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理与考据-《落日辉煌:雍正王朝与康乾盛世》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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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日薄西山,犹见馀晖。有清一代以康乾盛世,足傲千秋,究其原委,竟以君主一己之私而成就天下之公,帝王威焰,莫此为烈!梨洲“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孙”者,此之谓也。而曾几何时,流水落花,春光不再,官贪吏墨,魍魉横行。大官大贪,小官小贪,上下其手,沆瀣一气。益知“廉吏而可为而不可为也”。何则?官场混沌,政以贿成,帷薄不修者成夷惠,簠簋不饰者为能员;洁身者将伯无助,反难保一位之尊,空书咄咄,徒呼负负而已。致令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乾坤颠倒,成何世界!真聊斋所谓:“黜陟之权,在上台不在百姓。上台喜,便是好官;爱百姓,何术能令上台喜也?”仕途“关窍”,固决于政体,甚矣,专制之为虐也。康乾以还,嘉道虽曰“守文”,而变生肘腋,白莲、天理,相继揭竿。迨及末造,中冓之言,终不可道;遽尔覆亡,事遂不可问矣。

    山左乔力兄,与余交十馀年,青鸾往还,时加青睐。今次策划“文化中国:永恒的话题”丛书,亦蒙不弃,幸甚幸甚。济南出版社副社长、副主编丁少伦先生及责任编辑赵志坚、张所建先生,不辞辛劳,亦多匡正。故黾勉以求,敢不夙夜?唐刘子玄谓:“史有三长,才、学、识,世罕见之。”清人实斋又益以“史德”,盖“著书者之心术”亦不可不察。治史之难,一何至此!信夫史迁之“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云云,为不可及也。今人涉史之作,或有不然:古人传记,多凭杜撰;荧屏影视,竞尚戏说。连篇累牍,惟是齐东野语;充耳炫目,无非海外奇谈。化屠伯之凶暴为谐谑,述帝王之专制近戏言。小说家言,自当虚构,必也寄之于史,则真真假假,不免鱼目混珠之讥。使作者才高八斗,何妨汪洋恣肆于炉灶另起,岂不优于削足适履、黥劓古人面目之为能事乎?盖“志学”者涉猎或有未广,一见之下,极易先入为主,其无穷贻患,不言而喻。

    余与史学一道,本在门外,才、学、识、德,更无一可称述,操觚率尔,贻笑大方。欲入门者读拙著,不谓杜撰、戏说,于愿已足,遑论其他!

    是为记。

    辛巳正月初五赵伯陶记于京华一统楼

    (原载《落日辉煌:雍正王朝与康乾盛世》,济南出版社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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