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国生带领战士们悄然无声地穿越铁路,他们来到一处班房外,靳门铁说道:“鬼子沿途都设了岗,架了铁丝网,有的地方还设了炮楼,只有从这儿过去最合适。这是一个道口,在两个鬼子碉堡之间,火力都能够着,所以他们没派岗哨。”
他指着对面一处黑幽幽的建筑继续介绍道:“对面是个村子,我们要趁鬼子巡逻车来回的间隙穿过去。只要进入村子,我们就进入邹平的地界了。再向西走,就是长白山。”
赵国玉自告奋勇:“我先去看看!”说完,挥挥手,带领几个人跃过铁路,消失在黑暗里。
这时,铁路上一辆铁路装甲巡逻车轰轰驶来,探照灯的灯光划破夜空。赵国玉急忙招呼大家隐蔽。战士们纷纷跳到沟里或藏到草丛里。装甲车疾驶而过。赵国玉望着远去的巡逻车,朝身后挥挥手,发出过铁路的信号。
廖国生招呼大家:“快,快,过了铁路就朝村子里跑!”
突然,又一辆巡逻车开来。一名战士不小心摔倒在地上。鬼子发现了,开枪射击。
枪声惊动了敌人,四面响起鬼子的警报声和枪声。
战士们被压制在铁路上抬不起头来,一个战士中弹,又一个中弹……
赵国玉带队反身回来,用猛烈的火力压制住敌人,大喊道:“司令员,你们快走!”
廖国生招呼大家:“动作快点!”
然而鬼子已经靠近了。就在这关键时刻,突然从建筑后面冲出几个人来,准确地射击着,压制住了鬼子。
原来这是数月前消失的国军崔连长,他一边打,一边朝这边挥手喊着:“快,快,冲过来!”
战士们纷纷爬起来跑过铁路。等鬼子缓过神来再次起身追击的时候,战士们已经消失在黑暗里。
寂静的村庄丝毫没有人影,赵国玉身后带着几个人摸过来,低声道:“司令员,刚才接应我们的是国军的人。”
廖国生躲在暗处观察着,当他确认没有危险的时候,才把枪插回腰间,站到明亮处,问道:“你们是国军的人?”
李三娃从后面接话道:“那当然,没看我们的军装吗?”
“还是川军!”廖国生听着他的口音笑起来,“可惜天太黑看不清你们穿什么样。”
李三娃说:“对头!衣服脏兮兮的,已经没啥子看头了,如果看人嘛,还都十分精神。”
赵国玉说:“废话少说,告诉我们司令员,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崔连长说:“我们是二十二师工兵连的,我叫崔汉章,国军上尉。你们呢?”
廖国生回答:“我们是山东抗日救国军第五军,我是司令员廖国生。”然后问,“你们就是守卫黄河的部队?”
崔连长说:“惭愧啊!不但黄河没守住,如今想找辆火车南下追赶部队,怕也不行了,这遍地都是鬼子。”
赵国玉道:“我们也是刚刚突破鬼子的包围。”
崔连长问:“廖司令,听口音你也是南方人?”
廖国生说:“江西,瑞金。”
崔连长说:“我是湖南。”
廖国生热情地说:“我们也算是老乡了。既然你们走不了,崔连长,暂且跟着我们走如何?”
崔连长狐疑地问:“跟着你们……去哪儿?”
廖国生说:“我们正往长白山转移,那儿是我们的根据地,有我们的抗日武装。”
崔连长想了想,说道:“反正是追不上部队了,说不定这会儿上峰已经把我们列入失踪或阵亡名单了。”
李三娃满不在乎地说道:“跟你们走就跟你们走,有啥子了不起!”
天亮了,冬日阳光下的长白山分外巍峨,战士们行进在蜿蜒的山路上,他们已经到达邹长境内。
廖国生、马跃华和姚启明带领的部队在山峦环抱中会合,战士们拥抱在一起,举枪欢呼着。
廖国生兴奋地说:“姚政委,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小清河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抗日救国军深入敌后,让小鬼子闻风丧胆。听说,打死的十二个鬼子当中有一个是旅团长,一个是联队长,还有一个是高级参谋。”
马跃华说:“那个联队长叫阿久津清,就是上次杀死长白武馆赵师傅的家伙,他这也是罪有应得。”
姚启明说:“廖司令员,你们的太平庄保卫战打得也是有声有色啊!通过这几仗,我们在整个邹长地区的局面就打开了,一场新的抗战高潮必将到来!”
廖国生掩饰不住喜悦,说:“姚政委,我还有一个惊喜送给你!”
姚启明问:“什么惊喜?”
廖国生说:“省委专门派人送信来了。”
姚启明急不可待地问:“真的?信上说什么?”
廖国生说:“那还有假!信是写给你的,我哪敢打开?等着你来打开呢!”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封信交给姚启明。
姚启明打开读着,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是林山同志写的一封信:
“启明、国生、老马同志,见信如见面。新年伊始,我托肖铜号同志把这封信带给你们。上次途经你处,一同商讨抗日救亡起义计划,这次回来已听省委的同志讲,你们已经成功举行,可喜可贺。希望你们举行武装起义以后,要继续发动群众,扩大抗日力量,在战斗中锻炼部队。同时,也希望你们积极寻找战机,争取抗战的第一个胜利,以提高军威,扩大第五军在邹长地区的影响,以实际行动支援全国的抗战!”
姚启明笑起来:“林山同志只知其一,还不知其二。我们不但寻找战机端了长山城维持会,还伏击了小清河的日军炮艇。他若是知道啊,还不乐开了花?”
廖国生说:“那是!也难怪林山同志不了解我们的情况,这封信光在路上就走了两个月。”
姚启明把信递给廖国生:“你和马参谋长传阅一下,省委对我们起义做出了肯定,并提出了新的要求,我们抽空开个党小组会贯彻一下。”
廖国生道:“好,一会儿我就和马参谋长讨论。”
马跃华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还不是共产党员呢!”姚启明真诚地说:“在我和老廖的眼里,你早已经就是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了。抽空我们就开个特别会议,吸收你加入中国共产党。”
马跃华激动地说:“那可太好啦!”
姚启明突然想起来,问:“你刚才说信是省委派专人送来的?”
廖国生按捺不住兴奋,高兴地说:“你难道不想猜猜是谁送来的信?”
姚启明说:“你就不要为难我了,世界这么大,让我到哪里去猜。”
廖国生笑起来:“也是!就不为难你了。”还是卖了一个关子,夸道:“他啊,头一回来,就赶上我们跟小鬼子打仗。他冲锋号一吹,小鬼子就沉不住气了,以为八路军主力来了,吓得掉头就跑。”
姚启明恍然想起来信上的话,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猜道:“刚才信上就说到他了,我一高兴给忽略了。肖铜号!”
“对头!”廖国生四处寻找着,喊道,“肖铜号,政委叫你!”
肖铜号从人群里奔跑过来,敬了个礼,高声报告:“报告姚政委,肖铜号前来报到!”
姚启明惊讶地问:“信是你送来的?”
肖铜号挺胸说道:“这还有假啊!我亲自送来的。”
姚启明故意逗他:“假是不假,可就是晚了点。我们武装起义都好几个月了,你才送到。”
肖铜号争辩道:“人家光过鬼子封锁线就走了一个月,来了又找不到你们,不晚才怪呢!”
姚启明听了笑起来,开玩笑地说:“那行,就算不怪你,也得罚你。”
肖铜号问:“罚我什么?”
姚启明说:“听廖司令员说,你的冲锋号一响,就把鬼子给吓跑了,就罚你留在咱们部队了。”
肖铜号听了笑起来:“姚政委,这回你可是没想到,我还真的留下啦!我不光是送信,还把自己送给你们啦!”
姚启明板住脸:“真的?军中无戏言。”
肖铜号说:“本来嘛,这还有什么假?我就是不走了,首长批准的。”
他抬手敬礼,郑重地说:“政委、司令员、参谋长,红军战士肖铜号正式向你们报到,请求分配给我任务!”
大伙儿都笑起来。姚启明对马跃华夸道:“廖司令员没跟你说?肖铜号可不简单。原来在我们部队的时候,他的军号吹得可是惊天地、泣鬼神。每当战士们冲锋的时候,听到他的军号就浑身是劲,冲锋陷阵那是英勇无敌啊!师长就曾说,他一个司号员,用敌人一个师都不换。”
肖铜号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摸着头道:“没你们说得那么严重!”
马跃华也笑起来,夸道:“肖铜号,我们部队现在兵强马壮,就缺少一个司号手。你来了,我们就更像八路军的正规部队了,保准让小鬼子闻风丧胆。”
姚启明突然想起来,好奇地问:“肖铜号,记得你原来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廖国生笑道:“他原来叫肖铜锁,也是首长给改的名字,这都成了咱部队的传统了。”
大家笑起来。
与现场欢乐的气氛不同,人群外,崔汉章等人被冷落,有些失落。李三娃听着那边不断传来的欢声笑语,不屑地嘟囔道:“欢乐个屁啊,又不是打了胜仗!”
郝排长说:“你没听他们讲?他们在小清河边打死了十几个鬼子,还都是高级军官。”
李三娃说:“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一直沉默的崔连长开腔道:“那你也碰个死耗子给人家看看。你看我们武器比人家好,可总是打败仗。他们就那些土枪土炮,硬是打得鬼子嗷嗷叫。”
几个人沉默起来。
廖国生看到了这一幕,拉着姚启明和马跃华走到崔汉章面前,介绍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在路上遇到的,友军的崔连长,和自己的部队打散了,在过铁路的时候救了我们一把,不然,我们还真难这么顺利地进入长白山。”
姚启明热情地握着崔连长的手道:“谢谢你们的支援!今后有什么打算?”
崔连长说:“能有什么打算?先跟着你们干吧!不过只要有机会,我们还是会归队的。”
姚启明痛快地说:“好啊,一起打鬼子我们欢迎。我向你们保证,你们随时来,也可以随时走。”
张永诚跑来报告:“西董八区的马队长来了。”
一个穿着长衫、十分魁梧的男人兴冲冲地跑来,老远就扯着大嗓门喊着:“姚政委、廖司令员、马参谋长,欢迎欢迎啊!”
他的身后跟着一队风尘仆仆的战士。
姚启明高兴地迎上去,握着他的手道:“马队长,几个月不见,脸黑了,可没见你瘦。还是长白山的水养人啊!你的义勇军个个兵强马壮。”
马跃华也高兴地说:“记得去年我们见面你说过,‘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脱去长衫,投笔从戎,驱逐日寇’。想不到,几个月的工夫你就把理想变成现实了。”
马队长豁达地说:“还不是你们给我的启发和鼓励。当年我去求教,回来后就收集民间的零散枪支和弹药,组织起了这支队伍。不瞒你们说,我是个教书匠,领兵打仗不在行。既然你们来了,我自愿接受你们的领导和改编。”
廖国生犹豫地说:“这合适吗?”
马队长爽快地说:“有啥不合适的!姚政委有智有谋,堪比诸葛亮;廖司令员有胆有识,堪比关云长;马参谋长就更甭说了,有仁有德,堪比刘备。我马德隆愿做长枪赵子龙,冲锋在前!”
姚启明兴奋得一拍巴掌:“好!我们跟三国的英雄们没有可比性,但只要是打鬼子,保卫山河,我们的决心和信心更胜过他们。你们是八区,就编为八中队吧!”
马德隆高兴地说:“好!”
远处隐约传来了鞭炮声,几个儿童正在燃放鞭炮。廖国生好奇地问:“什么日子?怎么放起了鞭炮?”
马德隆笑道:“让小鬼子闹得连时间观念都淡漠了。眼看快要过年了,孩子们憋不住,早早就拿出鞭炮来放。”
四个人大笑起来。马德隆说:“让部队先驻下来,好好跟乡亲们过个年,山里的人热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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