗?”
张文彪得意地说:“那是!只要你老板伺候得好,往后啊,少不了从你这儿订货。”
马六指拍马屁道:“张队长最近交了桃花运了,知道是谁吗?”
老板装出一副憨相,摇摇头:“不知道,能先给俺透个信,让俺饱饱耳福吗?”
马六指刚想张嘴,张文彪踢了他一脚,嗔怒道:“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少给我找不利落!”
马六指道:“这皇军保的媒,差不了!”故意小声对老板道:“告诉你,是何会长的千金——何大小姐!”
老板这回真的惊愕了:“真的?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大喜事!”
张文彪嘴上不说,但从脸上还是看出十分高兴:“这事也开天辟地?以后老子开天辟地的事多着呢!”
他让马六指和老五扛着花布扬长而去。
街对面,一个女人迎面走来。女人手里举着根擀面杖,怒视着对面过来的张文彪。她是酒馆里的寡妇二嫂。
张文彪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硬着头皮迎上去。二嫂压住怒火,叉腰冷笑道:“彪子,这是买了花布孝敬谁去啊?”
马六指替他说道:“是给……何……”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张文彪从背后狠狠踢了一脚,于是急忙闭住嘴。张文彪讪笑着说:“是何家府上用的。”
二嫂冷笑一声:“我知道,不就是何元昌撇下的那两个娘们儿吗?怎么着,这刚从老娘怀里吃完奶,就又去讨这两个骚女人的好去了?”
张文彪说:“二嫂,这说话嘴上可要有个把门的,不是你想说谁就说谁,小心招惹祸根。”
二嫂并不买他的账,骂道:“你少拿那个狐狸精吓唬我,老娘不吃这一套!彪子,老娘的酒馆也不是破庙,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要是识相,就拿一百块大洋来,赔偿老娘的青春损失费,往后咱们各走各的路;如果你不识相,老娘就让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你张文彪是个什么东西!”
张文彪被骂得恼羞成怒,想要发作,又觉得理亏,只好说:“好男不跟女斗!”说完狼狈地夺路而逃。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声。
何府上,这天,何晓莉百无聊赖地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张文彪指挥着马六指和老五把布放到房间里。何晓莉头也不回,懒洋洋地问:“彪子,外面吵什么呀?”
张文彪挥手让手下出去,凑过去,媚态地说:“没吵什么啊!”
何晓莉说:“你甭掖着盖着。县城就这么屁股大的地方,你想掖着盖着也盖不住,还是洁身自爱点好!”
张文彪察看着何晓莉的脸色,见她面露愠怒,扑通跪下去:“晓莉,我彪子过去是鸡鸣狗盗、不务正业,但自从我见到你后,我就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何会长在世的时候,对我彪子不薄,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我有责任保护好、辅佐好师娘和小姐您。如果您不嫌弃我彪子是一介武夫,您就让我鞍前马后地伺候您,一辈子我都不反悔的。”说罢,趴在地上磕起头来。
何晓莉感动得俯身过去拉起他,张文彪乘机抱住她。何晓莉感情上还难以接受,极力想推开他,张文彪却越抱越紧。
何晓莉一个巴掌打过去,张文彪惊醒过来。何晓莉愠怒地说道:“张文彪,你太过分了!”
张文彪捂着脸,狼狈地跑出去。何晓莉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些淡淡的失落。
过了一会儿,屋前石阶上,再一次出现的何晓莉容光焕发,大声叫着:“彪子!”
彪子战战兢兢地跑到她的跟前,问:“何小姐,有什么事?”
何晓莉有一丝暧昧,瞥了他一眼说:“走,跟我去巡查一下城防!”
彪子受宠若惊,急忙过去为何晓莉拉开车门。
何晓莉坐进车子里。张文彪欲转身离开,她却突然叫住他:“坐我的车子!”
张文彪颇感意外。轿车驶上街头,马六指和老五手提匣子枪,分左右踏到车的踏板上。迎面正碰上冯少卿和侦察员们,后者想躲开都已经来不及了。
何晓莉惊愕地叫起来:“冯少卿!”
冯少卿也发现了坐在车里的何晓莉,急忙闪进一条小巷里。张文彪跳下车,带着马六指和老五呼喊着追去。
冯少卿和侦察员们迅速地沿着小巷撤退,张文彪则率领手下紧追不舍,双方发生了枪战。
整个县城都听到了枪声,鬼子和伪军循着枪声包抄而来。冯少卿寡不敌众,他命令道:“朝着枪声少的方向跑!”
侦察员们边打边撤。
就在这时,街头上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中年人注意到了城里的乱象,他警惕地四下打量着情况。这个人就是山河子。
一队鬼子和伪军从他身后跑过。山河子机警地躲过去,却又不甘心地尾随着他们。
小巷内的激战仍在进行。何晓莉边开枪边向前跑,张文彪跟在后面一步不落。眼看着冯少卿等人已经无路可退,双方用枪指向对方,剑拔弩张。
何晓莉咬牙切齿地说:“冯少卿,又是你!我上次说过,我是最后一次放过你,可你还是来了!”
冯少卿说:“有鬼子的地方我就会来。你如果还算是中国人的话,咱们最好不要兵戎相见。”
张文彪从后面闪出来,叫道:“冯少卿,你已经被我包围了,快缴枪投降!不然的话,我让你身上穿上一百个窟窿。”
说罢,举枪欲打。说时迟,那时快,山河子从墙后扔出一包石灰,正好撒在张文彪和何晓莉的脸上。慌乱之中,张文彪的子弹打歪了。
冯少卿手中的枪同时响了,愤怒的子弹击中了张文彪,张文彪一声不吭地倒下去……
冯少卿和侦察员们趁乱冲出去。何晓莉望着张文彪的尸体,近似疯狂地吼着:“全城戒严,发现八路军,一律格杀勿论!”
侦察队员们撤退到了城门口,躲在不远处观察着。何烧酒说:“队长,城门口守卫森严,大白天怕冲不出去。”
牛得枪也说:“打死了张文彪,他们一定会疯子一样四处搜查我们。”
山河子思量道:“看来,只有我能救你们。”
王大大不信任地问他:“你怎么救?”
山河子说:“我爬到城门上去,把门打开,你们趁乱冲出去。”
王大大嘟囔地说:“痴人说梦!城门那么高,你怎么上去?”
山河子说:“我自有办法。”
冯少卿沉吟道:“只有一拼了!如果我们这会儿不冲出去,就没有机会了。敌人会把整个县城翻个底朝天。”
何烧酒说:“这样正好,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山河子见他们还在不慌不忙,发话道:“还有完没完?你们想死,老子命金贵不想死。鬼子追过来了,你们再不走,我也救不了你们了。”说罢,隐蔽地朝城门迂回过去。
冯少卿追着他问:“好汉,叫什么名字?”
山河子回头笑笑:“山河子,青阳二乡的!”
城门口,鬼子和伪军朝这边奔跑过来。冯少卿果断地大吼着:“走!”
侦察员们边射击边朝城门的方向跑去。山河子一个助跑,纵身登上城墙,沿着陡峭的城墙朝大门攀去。两个鬼子发现了,端起枪来刺他,被冯少卿从后面一枪一个打下去。
山河子回头笑道:“谢了!”然后双手攀上城门,借助双腿的力量,打开即将关闭的城门。
冯少卿呼喊着:“走啊!”侦察员们边射击边冲出城门。
眼看着战士们都冲出去了,山河子双腿并拢,城门瞬间被关上了。
子弹打在城门上噗噗作响,山河子得意地笑了,转身消失在城门外的荒草地里。
山根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一个日本兵接起电话,把它交给山根。山根接听着电话,脸色陡变,命令道:“全城搜捕,所有部队进入战斗状态!”
他放下电话,招手让山谷川到近前来,问道:“你说,他们的运输小分队会不会从我们的防线突围过去了?”
山谷川判断道:“肯定还没有过去。八路军这是声东击西,故意制造混乱,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山根满意地说:“好!八路军越是四处活动,说明他越着急过去。越是热闹的地方,越是安全,越是没有动静的地方,越是……”
山谷川顺口说:“越是他们可能突破的地方。”
山根笑了,拉开墙上的地图,指点道:“与八路军的第一场战斗在这儿,张文龙管辖的邹平地域……然后是长山城里发现了短枪队,张文彪也被打死了。而只有这儿……火车站一带非常平静,说不定他们会偷偷从这儿越过去……”
山谷川问:“彪子死了,是不是通知他的哥哥?”
山根沉思了片刻:“可以!你现在就给他的哥哥打电话,我们一起去长山城,就说皇军对他弟弟战死表示衷心的哀悼,他是帝国的荣耀。”
山谷川担心地说:“那车站的防卫?”
山根冷笑道:“明里我带部队去长山城,暗中我会悄悄地赶回来。我们也给八路军来个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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