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山河-含泪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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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长山城洞门大开,老百姓携儿带女逃出县城。姚启明带领着学生们夹杂在出城的人群里。

    廖国生前前后后地照应着,嘴里不停地催促着大家:“同学们跟上,再走快点儿!天亮前我们要赶到三十里堡。”

    孙连河带着沉重的行李。廖国生看到了,蹙起眉头说:“你带那么多的行李怎么跑?快扔掉!”

    孙连河十分不情愿地噘着嘴说:“这是俺娘刚给俺缝的被子,俺舍不得扔。再说了,俺还没换棉袄呢,这要是住下还不冻着俺?”

    廖国生生气地说:“你这是上山打游击。小鬼子来了,你也扛着被子跑?听我命令,扔掉,轻装前进!”

    孙连河犹豫着。姚启明跑过来对廖国生道:“就让他扛着吧!找两个同学帮着他点,实在不行再扔。”

    廖国生没有耐心地说:“我们这是拉出去打仗,不是去郊游!”

    姚启明耐心地劝道:“国生,这还都是些学生,不能按八路军战士那样要求。”

    孙连河刚走,吴染科背着个画夹从后面跑上来,廖国生吩咐道:“吴染科,把你背上的画夹扔了,帮着孙连河扛行李。”

    吴染科不满地嘟囔着:“凭什么让我扔画夹啊!他行李都能带,我画夹就能带。我还要带着它写生呢!”

    姚启明严肃地说:“执行命令!”

    吴染科依旧噘着嘴,但还是答应着:“好好好,我帮他扛。”

    他把行李扛在肩膀上,朝前跑去。他的画夹依然背在身上。

    牛骨头和三只手紧跟在学生队伍的后面。

    天色微明的时候,师生们已经走出城很远了,他们无比留恋地停下脚步,站在高坡上,眺望这座即将离开的古城,悲伤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不少同学眼里含着悲愤的泪水。

    在长白中学的师生们含泪撤出长山城的这天早上,在黄河南岸,邹平境内小清河畔,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一所小学的牌子在黎明前的微光中隐现出来。门口已被炸塌,房屋和院墙也被炮弹击中,燃烧起熊熊的大火。

    一个士兵在被炸成废墟的阵地上艰难地向前爬着,在他的身边躺着许多国军和日本士兵的尸体。

    崔连长弯腰朝这边跑过来。他的军装已完全被炮火撕成碎片,脸也熏得面目全非,只能从他的声音上判断出他是谁。他四处吆喝着:“郝排长,你在哪儿?”

    郝排长倚着一堆枕木,动作有些缓慢地坐起来,从怀里摸出烟袋,然后从荷包里掏出点烟丝装上,凑到一根燃烧的木头上点着,深深吸了一口,这才缓过神来,用嘶哑的声音回答:“连长,我在这儿!”

    崔连长循着他的声音找过来,问道:“怎么,挂彩了?”

    郝排长笑道:“哪能这么容易就挂彩?我是累的。奶奶的,小鬼子三个人对付我一个,硬是让我给解决了,大刀都让我砍钝了。”

    崔连长问:“教室里还有藏着的老乡没有?”

    郝排长摇摇头:“没有了,刚才小鬼子突然进来的时候,妇女和孩子们都怕了,想跑。我喊也喊不住,全让小鬼子用刺刀给挑了。”

    崔连长顺着郝排长的目光,看到地上躺着许多老乡的尸体。

    崔连长强忍着悲痛:“找把小鬼子的刺刀带上。看还剩下多少人,再顶一下就转移。”

    郝排长苦笑道:“转移?是撤退吧?”

    崔连长迟疑片刻回答:“……是撤退。”

    郝排长解嘲地咧嘴笑笑:“行!这也比逃跑好听。”

    崔连长说:“少发牢骚吧!你就是发天大的牢骚,这会儿也没人听到。三娃子他们呢?”

    郝排长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建筑说:“他们就在小清河边上,那里有座河祖庙,要不是他们火力支援,我这儿早让小鬼子占了。”

    崔连长说:“天亮前一定要撤出战斗,不然你我谁也走不了啦!”说完,沿着一堵倒塌的墙朝外摸去。

    河祖庙离小学只有几步之遥,这里已被炮火打得残墙断壁。李三娃依靠庙里的窗台坚守,看到崔连长,他露出难得的笑容,打趣道:“崔连长,你终于来了,我们还以为你扔下我们跑了!”

    崔连长黑着脸说:“我是跑了,跑了半道上,听你喊我,又回来了。”

    李三娃笑道:“瞎说!”

    一个士兵说道:“三娃子,有你这样和长官说话的吗?小心长官一生气,扇你两耳屎。”

    李三娃瞪起眼:“哪个敢打老子?”

    崔连长嗔怒地一巴掌打过去:“老子就敢打你!”

    李三娃吓得一吐舌头,跑开了。

    崔连长大声对手下道:“弟兄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再没有上下级关系了。我就是你们的兄长,你们就是我的兄弟!”

    士兵们高呼道:“好!”

    李三娃突然高喊着:“连长,小鬼子摸上来了。”

    对面不远处出现了鬼子的身影,正弯腰快速向门口移动。崔连长喊着:“弟兄们,打!”

    士兵们紧急应战。一个士兵中弹倒下,又一个士兵中弹……

    崔连长开枪打死冲到跟前的鬼子,然后喊着:“兄弟们,撤,朝东南方向跑!”

    鬼子冲上来……

    天亮了,血红的朝霞映射着经过血腥战斗洗礼的战场,到处一片寂静。只有日本士兵在打扫战场,他们把己方的尸体移开,然后朝着受伤的国军开枪。

    在黄河北岸上,有一座日军指挥所,实际上只是用军用帐篷和伪装网临时搭建起的。日军步兵旅团长甲滕用望远镜观察着河对岸的情况,他似乎对部队的行动非常满意,露出一丝笑容,然后把望远镜递给身后站着的另一个人——步兵联队联队长阿久。

    甲滕说:“好,阿久联队长,看来你的部队进展顺利,已经全部占领了黄河南岸。”

    阿久来了个立正,说:“是!旅团长,我已接到部队的战报,联队的三个步兵大队已经从黄河南岸的码头、延安村到梯子坝一带强行登陆,正在包抄少数流窜的敌人。估计到不了中午,战斗就会圆满结束!”

    甲滕露出满意的微笑,夸奖道:“阿久君,这场战斗比起先前的无数次攻城战,你觉得如何?”

    阿久不明白上峰话的意思,沉吟地问:“旅团长,您是说……”

    甲滕说:“我是问你,你对这次攻打黄河南岸的战斗有什么感想?中国军队在黄河沿线……邹平、长清一带部署了总兵力十几万,还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号称黄河天险,我们没有三五个月不可能攻下。可是,我们不过投入两万兵力,只用不到两个月就全线突破。你说,这是不是奇迹?”

    阿久说:“是奇迹,不过,我们大日本皇军不是用了两个月,而是十天。”

    甲滕笑起来:“不!如果按阿久君的说法,真正的攻坚战不是十天,而是三天。我军突破了黄河天险就等于突破了进入山东的北大门,济南很快就会成为我们的下一个目标。中国有句古话,‘黄河之水天上来’,还有句一古话叫作‘不到黄河非好汉’。阿久君,现在我们就站在黄河的岸边,眺望黄河水滔滔东进。再看这两岸满目黄沙,潇潇烟柳,难道你不觉得非常有诗情画意吗?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这些人都是好汉吗?”

    阿久又来了个立正,道:“旅团长阁下,我阿久只是一介武夫,只知道打仗,没有您的这些文采武略。”

    甲滕笑起来:“阿久君,作为军人,文采武略都是应该有的。我跟中国人打交道多年,你还不了解这个民族,这个民族有着悠久的历史文明和传统,只是近代以来它生病了,奄奄一息,需要我们大日本给它治病疗伤。一旦它健康起来,站起来,会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巨龙。”

    阿久迷惑地说:“按旅团长的说法,我们岂不是在做有益于他人的事?”

    甲滕摇摇头:“不,不不!你错误地理解了我的想法。我们要的不是一条放荡不羁的龙,我们要的是一条臣伏于脚下、顺从的东方巨龙。”

    这时候,一个日本兵跑来报告:“报告旅团长,我们的人已经打扫完战场,请求下一步的行动。”

    阿久神气活现地说:“北野大队长,命令立刻以中队编制向南搜索,随时消灭一切抵抗之敌!”

    甲滕摆手道:“阿久联队长,用不着中队编制了,直接以小队编制向南推进!告诉士兵们,可以尽情地清剿你们认为是抵抗的敌人。我相信,这一带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我们进入这片美丽的黄土平原只是时间问题了。”

    士兵转身跑了。很快,按照长官的命令,日本兵沿着野外开阔的棉花地,开始以散兵队形向前推进。日本兵端着步枪,挑着日本膏药旗,毫无顾忌地前进着。

    田野里,不断有躲藏的老百姓被赶起来,四散奔逃。鬼子疯狂地向他们射击……老百姓纷纷倒下。

    一队日本鬼子冲进村庄,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疯狂杀戮。几个藏在草垛里的老百姓被刺刀刺死。

    一座寺庙独自耸立在村口,一队日本兵搜索而来,他们包围了寺庙,向庙里投掷手雷和烟幕弹,一群老百姓试图冲出庙门,但被机枪疯狂地扫射回去。

    尸横遍野,崔连长带领剩下的国军躲在一处断壁后面顽强地向鬼子射击。鬼子不停地用掷弹筒向他们发射。士兵一个个倒下去,崔连长只得掩护着部下紧急撤退。

    鬼子号叫着冲上来。

    日本鬼子攻破国军防线的消息很快传遍长山城,城区大乱,人们都选择仓皇出逃的方式来躲避战争。冯少卿逆行于逃难的人群里,他落魄地坐到路旁的一处废墟上,望着那些被炸毁的房屋,陷入痛苦之中。

    路边停放着一具尸体,一位少女头上插着一根草跪在地上,似乎是卖身葬父。路过的人们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但都没有停下来帮助的意思。

    冯少卿走上前去,把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递给少女。少女感激地望着他。

    街上开过来一辆轿车,何夫人和何晓莉坐在车上。张文彪和几个队员背着枪,骑着脚踏车跟在后面。

    逃难的人太多,街道被堵得满满的,司机拼命地按着喇叭。

    何晓莉意外地从车窗里看到了冯少卿,急忙喊道:“停车,停车!”

    司机不知所措地刹住了车。何晓莉顾不得解释,跳下车朝冯少卿跑去。

    张文彪看小姐跑了,着急地喊:“小姐,你这是去哪儿啊?”

    何夫人也对女儿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

    何晓莉已经跑到了冯少卿的面前。一夜不见,他似乎憔悴和苍老了许多。何晓莉吃惊地望着他,轻轻地叫着:“少卿!”

    冯少卿早看到了何晓莉,他只是站在那里,无言地望着她。

    何晓莉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冯少卿动了动嘴,却没有说话。何晓莉急迫地追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夫人朝这边追过来。冯少卿冲何晓莉勉强挤出一丝苦笑,然后转身离去。

    何晓莉大声追着他的背影喊道:“冯少卿,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要去哪儿?”

    冯少卿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何夫人赶到,只看到他的背影,她迷惑地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泪水涌上何晓莉的眼帘。何夫人更加迷惑不解:“晓莉,你怎么哭了?刚才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这时候张文彪也赶过来,催着:“何夫人,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走了!”何夫人答应着,欲拉女儿的手走。何晓莉突然爆发吼道:“我哪儿也不去!”

    她冲着冯少卿走的方向大喊着:“冯少卿,我一定找到你!”

    何夫人大惊失色:“冯家三少爷?”

    长山城已成为一座弃城。这天早晨,在远离长山城的周村镇,有一个人也在关注着长山城的变化,他就是日本人山根。

    一大早,他就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

    长谷川一身黑衣人打扮,徒手站在他的对面。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黑衣人,他们的装束同头天晚上看到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长谷川说:“大佐阁下,昨天夜里我们对长山和邹平城各个机关、重要场所都进行了详细搜索,没有发现任何重要的情况和危险人物。他们的县政府、警察局都已经人去楼空,没有任何的抵抗。只是……”

    山根说:“什么?”

    长谷川说:“我们在长白中学发现部分学生正在集合,还打伤了我们一个人。”

    山根说:“发现学生……打伤我们的人?”

    长谷川说:“是,他们有枪。”

    山根吃惊地说:“有枪?你们看清楚了,到底有多少人、多少武器?”

    长谷川说:“对不起!没有看清楚。我们刚要进去,被他们发现了,只好撤出来。不过第二天早上我们在东城门又看到了他们,他们有近百人,夹杂在逃难的人群里,向东走了。”

    山根说:“向东?”他站起身来,拉开身后的帘幕,立刻,一幅邹长地区区域地图呈现在眼前。

    长谷川指着地图某一处道:“他们就是从这里向东走的。据当地人说,这一带都是洪水冲积成的深沟,便于隐蔽和行军。”

    山根疑惑地自语道:“他们为什么会集中逃跑,而且还是朝着东边的方向?”他命令道:“立即通知张店、临淄沿途严密监视,如果发现这些学生,立即报告!”

    长谷川来了个立正:“是!”

    山根看了看表,继续下达着命令:“立刻派人北上接应甲滕部队,他们来电告知,已顺利攻克黄河天险、渡过了小清河,正在挥师南下,很快就要到了!”

    长谷川和手下兴奋地面面相觑。

    山根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只留下长谷川,低声吩咐:“在我们的人马到达之前,你一定要派精干手下把守住电话局、银行、医院……尤其是火车站。防止抵抗分子乘机破坏捣乱。火车站和铁路沿线,你要亲自去。”

    长谷川说:“火车站那边不是有木村大佐吗?他是有名的铁路工程师,铁路改造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是他亲自设计的。”

    山根说:“我不是不相信木村大佐,而是他太仁慈了,太过于喜爱他的铁路了,所以……”

    长谷川道:“我明白了!”

    山根微笑地说:“剩下的时间该是我出场了!我要去一趟长山县城,会一会我的那位老朋友何元昌——何会长。”

    山根拉开橱窗,拿出一套崭新的日本军服端详着、抚摸着,露出陶醉的神情。他又拿起案头的日本军刀,抽刀出鞘欣赏着。

    在山根即将访问的这天早上,何元昌一家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好何晓莉和母亲要去周村镇躲躲风头,没想到半路上又折回来,这让何元昌十分不满,一脸的无奈。客厅里还有一位神秘的客人,他就是高洪元。

    何元昌说:“我让你们去周村躲躲,可你们倒好,没出城门就回来了。这日本人转眼就到,我拿什么保护你们?还有你高科长,你哪儿不能跑?哪儿不能躲?你却偏偏也往我这墙旮旯里钻。我就是一个商会会长,这战争已经开始了,家家户户都关门了,我还管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何夫人嗤鼻道:“急有啥用?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好面对了。天塌下来地撑着,地塌下去天遮着,有啥了不起!这日本人三头六臂,能把人都吃了不成?再说了,今天也不是我不想走,是你这位大小姐不走,我有啥办法?”

    何元昌问道:“不是说得好好的?她怎么突然变卦了?”

    何夫人委屈地噘着嘴:“这我哪儿知道?你问她啊!”

    何元昌耐着性子问何晓莉:“我的好闺女,你咋就改主意了?”

    何晓莉扭过脸,嘟囔道:“不走就是不走了!改主意又怎么了?这长山、周村就十几里路,日本人既然来了,还不一个样!”

    何元昌说:“不一样!我不是说了,那儿有我的日本朋友山根先生?有他罩着你就没事,一根汗毛也伤不到你。”

    何夫人不屑地说:“你那个日本朋友就那么可靠?”

    何元昌说:“不是可靠不可靠,而是人家神通广大,能通天。”

    一直默不作声的高洪元突然说道:“何会长说得没错,这山根是神通广大,因为他一直以来就是潜伏在周村的日本特务。”

    何元昌大惊失色:“日本特务?”

    高洪元说:“对!他就是日本情报人员,在周村开个贸易行,只不过是幌子。这也是我斗胆躲进你家的原因之一。”

    何元昌说:“这么说,你也和他们有来往?”

    高洪元冷冷地说:“来往谈不上,不过和他交换一些情报的事还是有的。”

    何元昌惊诧地说:“你们之间交换情报?这么说,你也是特务?”

    高洪元说:“我要是日本特务,现在我就不躲在这里了。我的意思是……过去我们只合作共享有关共产党人的情报,这也是卢县长的安排。”

    何晓莉指着他道:“敢情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都是一些出卖民族、出场朋友、出卖共产党人的特务分子!”

    高洪元笑起来:“何小姐这话可说得太难听了!什么出卖民族、出卖朋友、出卖共产党?我们只是一些小喽啰,上峰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上峰叫我们打谁抓谁,我们就打谁抓谁!”

    何元昌打断他:“那么……高科长,你既然是国民党的人,为什么躲在我这里?你就不怕日本人抓了你去?”

    高洪元说:“我不是说了我和日本人有过来往?他们不但不会抓我,相反他们还会欢迎我、利用我。因为即使是日本人占了长山城,他们都是些外来人,是睁眼瞎,还得靠我们这些人给他当眼使、当枪使。”

    何夫人疑惑地说:“那不就是叛变吗?就是人们所说的汉奸卖国贼。”

    何元昌皱起眉道:“汉奸卖国贼?我的夫人啊,你怎么这么死心眼,现在的世道,生存下去才是道理,还要求什么人格!”

    高洪元微笑地说:“我同意何会长的话,先生存下去再说吧!我们先设法过了这一关,再作打算。”

    何元昌叹气道:“还不知道这日本人来了会咋样?”

    高洪元胸有成竹地说:“放心!我想,这日本人不但不会为难我们,还会尽力地讨好和巴结我们。”

    何元昌白他一眼:“你就大白天说梦话吧!”

    高洪元不答反问:“何会长,你的商会武装大队还有多少人?”

    何元昌说:“溜的溜、跑的跑,也就还有几十个人。”

    高洪元又问:“那县警察大队张队长那个兄弟呢?”

    何元昌说:“不瞒你说,也在!我就是怕因为他哥哥这层关系受牵连,所以让他藏在后院了。”

    高洪元微笑道:“大可不必!你尽可以让他大大方方地出来,继续当他的武装大队长。”

    何元昌苦笑:“啥武装大队哟!那不过是唬人的,说句难听的话,就是给我看家护院的。”

    高洪元说:“我又不是外人,你朝我哭穷装傻干什么?我的意思是……他们对你来说有用处。”

    何元昌吃惊地探过身子问:“此话怎讲?”

    高洪元故意卖个关子:“一句话,很简单,日本人需要!”

    何元昌不解地重复道:“日本人需要?”

    高洪元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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